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美纯垂头不语,胸口疼得难以抑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沉默又开始蔓延。
许久,她扬起大眼,眼中泛著雾气,“对,你很累,就是知道你累所以我一直说服自己不要歇斯底里的要求太多,但我只是希望打给你的时候是你接,希望最害怕的时候听你一句安慰,这样也是要求太多吗?”
“我在开会不能接电话,这你应该可以体谅吧,况且我不是一开完会,听到消息就赶去接你了吗?”刻意避开她的眼,他也动了怒。
指著落地窗外的星辰,她的语气满是埋怨跟无奈,“这么晚了还开会,天天都这样,我应该怎么体谅?难道就没有一个平衡点?这次是这样,下次我要是找你救命,等你来了,正好能赶上在我灵前上炷香!”
抓过她的肩膀,他的眼神透著寒意,“不准这样诅咒自己!听到没有?”将僵硬的她抱进怀里,像是要证明她说的话不会实现。
纪美纯倔强的别过脸,不说话,她不想迷失在这短暂的温柔,他的拥抱只证明她的可悲,竟然要在这样的争吵下汲取他的温暖。
“乖,不要跟我闹脾气,如果真的遇到紧急状况,昱风接到电话会先处理。”安抚性的拍拍她的头。
“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话只是在闹脾气……”她艰难的开口,声音夹著淡淡哽咽,“我想……我们分手吧。”他究竟懂不懂,跟她谈恋爱的人叫卫承南,不是他的助理朗昱风!
当分手两字道出口,室内一片寂静,卫承南放开她,狠狠瞪著她,眼神凌厉而骇人。
纪美纯硬逼著泪水不准滑落,静默等待他的回覆。
许久,他无言走到床边,从抽屉拿出一只药箱,略显粗鲁的将她扯到床边按她坐下,并慢条斯理的用药水轻轻擦拭她手臂上的淤血。
她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决堤,卫承南抬起眼轻叹一口气,语气心疼,“你非要这么折磨自己让我也难过吗?分手这种话不要随随便便说出口。”
他轻轻将她纳入怀中,让她的小脸深深埋在他宽厚的胸膛,并轻轻擦去她腮边的泪水。
她缩在他怀中低声哽咽,“我只是以为你已经不再爱我了……”
“傻瓜,你感觉不出我有多在乎你吗?怎么可能不爱你。”察觉到她颤抖著,他更用力的抱紧她。
抬起头,她眼里写满了渴望,“承南,我去上班好不好?”
也许……也许是一个人的时候太多,她才会变成这样……他们回台湾之后,吵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也讨厌这样小心眼的自己,也许有别的事情忙,会让她好过点。
“过阵子吧,你忘了等我忙完,事情上了轨道,我们就要讨论婚事,到时有得你忙,你不用怕无聊。”
等我忙完——这句话她听过无数次了,也等了一年,到底他什么时候才会忙完?
似乎能感觉她的不安,卫承南开口保证,“相信我,我……”
抬手轻轻掩住他的唇,她像个乖巧的小女孩般温驯的伏在他胸前,“你会不会一辈子都这么爱我,永远都不变心?”解释她听得多了,也许换一句誓言她会心安些。
大手摸摸她的头,脸上露出疼宠的笑,卫承南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轻轻捧起她的俏脸,深情的印上热烈的吻,这就是誓言。
“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她的尾音尽失在唇内,他沉声应允。
两具躯体慢慢纠缠到一起,他熟练的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并将自己最魅人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
一波又一波的热情让纪美纯浑身酥软无力,最后的冲刺终于将她完全掳获在他霸道的爱火之中。
布满旖旎气息的豪华卧室内残留激情后的味道,疲惫的纪美纯安稳的趴在柔软大床上。
夜更深沉,室内静默无息,忽地,摆在床头的手机响起,卫承南急忙接起,生怕惊扰到怀中沉睡的女子。
接起电话,他轻应一声,渐渐敛起眉头,脸色略显不悦,“霍氏集团的案子还没搞定吗?临走时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彼端一阵无声,他看了一眼怀中的天使,随即再将声音压更低,“在公司等我,我现在马上过去。”
结束通话,他小心翼翼的将身子抽离,拉过羽绒被轻轻盖在她身上,似乎怕太过用力会害她醒来。
室内一片黑暗,他轻手轻脚穿好衣服,不忘伸手将枱灯扭开,将光线调到柔和的晕黄色。
他没忘记,她怕黑。
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吻,他悄然无息的掩门而去。
当空间再次静谧,哽咽声若隐若现,几颗豆大的泪珠顺著纪美纯的眼角滚落,她难过的用手背擦去泪水,双眼空洞的望著那扇在她面前紧闭的房门。
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好指著2,又是这样将她一个人扔在房间,这种情况自从他们回到台湾,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看了枱灯一眼,她心里却不再温暖。
他没忘记,她怕黑,却忘了,她也怕寂寞。
慢慢起身,随便套了一件轻薄的丝质睡衣,打开壁橱,拿出一只银色金属打造的小箱子。
箱子是白金制成,大约十寸见方,四周镶满了华贵耀眼的碎钻,箱子的正中是一颗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蓝宝石,宝石下是钥匙孔。
她伸手抚向脖颈,摸到一条同样是白金打造的项炼,系著一枚金钥匙,钥匙上镶著一颗比箱子的宝石小一号,但切割一样的蓝宝石。
“这是什么?生日礼物吗?”
“嗯……不算是,这只是时空胶囊,礼物我会放在里面。”
“……不懂。”
“往后我们会一起度过无数个节日,无论是情人节、生日还是纪念日,这箱子有两把钥匙,每次我都会亲自挑选礼物放进去,你拿钥匙打开收礼物,不是有趣惊喜多了?”
“哈哈——那如果我要你送我一栋别墅,你装得进去?”
“你不会,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可是打算为你收集全世界的限量版坠饰了。”
“耶!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不过,就真的为了惊喜,你要特地送我这个藏宝箱?”
“不尽然,我可是用心良苦的,我问你,你平常最喜欢问我什么?”
“呃……‘你还爱我吗’……这么难为情,你提这做什么?”
“你会知道难为情……好啦,别趁机揍我,我是想等到有一天,我们白发苍苍,这只箱子将会见证我对你的所有宠爱和疼惜,还有我不变的爱,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去上厕所,你又想问这个问题时,就可以打开箱子看看我对你的爱。”
“你这样我要感动得哭了啦……等等,为什么要举你上厕所这种烂例子?气氛都破坏了。”
“傻瓜,除了上厕所,我都不会离开你,你干么对箱子问蠢问题?”
“……”
“不哭不哭,我会心疼。”
“走开啦,我是哭你连我洗澡都不放过我啦……”
纪美纯打开箱子,数十颗作工精细的坠子安静的躺在里面,其中一颗镶有鸡血石的饰品最让她心动。
她在杂志上看到时,语带遗憾的跟卫承南说这坠子好漂亮,可惜是私人提供,只是借出版社拍照而已,既买不到又不知道是谁的。
结果,为了她,他四处套私人交情,最后,以十五万美金的高价从一个富商之妻手中买到它。
她喜欢收集坠饰,他投其所好,相较而言,他比她更执著于这些饰品,因为那时的他急于证明对她的爱。
所以,不能怪她就这么傻傻的沉沦在他的执著,迷惑在他霸气而充满占有欲的爱火之中。
“你还爱我吗?”摸著鸡血石,她喃喃问。
久久没有声响,他骗了她,她在这堆宝石里根本找不出答案,而他承诺过的不离开,的确像当初说的一样,只是玩笑。
“你还爱我吗?”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也只剩冰冷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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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给我们最后的机会……
搁笔,阖上日记,纪美纯双手轻揉酸痛的眉心,抬头,视线看向窗外,太阳很大,该是中午了吧?
她猜的,她懒得回头看挂钟、懒得抬手看手表,准确的时间对现在的她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现在应该是在公司边开会边吃午餐吧?
她猜的,老实说除了这个猜测她也想不出别的,其实,她并不了解他。
在美国,两人有共同认识的朋友,他认识她加拿大的父母,而她只知道他在台湾有家人,就这样,其余草草带过。
回台湾,她知道他家在阳明山豪宅,这公寓是家人方便他工作买下的,奇怪的是,两人讨论过等他忙完要结婚,他却一次都没将她介绍给他家人,所以,她知道的,除了多一个他的助理叫朗昱风之外,并没有分别。
她曾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却回答——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用管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