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过他追她的许多可能,例如他其实是个花花公子,只是追著玩的;又例如她的工作能力还不错,也许可以考虑让她成为他个人的终身员工,甚至……他是真的对她一见锺情。
想了一堆可能,她就是没有想到这个,没想到她只是一个已经不存在这世上女人的替身!
呵呵,多可笑,爱情城堡的积木取掉了大梁……她终於知道兵败如山倒是什么滋味了。
「……原来是这样啊。」
「碗,你听我说!我……」
金碗儿终於回过头看他。「请你……以後再也不要用这种充满情感的眼神看著我,不要再对我说什么甜言蜜语,我不是苏云白,无法代替她回应你,无法代替她接受你的感情!」她笑著看著他,泪水却掉了下来,「你看清楚了吗?我是金碗儿,所以,不要……不要再对我好了,那真的很可恶、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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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碗儿一直在外头游荡,直到天黑才回宣镜宁的公寓。打从她受伤後,生活起居几乎都是他一手包辨,为了方便起见,她暂时搬到这高级寓所。
才七点不到,宣镜宁应该还没有下班,可她一回家将灯打开却发现他坐在客厅。
「在家为什么不点灯?」
宣镜宁看著她。「你发型变了。」
「这才是原来的我。」前些日子新接的发,她到发廊全部剪掉,清汤挂面的模样很适合她。
「很适合你。」
她拨了拨头发一笑。「我以为你会生气呢!」
打从「那件事」东窗事发後,他们之间仿佛有一层透明的墙,宣镜宁想办法让高墙倒下,金碗儿却不断的进行著防御工事……
这几天她开朗、平静的模样让宣镜宁很不安,说是提心吊胆也不为过,她不和他吵欺骗她的事,两个人还是常同进同出,只是她凝视他的时间变长了,发呆的时间也变长了,而且最近她手上常出现一些美容杂志。
他隐约嗅出了山雨欲来的味道,也感觉得出暴风雨前的宁静,可他却有一种无从提防起的无力感。
金碗儿慢慢的走回房间,先到浴室放热水,然後再走回卧房拿换洗衣物打算洗澡。
等了好一会,她轻松的哼著歌,脚步轻快的走入浴室。
褪了衣服後,她稍微冲了一下身子才泡人大浴池,泡不到十分钟,就有人唤著她的名字。
「碗,不要一次泡太久,你的伤还没完全好。」
金碗儿睁开眼睛。「好。」
她听话的起身,宣镜宁拿了条大毛巾将她包了起来,然後让她坐在浴池畔,开始动手替她洗头发。
洗完头冲净後,他又动手替她洗澡……
每一次替她洗澡,看到她身上那些粉色的刀疤,他的心就痛一次。
「……还痛吗?」他轻吻著她胸口接近心脏的那道大疤。
那是同情,还是愧疚?因为他觉得欠她,所以才不得不对她好吗?金碗儿努力压抑著微起波澜的心。
她的眼对上他的。「早不痛了……」好久之後,她才轻轻吐出,「因为有个地方比它更痛,痛十倍、百倍……所以那些小伤不算什么。」
金碗儿拿起莲蓬头将身上的泡泡冲掉,拿起大围巾将身子圈住走了出去。
宣镜宁的双手垂在一旁,他想做些什么,可却无能为力。
卧房里宣镜宁早开了暖气,在这寒流来袭的低温夜,房里还有二十几度,金碗儿静静的坐在镜子前,仔仔细细的看著镜子里的自己。
他拿了罐除疤膏走到她身边,轻轻的将药膏涂在她的伤疤上。
「碗,我知道你很不快乐,为什么不发泄?现在的你在这个时候该是满身带刺的,可你却温驯得一点也不像只剌猬!」他受不了她这样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反应。
「你不知道吗?刺猬在气数该尽或受重伤时刺会一根根的掉落,掉到最後它就像一只没毛的老鼠,根本看不出它是刺猬。那模样……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你应该很伤心、很生气,为什么不发泄?」
「怎么发泄?」
「你可以骂我,打我,甚至揍我。」
金碗儿慢慢的抬起头看他。「骂你、打你,甚至揍你,你就可以把金碗儿看成是金碗儿吗?如果不能,我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说完她又慢慢的把视线调回镜子前。
这几天她的话特别少,性子温驯得不像金碗儿。
今天她更是安静,像现在她就这样静静的坐著,静静的看著镜子里的自己,在她眼里好像只看得见自己,那种宁静和几分缥缈的气息像是随时会消逝。
要消除心中的恐惧,宣镜宁故意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你在看什么?」
「原来我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
「看起来很灵动,很慧黠。」
「可我不太满意呢!如果它再大一点就好了。」
「……」
「嘴巴好像也太小,听说男人都喜欢大一点,厚一点的。」
「你这样很好。」
「啊,对了,还有就是这张心型睑,太圆了,听说削骨能让脸型变成我想要的脸型,我打算弄成标准的瓜子脸。」她迳自说下去,仿佛那是她誓在必行的事,
「我问过了,如果这些全做的话,医生愿意算我比较便宜。」
医生?最讨厌去医院的金碗儿会无缘无故自己跑去医院?!「你……去找整形医生?」
金碗儿无神的一笑。「嗯,有一位韩国女星不是说,如果整形能让自己变得更有自信,为什么不呢?」
他已经害得她连被爱的自信都没了吗?宣镜宁感觉他的心仿佛要拧出血来了。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金碗儿站了起来,从包包里拿出一张整形医院将她的长相输进电脑,然後模拟她动刀後可能模样的相片,她将相片递给他。
「整形後我有可能就是这样喔!」
宣镜宁的眼眶灼热了起来。相片中的女人对他而言太陌生,陌生到……几乎看不出金碗儿原来的样子。「你现在的模样很好,没必要去整形。」他的心在滴血!
有什么方法可以补偿她吗?就算要他去死,他都愿意!
「我……讨厌我这张脸!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模样。你知道吗?以前我最喜欢你凝视著我的感觉,因为你眼里的深情将我团团包围,让我感觉自己是被宠溺、被深爱著的,可现在……我害怕看著你的眼!
「我不再相信那样的宠溺、那样深的情感是对著我的。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大声的告诉你,如果你看著的女人不是我,请不要把视线落在我身上,你可以选择不看我,可不要在看著我的时候,心里却想著另一个女人!」
「我看著的人是你。」
金碗儿的眼眶红了。「我很想相信,可怎么办呢……现在的我已经无法相信你,无法相信你是看著我,爱著我的,对我而言,你一整个人都是谎言!」她的眼泪决了堤,身子因为激动而颤抖。
「我想逃离这张脸带给我的痛苦,如果整了形、换了脸,我相信你会把视线移开,因为你在我身上再也找不到苏云白的影子,到那个时候你会爱上别人吧?再爱上另一个长得像苏云白的女人,而我……也可以解脱了,从这可笑的谎言里解脱!」
宣镜宁痛苦的紧抱著她。「碗,这样紧抱著你,你还感觉不到我的心跳吗?请你仔细聆听,现在的我心里放的女人是你!我承认一开始你会吸引我,是因为你有点像云白,可是……後来我在不知不觉中真的喜欢上你了。」
金碗儿的泪还是一直掉,她用力的抱紧他,失声痛哭。「你距离我那么近,幸福像是就在眼前,可是……可是……我还是无法相信那些是我的,无法相信宣镜宁喜欢的人是金碗儿。
「我曾经想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喜欢我哪里?为什么你总是喜欢凝视著我,那种火热的视线像是要把我燃烧起来。我迷恋、我沉醉,我傻呼呼的跟著你的脚步……到头来才知道,那样的幸福是借来的,原来令人著迷的甜言蜜语可以变成致命的利刃,每一句你说过的话都像箭射在我的胸口上,一箭、两箭……
「万箭穿心是什么滋味?只是爱一个人,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痛……如果你对我有那么—些些的情感,你怎么会舍得让我承受这些痛苦?
「现在……只要你的视线追逐著我,我就想逃,不想让你看著我,怕你眼里看的人不是我,而是苏云白!我……究竟是谁呢?
「我们在一起的所有美好回忆我不敢去想,怕我自己会把自己置身於回忆外,把它归成是你对她的思念……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无助的痛哭。
「你要我怎么做?」
金碗儿摇了摇头,摇下纷乱的泪。「离开你,我会很痛苦,可不离开你,我会活在猜忌当中。你就当我贪心吧!现在结束,哪天你想起我这个人也许回忆还是美好的,可若再继续勉强下去,也许我会成为你连想都不愿想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