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贵忍不住咬牙。“你这个──”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润晴一直都很有男人缘。”
“你──”
左葵偷偷望着他,而他遥望着舞台,脸上净是宠溺,竟没有半丝妒恨的模样。
她不再多一言了,说再多也不如一颗种子;如果那颗恶毒的种子没种进他的心里,那么就算她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会听进耳里。
淑贵对自己居然粗心大意上当感到忿忿不平,可是当她看到左葵那张带着薄怒的脸,却又开心得不得了!她有意无意地靠近她,压低了声音嘲讽:“人家情比金坚,你这恶毒的巫婆说什么也没有用。”
左葵猛地回头瞪她,幽暗的灯光下,淑贵竞被那目光瞪视得背脊发冷。
她没说错,左葵的眼光充满了恶毒的恨意,像是恨不得当场将她生吞活剥。
啧啧!真正的食人巫婆也不过如此吧?
润晴啊润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屋子里藏了一只怎么样包藏祸心的恶鬼啊?
如雷的掌声中,她从周俊杰手中接过那座水晶制成的奖座,然而服务人员却很快地过来将那座奖座取走,她都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前,司仪又开口了:
“现在请周俊杰先生跟林润晴小姐为我们开舞!”
她原本打算说两句客气的场面话,什么感谢老天、感谢我爸妈之类的就可以逃走了耶,没想到……所有的粗口都已经到了嘴边,在看到周俊杰伸过来的手时,她真的忍不住骂了一声。
“嘘,所有的人都正看着呢。”他微笑着,在幽暗的灯光下凝视着她。“在这里出糗一定会上报喔。”
她又骂了好几声,恨恨地交出自己的手。“小人,不要得意!”
周俊杰揽住她的腰,对她的怒毫不介意,反而低头亲昵地朝她微笑。“笑一笑,你的脸这么臭,拍照不好看。”
镁光灯满天乱闪,到处都有人在拍照,盛赞他们是“天作之合”,虽然明知道是客套话,但听在她耳朵里还是觉得非常刺耳。
“哼。”
“我有没有说过?我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男人。”他笑着,营造出两人耳鬓厮磨的假象。“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但你男朋友可以给你的太少,我知道你不觉得稀罕,但我认为你应该得到更多。”
“你调查我……”润晴霍然抬头,美眸燃烧着怒火。
“调查?”周俊杰叹息。“小姐,你的身家像一张写了黑字的白纸,两眼就看完了,有啥好调查的?更何况是我,我只需要问,自然就有人会把一切全告诉我。”
“你这混蛋……”咬着牙,她做出假笑。“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滚离我远一点──”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淑贵所说过的,“翌光集团是传统产业出身,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呢。”这两句话。
她想甩开手,周俊杰却握得更紧,将她的纤腰贴住自己的身体,引来围观者的阵阵赞叹惊呼。
“放开我,你实在太卑鄙了。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居然做票!”
“做票?”周俊杰脸上短暂露出迷惘的神情,只一刹便恍然大悟;他露齿而笑,灿烂的笑容里隐约有着邪气。“你说‘最佳空服员’这个头衔?”
“难道你敢说不是?!”
“我当然不会说不是,事实上我认为你的确是我所见过最好的空服员,拿这个奖实至名归。”
这家伙……这家伙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道德”?!他的脑袋里头有没有这两个字啊……
气到极点之后,她反而冷静了下来,熊熊怒火在心中燃烧着,然而她从来都不是善逞口舌之快的女人,她所能骂出的最恶毒的话都已经在他身上尝试过而且失效,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表达自己的怒气,然后她想起了左葵。
脸上浮起了甜蜜的笑容,她把自己想成左葵,拥有左葵的尖苛毒舌。“周先生,像你这样无耻到令人无话可说的程度也算是世间少有了。”
“好说好说。”他回她一朵更灿烂的笑。
身体被控制,她只得附在他的耳边咬牙。“你知不知道买春好便宜?比我漂亮的不知凡几,更何况以你的程度,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侮辱同类是你的兴趣吗?”他竟然大笑!好似她说了什么令人开怀的话。
“你哪里是我的同类?”润晴立刻反唇相讥。“我才不屑与禽兽为伍。”
“公司是我的,媒体也是我的,而我这只禽兽恰好非常喜欢你……。”凝视着她,周俊杰满脸满眼的温柔爱意。“你生气的时候真可爱。”
“最多工作不做,每天蒙着口罩出门,就算你能一手遮天又怎么样?我林润晴是你买得动的吗?!”怒气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剧烈燎原!这时候伪装成谁都没有用了,润晴猛地用力踩着他的脚,得意地看着他痛得龇牙咧嘴。“精虫冲脑的家伙!快去医院看医生吧你!”
说完,不管镁光灯闪烁得如何耀眼,她转头就走,在人群中寻找成彦的踪影,果然他正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她。
她露出前所未有的甜美笑容,拉着裙摆往成彦的方向跑去,但只跑到一半,便看到左葵手里端着酒出现在成彦身边。
他们的目光交错,彼此眼中都有着被时势所逼的无奈,轻快的脚步顿时变得沉重了起来。
※
悄悄地、悄悄地,他们两人拎着鞋,蹑手蹑足地悄悄打开门;成彦手上还大包小包提着各种食物饮料。
铁门太久没保养了,发出“吱……嘎”的响声。夜深人静,那声音听起来特别刺耳。
润晴瞪大了眼睛,吓得面无人色!
成彦忍不住笑了起来,再一次关上门,又是尖锐的“吱……嘎”!
“嘘……小声一点啦。”润晴在门外压低了声音嚷。
“我明天会修好它。”成彦闷笑着说:“我们为什么要偷情?这不是我们家吗?”
“你希望左葵也来一起同乐?”
“……”摇摇头,成彦脸上有着无奈的表情。“现在是平安夜,我们想一起过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知道是谁说假日最讨厌了。”
“假日一点也不讨厌,去人挤人狂欢的假日才讨厌。”
慢慢爬上楼梯,两人在寒风中瑟缩。
“呼,好冷喔……。”润晴搓着手,吐气成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左葵要是知道我们两个偷偷爬到屋顶上喝酒看日出一定会气死。”
“早知道当初就赶她去住饭店。”
“哈哈。”润晴干笑。“千金难买早知道嘛。”
终于爬上屋顶。清晨,还不到五点,万籁俱寂,顶楼的铁门才拉开一条缝便钻人刺骨寒风。
成彦连忙将门再度半掩。“等天亮一点再出去好了。”
铺上报纸,两入席地而坐,
“她一个人寂寞,我们两个人痛苦。”
润晴低着头怯生生地抬起眼睛看他。“你怪我?可是左葵她──”
“是你最好的朋友,而且无亲无故,我知道。”成彦笑着揉揉她的头发。“你说过很多次了。”
“那你还怪我?”有些委屈地嘟起唇:只有在成彦面前,她可以有这种小女孩娇态,一点也不用担心。
“说不怪你当然很虚伪啊。”成彦拉开一瓶啤酒,斜睨她一眼。“好好的两人生活突然变了调,三更半夜不能窝在被子里,却躲在这里偷情,怎么说都很奇怪吧?”
“这样比较有情调啊。”她笑了起来,接过啤酒也喝了一口,忍不住吐吐舌头打个寒颤。“哗!真不是喝啤酒的天气。”
“太冷了,不准喝。”
“那你还买?”
“我自己喝。”成彦拍拍胸口。“我是男人,浑身阳刚之气,岂畏这小小一瓶啤酒!”
“哼,小心拉肚子。”
“是你该小心吧?到时候肚子痛还不是需要我这吕大师出手?”
润晴燥红了脸。这的确是她的“难言之隐”,每个月固定总有那么一两天,她会病恹恹的没有精神、腹痛如绞、面无血色,每当这种时候,成彦总会将她的两只脚丫放在膝盖上头,慢慢的捏着,直到她的疼痛消失,直到她舒服得睡着。
他放下啤酒,用依然温热的大手握住她的,完全习惯性的反射动作,开始替她捏手。
要说成彦是她的专属按摩师,一点都不为过。
“左葵不是说‘过几天’就要搬走?已经过了好几个‘几天’了。”
“嗯……。”润晴苦恼地叹息。她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左葵的状况不对劲;石大伟又来了两次,两次都被左葵轰出去。
女人对自己不爱的男人有多无情她是可以了解的,但像左葵这样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却很少见。
左葵变得很依赖他们!或者说很依赖成彦。
她不去上班,躲在家里,每天等成彦回家;她不在的时候,左葵俨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勤于整理打扫;左葵居然像是渐渐安定下来,隐隐令人感到不安。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来说。”
“不、不。”润晴连忙摇头,成彦对“外人”是毫不留情面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冷漠又残忍,可是他所说的话经常会让人吃不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