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那封信,他才知道劫走晓凌的就是莫连那孩子,至于十寨口的刘发就是当年跟在柴天成身边的老刘。他很想当面和莫连谈清楚,但他身边有那个偏执的刘发在,只好请他私下前来,可他不懂莫连为何不肯?
“什么意思,小的真不懂。”那件事可是桩秘密,除了戴长风之外,就只有死去的柴天成知晓。
“这事就别再多问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目前他只好拿出证据了,只是当年与柴天成的私函都在王府内,虽然已派可靠的下属王祥去取来,但是路程遥远,一时半刻是无法赶回来的。
“是的。”原伯嘴上这么说,但心底当真不明白呀!“不过王爷,难道您要将这件事就此搁下?”
“再给我_几天时间。”希望王祥赶紧回来。
“时间拖愈长,郡主会更危险。”原伯还是得提醒王爷呀!
“放心吧!晓凌不会出事的。”如果是莫连将她劫了去,他相吉他绝不会伤及无辜,况且他从小就疼爱晓凌,光是这点他就有十成十的把握。
只是既然将晓凌劫走,也该放回小淘,还是他打算拿她俩当棋子?
“这是什么道理?”原伯不解。
戴长风摇摇头,并未多语就离开了,徒留原伯一脸的疑惑与担忧。
***
又过了两天,戴长风依然没有任何回音,这不禁让老刘愈想愈气。
他来到柴莫连的房间,“少爷,您忙吗?小的有点事想与您谈谈。”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要您杀了郡王。”老刘凛着张脸,很重的一宇字说出口。
“什么?”柴莫连抬起脸,半眯着眸望着他,“你疯了吗?”
“我没疯,因为我知道戴长风是吃定我们了,所以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老刘跪了下来,“少爷,难道您忍得住?”
“这不是忍得住或忍不住的问题,重点是我们何苦杀害一个无辜的人,何况她压根不清楚当年的事。”柴莫连嗓音放沉,激动得连额上都冒出青筋。
“戴长风就是看准这一点,所以连一点声响都不发,难道我们要待在这里等着官兵上门吗?”老刘难得的拉大老嗓对他喊。
“哦?那杀了她就表示一切结束了?仇也不用报了?”他反问。
“少爷,如果不杀她,至少也该给戴长风一些警讯,让他知道他的宝贝女儿性命堪虞,而不是在这里享福。”老刘老泪纵横地恳求。
“警讯?”柴莫连眯起眸。
“我请我老伴注意过郡主,她的右臂上有个胎纹,只要将那块割下,由我送去给戴长风,他一定会吓一跳的。”
“你……你怎么这么狠?”柴莫连讶异地站了起来,直瞪着他,“竟然想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做这种事,你……你是我所认识的老刘吗?”
“那您也不是我所认识的少爷。”他大胆的顶回去,“我所认识的少爷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忘了家仇,更不会忘了老爷和夫人是怎么死的。”
“刘发!”他深吸口气,冷着嗓喊道:“你可以指责我,我也承认要我对一个女人下手的确办不到,但是如果你背着我胡来,你该知道我会怎么做。”说完,柴莫连便大步朝外走去。
眼看他就这么走出去,老刘跪在地上痛哭失声,“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
而这时,站在窗外的小淘难受不已地抚着胸口,她看看柴莫连的背影,再看看屋里捶胸顿足的老刘,心口泛起的是无法言喻的疼痛。
其实,她并不怪老刘,毕竟是百余口性命的仇恨,不是轻易就可以释怀的;她当然也感受得到柴莫连身上背负的压力有多重,杀了她他可以对许多人交代、也对他自己交代,但是她知道他不忍,就算他不爱她,他也不会去伤害一个女人。
怎么办?该让他继续痛苦下去吗?
为了她这个冒牌郡主,受到所有人的苛刻,多不值呢?
叹口气,她佯装不知情地走过去找他,见他驻足在树下,遥望着远方沉下的夕阳。
小淘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徐步走向他,“莫连。”
他转过身,笑看着她,表情中不见刚刚被老刘逼迫的无奈。
可见他掩饰得极好,“晚霞挺美的。”
她走过去,随着他的视线凝望向远方,“刚刚你的背影看起来好孤单,让我觉得很心痛。”
他睨她一眼,“心痛什么?”
“心痛你这几年都是一个人。”她抬头望着他的眼,“你是不是很恨我,却因为无法对我出手,所以在心里怨自己?”
他的脸色霍然一变,“你是什么意思?”
“没,我只是不希望你为了我而缚绑住自己。”她的小手握住他的,“我好难过,你那么包容我,我却没办法为你做些什么。”
“你回去吧!”他反握住她的,老刘刚才的那番话,让他忍不住担心她会受伤空口。
“什么?”小淘震惊地望着他。
“我说回去。”
“你……你让我回去吗?”她心底荡漾着澎湃的酸涩滋味,只因为她懂……懂得他为何要这么做。
“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就送你下山。”柴莫连望着她,“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和戴家的怨仇一笔勾销。”小淘紧抿双唇,压不住内心翻涌的酸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是一直想逃吗?”因为要逃,还弄伤自己几次。
“可现在我只想陪着你。”陪他忧、陪他恼,更想为他分担心底的痛苦。
“不需要,你走吧!”他深吸口气,“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就不会改变心思。”
“可是——”
“够了,再说的话,我现在就押你回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为什么她无法感受到他的用意?
“我不能走。”她走的话,他一定会成为罪人,她不要他背负不孝的罪名。
“戴晓凌,你非得惹我生气不可吗?或者……或者你还希望我为你负责?”他双手擦腰,冷睇着她,“好,就算要负责,你也得下山回家去。”望着他坚定的神情,小淘知道自己再怎么说都没用了,“好,就听你的,明天我就回去。”
柴莫连这才松口气,“那才听话。”
“明天就要走了,今晚我要帮秀婶做饭去。”说着,她便回头离开“等一下。”柴莫连喊住她,“先别告诉她我要你明天离开的事。”
“我知道。”小淘无神地点点头。可是她心底已做出决定,她不想害他、不想让他因为她被下人看轻,不想让那股恨积压在内心一辈子。
现在,唯有她可以将它一一解开。
***
小淘在厨房里帮忙,发现秀婶所准备的每道菜都是莫连最爱吃的。
“今晚怎么做那么多菜?”小淘不解地问道。
“今天是……是老爷和柴府百余口性命枉死的忌日。”秀婶本不想说,但是她终究会知道呀!
“忌日?”小淘恍然大悟,难怪……难怪老刘今日的情绪会如此激动,而柴莫连又不愿多谈,想必他心底非常的痛苦。
秀婶睨了她一眼,“真是造孽,为什么我们少爷会喜欢上你。”
小淘难受的别开脸,事实上她内心的苦痛并不比他们少,她想帮柴莫连脱离仇恨的牢笼,但也不能因此害了王爷。
“算了,我也不想说了。”秀婶将菜盛盘,“把这个端过去,可以开饭了。”
“好。”小淘正要端起,却见架上放了一只没见过的瓶子,“秀婶,这是什么?”
“呃,别碰,那种东西可是剧毒。”秀婶赶紧说道。
“剧毒引为何会摆在厨房?”太危险了。
“这种毒如果少量使用可以当成药,刚刚要为老刘煎药,才放在这儿。”秀婶赶紧将瓶子拿到高处放置,“这样就安全了。”
小淘直盯着那瓶药看了会儿,才道:“我将菜端出去。”
将菜拿到外头的木桌,正好瞧见老刘进来。
老刘先是望着她,跟着摇摇头后便进入厨房找了壶酒,坐在木椅上猛灌了起来。
“老刘,空腹喝酒不好,用点菜吧!”小淘见了,忍不住劝他。
“不用你多事,我喝酒喝到死的话,对你比较有利。”几口酒下肚,他说起话来就口没遮拦。
小淘摇摇头,“别喝了,今晚一切都会过去的。”
“什么意思?”
“就是要你别再喝闷酒的意思。”她索性走过去,抽走他手中的酒壶,“喝多了会伤身,你还得照顾你们少爷呢!”
“你这丫头!难怪……难怪少爷会对你死心塌地的。”老刘半眯起眸,直瞅着她。
“别再这么说了。”再怎么死心塌地,他爱的也是郡主,不是她。
她只不过是个替代品,终有一天她得离开,让真正的郡主来拥有他的爱。
可惜的是,她没能亲口对他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她不敢……她真的不敢。
“真是的,连喝个酒也要被你妨碍,不喝了。”老刘起身正要出去,却被小淘拦往,“待会儿就要用膳了,你刚刚喝了不少酒,绝不能空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