巫玛亚啊,你是什么东西?!
在庞先生眼中,你什么都不是,他给你的,已经够多了。你还敢不要脸地奢望他顾全你的感受?
真汗颜,竟还呛他说她不想干了,以为他会在乎吗?这样的条件,有什么资格发脾气?
巫玛亚痛彻心腑,领悟到,除非先让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否则谈情说爱,风花雪月,都是奢侈。什么都没有的人,没办法捍卫自己的尊严。她下定决心,再不感情用事。
第二天,巫玛亚找庞先生借钱。因为难堪,过程中,巫玛亚始终低著头,不敢面对他的视线。
可是他说:“抬头,看著我。”
她抬起脸,很难堪,心里憎他无情。明知她尴尬,还逼她面对他。
他确认道:“要借两百万是吗?”
“嗯。”巫玛亚胀红著脸,很别扭,将视线飘移到他处。
“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他问,双手交握,抵在下巴处,审视她。
巫玛亚被逼得只好将视线移回到他脸上,和他对望。
他又问:“不看我……是因为觉得借钱很丢脸吗?”
她一阵火大。他故意打击她的自尊是吧?干么明知故问?借不借,一句话,干么凌迟她?巫玛亚尴尬窘迫,难受极了。
庞震宇掀开支票簿,开了两百万支票。“觉得丢脸吗,那就记住这么狼狈的感觉,化作出人头地的动力。”
巫玛亚落泪,紧咬下唇,不吭声。
庞震宇签完支票,撕下,推到她面前,看著她泪汪汪的眼。
“不要哭。”他说,命令的口气。
她强忍住泪,随手胡抹了几下。
他说:“我要你收回昨晚对我说的话,既然拿了我的钱,以后就不准再说什么要离职的蠢话,因为你欠我的,知道吗?”
“知道了。”他有必要这么骄傲吗?巫玛亚应著,心里很恨。
他又说:“等你有钱有能力了,就不必再向任何人低头了。否则,随便跟老板耍个性、发脾气,是很不聪明的行为。”他以食指跟中指捻起支票,另一手拉住她左手,将支票放入她掌心,将她掌心握拢。
他的话很残酷,但是这只大手好温暖,她止不住眼泪。
他温柔道:“我知道你满喜欢我的,但是,放弃那些少女罗曼蒂克的幻想,我是请你来工作,不是请你来作梦的。拿出成绩,让我可以相信,我请你是值得的。知道吗?”
是他最后的这几句话,彻底毁灭掉巫玛亚心中残存的一点点温柔。从此将爱情遗忘,将情绪收藏,麻木到底,要自己变身成无敌女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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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光晖成为全台最大制作公司,业务拓展到海外,常跟新加坡或香港的电视电影公司合作。由庞震宇带领,训练出四大制片,其中一位女制片,是业界响叮当的人物,人称女流氓的巫玛亚。
女流氓芳龄二八,虽然做事果敢蛮横,不输男人。但她长发披肩,五官清丽,身材纤细,肤白若雪,整体色相颇佳,看来秀丽可口。加上衣著时髦,品味独特,以及她那天生冷冷冰冰的气质,顿时成为诸多金主导演们挑战的恋爱对象。不过,只要领教过女流氓在感情上的大神经,男人就会知难而退。
巫制片在感情上的迟钝,闹过不少经典笑话。
今天,又有爱慕者来光晖踢铁板,挑战巫制片的大神经。他是XX电视台企划部言组长,亲驾法拉利跑车,买齐一千朵玫瑰,在七夕情人节这天,到光晖制作公司见巫玛亚。这么耸动的示爱行为,是为了要感动号称没血没泪的女流氓巫制片。
果真,引起大轰动,同事互相通报,狂奔而来,想看巫玛亚的反应。
巫玛亚收下捧上来的红玫瑰,问言组长:“干么?今天花价很便宜吗?送这么多花给我?”
“欸?”言组长愣住。“跟花价……没没没关系吧?”
“不然你买这么多干么?”
“当然是……想跟你做……不是,玫瑰跟花价无关,玫瑰代表做爱……不是,玫瑰代表爱情……”天啊,他在乱讲什么。
可怜言组长,让巫玛亚冰冷的眼神一瞪,魂飞掉了,她不同一般人的反应,害他被重重打击到口齿不清了。一番话,说得旁者哄堂大笑。
女流氓呢?她神色镇定,活像个爱情杀手,双手抱胸,右手食指,一下下点著另一只手的上臂。“我明白了,我知道你为什么送花……我不会同意的。”
“欸?同意什么?”送玫瑰也要她先同意吗?
“沈导要你这么做的对不对?我拒绝很多次了,我真是没办法帮他凑齐资金,能找的金主我都问过了。你告诉他,那样的剧本两千万要拍有困难,除非换女主角,他要的演员太贵了!”沈导跟言组长是好朋友,真聪明啊,请好友出马送花巴结她。
“跟沈导无关。我……没别的企图,只是想送你玫瑰。”
“为什么?”这出戏唱太久了喔,时间宝贵,女流氓不耐烦了,掏出香烟,点烟抽了,烟圈飘升,咳嗽声四起,言组长的情意遭到重创。
“为……为什么?咳,因为……因为,咳……我……我很欣赏你……”
“欣赏我?为什么?”
欸?欣赏还有为什么的喔?“因为……你很吸引我。”
女流氓面无喜色。“了,嗯,来这套。”她拍拍言组长肩膀。“我懂了,其实是汪总派你来讨好我的,你去跟他说,金导那部片已经有人要了,叫他放弃,谁叫他之前那么机车,合约限制那么多,惹毛金导……”
“啊……不是这样……天啊~~”吐血!这个女人怎么不相信他是一片真心?好!言组长豁出去了,对神经大条的女流氓,只好来狠的,抓来玫瑰,咚地跪下,捧高高,跟她讲:“巫制片,我爱你!”
哇靠!现场一阵混乱。同事们大呼小叫,鬼哭神号,四处暴走,太劲爆了。
有人喊:“言组长下跪告白啊!快来看噢!”
顿时公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人人亢奋,同心协力通报新八卦,更多同事们从四面八方奔来看好戏。大家频频揶揄跪在地上,窘得满脸通红的言组长——
“大哥,够酷。”
“言大哥够气魄。”
“干得好!带种。小弟们佩服佩服。”
顿时光晖的会计、小妹,跟庞先生开会的庄先生,镇日窝角落搬道具的张小弟,还有美术易先生,大伙全飙过来围成一个圈,圈住了女流氓跟言组长。
就连远在楼上弹古琴的庞先生,也听到楼下的骚动,和员工大呼小叫的揶揄声,他皱了皱眉,下楼关切。走到案发现场,他正好看见巫玛亚的回应。
她盯著跪在地上,汗如雨下,捧玫瑰捧到双手颤抖的言组长,她的右手伸入牛仔裤口袋,掏出怀表瞄一眼,然后看著言组长说:“没时间了,我和美术有约,掰。”闪人。
“等一下,你走了,那我呢?”还没给他答案,他这厢还跪著呢!
巫制片愣住,回身看他。“你?看你是想回去了,还是要留下来打屁,干么问我咧?”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一脸无助,需要保母的样子,嗟!
“可你还没回答我,你对我的感觉呢?”
喉,众人屏息凝听,庞震宇默默观望。
巫玛亚深吸口气,回答他:“我对你能有什么感觉?你以为我那么容易上当7”
“上当?”
“我消息很灵通,你们电视台几个臭男生,上个月也这样玩过一个女场记,是不是跟几个麻吉打赌,跑来跟我告白?是不是如果我信以为真,你就会赢到一大笔赌金?你们这低级的游戏还要玩几次?很幼稚,很老梗,还很没创意。”
呜……言组长倒地,口吐白沫,他累了。
女流氓挥挥小手,掰了一声,走了。她赶著去跟美术谈事情呢!
巫玛亚呢?
把人家气哭的巫玛亚,掏出车钥匙,悠哉悠哉走出公司,要去跟美术谈公事。坐入她亮黑色Escape休旅车,刚发动车子,有人开门,坐进来。
“老板?”巫玛亚怔怔地瞪著庞震宇。
“我们开个小会。”
“嗄?可是我要赶去跟美术……”
“不会太久。”
“我五点要到现在都四点半了,我们约好要先去吃晚餐……”
“晚餐可以晚点吃,没关系吧?”
“噢。”咬牙,她苦笑。“是,是没关系。”你老板,我能说什么。谁叫她曾经欠他钱,钱还完,人情债还不完。她皮笑肉不笑,心中X得要死。这家伙,每次想开会就开会,从不管别人有没有空。“开什么会,有什么事?”
“我下礼拜五要去纽约。”在光晖工作的都知道,老板的女友长住纽约,老板动不动就忽然撇下公事飞去纽约逍遥,让制片们烦恼被混乱的行程。
“下礼拜五是十八号?”巫玛亚掏出PDA。“那天说好要跟新加坡的耀鸣公司谈合作案?是你要我约十八号,你忘了吗?”耀鸣是新加坡最大的制作公司,多少人想跟他们合作还求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