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怀愧疚,想陪在她身边,却被她一直赶着回去。
“我保证我会躺好不乱动,妞妞也会乖乖的,你忙完再来看我们。”
今天是第一天开业,老板怎么可以不在,别害她忙了那么久全成白费。
于是他听了她的话。
因为清楚她花费多少心思、做了多少努力,所以他得好好经营——他们的店。
虽然没说,但员工们早将她当成店里的老板娘。
然后现在,不只他会往她住处跑,她也会时常到店里来,在能力范围内帮一点忙,减轻他的负担,大家亏腻了孟行慎,现在改亏她“贤内助”了。
然后有一天,那个从他一开店创业就协助他到现在的柜台兼会计,突然就提起想辞职回家让老公养的事。
她是和老公爱情长跑到三十出头了才结婚,最近刚怀孕,而且现在有若瑶帮他的忙,她走得比较没有愧疚感。
“不行。”他未经考虑,本能脱口而出:“若瑶是孕妇,不可以太累。”
“孟行慎,你给我卡差不多欸!她是人我就不是人啊?”她也是孕妇好吗?而且还是怀孕初期的高龄孕妇,他可以再更过分一点!
他被凶得狗血淋头,姜若瑶在一旁快笑死了。
最后他们还是让秀姊回家安胎去了,但是他很坚持不可以让她太累,于是柜台另外请了个人,她只负责替他清算每日营业额和帐目。
重新开业后的营业状况比她原先预估得还要乐观,于是外场又多请了两个人轮班,第一个月结算出来营业数字,扣除每月摊平的开业成本和人事费用,盈余已超出原来小吃店的一倍之多,第二个月过了顾客适应期,稳定下来后盈余更是倍数起跳,她想,第三个月是学生期末考,需要适当的场所温书,营业绩效还会有更高的成长空间。
结算出这个月的盈余,她关掉桌上的台灯,捏捏颈子,将帐目抛向他。“喏,看一下。”
孟行慎仅瞄了帐面数字一眼,目光比较关注她纤细的腰身。
不是说怀孕都会变胖吗?她好像没胖多少,只胀大那颗肚子,有时他都觉得那颗球会把那么细的腰身给压断。
“叫你看帐,不是看我!”她娇嗔轻啐。
“你高兴吗?”比起营收,他比较在意的是,能够提供她什么样的生活品质。
“赚钱的是你,我要高兴什么?”
他上前搂住她的腰。“那我把钱交给你管。”
“神经喔!我又不是你老婆。”哪管得了那么宽。
“那你要嫁吗?”他顺势问,表情很认真。母亲一直在问,他们什么时候要结婚。
她愣了下,笑推他一把。“去洗澡啦你!”
她没有正面回复,却将他那句话牢牢记在心上。
结婚吗?
也许,真的可以考虑在这里安定下来……
这男人,顾家恋家,可以给她想要的稳定,女人这辈子求的,不就是这样全心全意的珍宠吗?
只是……他这要求说得实在太没情调,完全不是时候,要她怎么顶着一颗球答应?至少她可以要求美美地穿上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纱吧?怀孕实在让她很臃肿,丑死了……
*
“男人哪,有钱就会作怪。”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被女性奉为圭臬,就跟“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被男性拱为名言一样。
“男人,有钱就会作怪,然后不可避免就会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这句话便合并成为至理名言。
她还记得,恋爱常胜专家的琦雯就是这样告诉她的。
一无所有时,男人安于平凡,拥有得愈多时,世界更为宽广后,心不会安于沉寂,她也就不会是他始终如一的选择。
很悲观?但却是社会多数人的写照。患难妻?不弃才怪。
于是,每次陷入爱河,琦雯总是一再告诫她,不要对男人太好、不要太放纵男人、你快把他宠坏了……
但是,她总是没有听进去,每次都真心真意付出,挖心掏肺对人家好,最后得到的是欺骗与背叛。
一次,又一次,学不乖。
算命的告诉她,她有帮夫运,和她在一起的男人会成功,但是却没有告诉她,成功之后的男人,还会不会要她……
第7章(2)
店里上了轨道,她却开始会找不到孟行慎的人。
白天,他依然在店里忙,但是过了八点半的供餐时段,他经常会不知去向。
最初,是偶尔几次,到后来,夜里接到不知名的电话,他便立刻匆匆出门,有的时候,甚至是整夜都没有回来。
她不认为那些凌晨两、三点的电话会是阿水婶打的,有时阿水婶还会帮他把常用的衣物用品送来店里或她住处,顺便问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他根本没有回家!
那么,那些未归的夜晚,他究竟是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他在浴室洗澡,手机铃响,她喊了他几声,他要她先替他接。
她接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啜泣。
他出来后,她终于问了他这件事。
他沉默了一下,告诉她。“她是我妹妹。”
妹妹?干的?这种说词,历任男友起码有五个用过。
她点了一下头,不作任何评论,淡淡地说:“她说她活得好累,撑不下去了,你不去看看吗?”
他脸色一变,抓了车钥匙匆匆便要出门,只留下一句:“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但是,这一等就是一夜。
天微亮时,他回到她身边,听到钥匙开门声,她躺回床上假寐,没让他知道她也等了他一夜。
他轻轻坐在床边,柔抚她的脸,无声叹气。
他其实——也很为难吧?否则叹息声不会如此沉重。
到后来,几次夜里替他接电话,听到是她的声音,对方开始会无理性地谩骂,关于狐狸精、抢我的男人之类的言词;有时,则是哀哀啜泣,说着:“求你将他还给我”、“我不能没有他”、“没有他我活不下去”……之类的哭求。
究竟,是谁抢了谁的男人?谁才是第三者?
真是好一个妹妹!
她打电话问琦雯,怎么办?
琦雯说:“把真相找出来,如果他真的和那个女人有一腿,骗了你又还一面和她偷来暗去,你还眷恋什么?走人了啦!一个孩子而已养不起吗?我帮你一起养啦!”
她不想这样就定了他的罪,在他出门后,不动声色地尾随在后。她看见的,是把酒当白开水灌的女人,孟行慎心痛又怜惜的拥抱,任她趴在他怀里哭。
“小妍,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很难过。”
“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她哀哀哭泣。
“生下来,我来养。”
“你不要我……你不要我……我何必替你生小孩……走开!回去抱你家里那个,反正她也可以替你生!”她开始哭闹,推他。
“小妍……”
“我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你了,她为什么还要把你抢走……”
坐在Pub一隅,姜若瑶清清楚楚看见这一切。
这是……琦雯要她找的真相吗?
他让另一个人……也有了他的小孩……
一个人茫然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房痛得几乎失去知觉。
这样,还能是妹妹吗?她连想要相信他都说服不了自己。
一个不会说谎的男人都对她说谎了,她还要相信什么?
她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才是事实,也无力再去探究了。
这种事,她已经很习惯了……真的……真的很习惯了……不用太意外,以前她没关系,现在也一样。
路旁的水沟盖有条突起的铁丝,划伤了小腿,她跌坐地面,肚子好痛,脚好痛,心也好痛,痛得分不清是哪一个引出泪水。
她看着鲜血直流的小腿,想起第一次因为怀孕而抽筋,夜里痛醒过来,枕畔的他马上察觉,好细心、好温柔地替她按摩。为了怀孕的她,他时时记挂,夜里都睡得浅眠了……
可是现在,他怀里抱的是另一个人,另一个怀有他小孩的女人。
她强逼回泪水,腹部的剧痛无法再忽视,她疼得冒汗,拿出手机,却犹豫了。
他会抛下那个此刻也很需要他的女人赶来吗?
她不敢试,不敢赌,她不知道,如果他选择留在另一个人身边,她要怎么面对……
咬紧牙关,一个人站起来,一个人撑着走到路口,一个人招手拦计程车,一个人到医院,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一个人……落泪。
孩子没事,只是被母亲突然强烈的情绪吓到,胎儿紧张造成子宫强烈收缩。
打了一剂安胎针,包扎好脚上的伤口,吊了一夜的点滴,天快亮时,姜若瑶回到家中。一屋子冷冷清清,他还没回来。
躺在属于自己的那方床位,她突然觉得好凄凉。
他在那个人身边,不知道她一夜没有回来,不知道她在医院度过……
一个小时后,他回来了,看见床上孤零零的身影,一阵强烈的愧疚涌上心头。他没吵醒熟睡的她,在床边蹲下,抚摸她圆圆的肚子,轻声说:“宝贝,今天有乖乖吗?对不起,把拔这阵子太忽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