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傻了,你真的以为我爱她?”他的语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都待在我身边十年了,我到现在才爱上她,你不觉得时机很凑巧吗?
聂洛风,我是跟你抢的,以前我喜欢的你跟我抢,现在你看中的我跟你抢,这是你欠我的。”
聂洛风本想说什么,到嘴的话,却因看到门口娇小的身影而没声了。
他怔怔望着对方,脸色一变,“贞贞……”
而背对着门口的聂洛雷则浑身一震,脑内顿时响起方才自己说的话,那些伤人的话她也听到了?
他知道那全是赌气的话,可现在他绝对不会收回那些话,不会道歉,也绝不在聂洛风面前低头。
没关系,她会了解的,她说过会给他时间的。
慢慢转身!他冷冷看着僵在原地的朱贞贞。
“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朱贞贞没动,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他,“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我说出去!”他的语气加重,或许是因为一点难堪和……不愿面对她神情里的受伤。
她依旧站在原地,浅浅的笑着,勉强的问着,“我问你,刚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室内气氛凝滞,聂洛雷拉不下脸。
“我说过不要质疑我的决定,出去。”
“好!”她点点头,表情很镇定,“聂洛雷,玩游戏之前下都会先告知游戏规则?但你居然让我输了才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你竟然让我当你们兄弟争斗的筹码。”
他被她的表情震慑住,有种要失去她的感觉。
她轻叹一声,带着些许嘲弄,“你一次次建构谎言,一次次欺骗我的信任,这是最后一次了。”她笑得有些冷,“原来我们的距离从没缩短,原来一切一如十年前,你根本就不需要我给的时间,你需要的只有自己跟绑着你的仇恨。”
此刻的她,笑得太不自然,在别人看来,格外刺眼。
聂洛雷不禁愕然,这样的朱贞贞,是他从未见过的,他开始害怕,怕她说的“最后一次”,但自尊心却让他无法低头。
她没有进真也没有退,依旧傲然的站在门口看他,“我爱了你十年,像你说的,从不质疑你的决定,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下场,聂洛雷,你真卑鄙!”最后几个字,她几乎从牙缝挤出来。
“贞贞……”一旁看不下去的聂洛风试图插话,却被她打断。
“既然你已经抢赢了,我也没存在的价值了。”她嘲讽的笑了一下,“聂先生,请问你想要什么形式的辞职信?”
“我没让你离开聂氏……”
转身,她不再理他。
“不准你离开!”他终于体会到心慌的感觉,并追到门外。
朱贞贞优雅的拿起皮包,并朝惊讶的钟爱琳笑了笑,“我辞职了,以后就麻烦你了。”
对方张大嘴巴,难掩震惊。
“朱贞贞!”聂洛雷失控的大吼,“我不准你就这么走,如果你明天敢不来公司,我会切断你所有的后路,让你找不到其他工作,没有立足之地。”情急之下,他口不择言。
她慢慢转身,冷冷看他,“为什么游戏结束了,你还不愿意给一颗棋子立足之地?聂洛雷,我做错了什么?”
聂洛雷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聂洛风就在身后,他不会认输,只要想办法留住她就好了。
还是惯常那句,“我说过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朱贞贞点了点头,“随便你,你已经不是我的上司了。”
说完,她转身毫不留恋的走了。
聂洛雷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聂洛风跟了出来,脸色异常难看,“你觉得还有什么比心爱的人重要?你竟然说得出这种话,还是你真的觉得朱贞贞不重要?”
聂洛雷瞪他,却只字不吐。
“有件事我隐瞒了你四年,因为这是爸爸临终前的遗愿,我不想违背他,可是这却害惨你,我不能再做哑巴了。”
见聂洛雷疑惑的看他,他幽幽开口,“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爸爸去世,正是你被枪击的时候?那天他本来要出国,人已经到机场了,上飞机前,却突然接到你遇袭的电话,他很担心也很害怕,临时取消出国计划要赶去医院,途中不幸发生连环车祸。”
聂洛雷紧绷的脸怔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打击。“你骗人,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不能跟我说?”
“你还不懂吗?因为不想你再自责。你的出生让老妈难产而死,这对老爸而言是很大的打击,尤其是你……长得比较像妈妈。”
“你说什么?”
“老爸不是不愿意爱你,他只是选择默默关心你,却很难面对你,很难面对你这张长得像妈妈的脸。”
“你骗我。”聂洛雷退后两步,不愿意相信自己计较多年的事,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聂洛风摇头,“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小时候我抢你东西,是因为我觉得你抢了所有我喜欢的东西。”
“我喜欢的妈妈,为了要生你可以不要命;你的长相比较像妈妈,让我很羡慕;爸爸也比较喜欢你,表面上避着你,私下则是逢人便夸他的二儿子有多为他争光;洛雷,以前我也许做错了,但我不是真的讨厌你。”
“出去,我不想再听你的谎言,你只是想让我愧疚,想折磨我!”
“我没有骗你,你能不能看清事实!”
“我不想知道!”
“十九岁那年你发高烧,整整一周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爸爸每次都会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去看你;每当你醒来的时候,他又会因为不敢面对你,而离开。”
“你说谎!”
“你为聂氏集团赚了第一笔收益的时候,爸爸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偷偷的笑,还拿出你的报纸剪报偷偷藏在他的记事本中。”聂洛风叹了口气,“聂氏本来就是要给你的,爸爸说我没天分,还是你比较优秀,你知道吗?他是当着我面说的。”
“滚!”嘶吼一声重过一声。
聂洛雷想起儿时,父亲不时会以难解的神情远远看他,他当时就想,父亲一定是认为没有他更好;但其实是他错了吗?
如果他错了,那他这些年所做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当年,他在医院太平间看到父亲冰冷的尸体时,一度想将他摇醒,他不可以睡,睡了他要怎么向他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而且他睡得那样狼狈,车祸重创过的身子,没有了他印象中的伟岸。
但他没有掉一滴泪,也没再去看过父亲,因为他是恨他的。
可是……如果他不能再恨他,那他要如何原谅自己?要如何承受天人永隔的伤痛?
“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抱住头,第一次这么无力的跪在地板上,多年干涸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掉下来,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洛雷……”
看他难过,聂洛风轻轻拥住他,像个家人一样。
“我很抱歉,知道跟你说这些你会很痛苦,但你不能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到头来受伤的还是你。”他说得语重心长,“以前的事,是我跟爸爸做错了,我们保护自己而伤到你,但现在你得走出来了。”
聂洛雷没有说话,他只觉得心好痛。
“至少你不是孤单的,还有很多人爱你,我、小阿姨、贞贞……”
“她走了。”对,因为他的偏执,他总是让最亲的人离开,妈妈也是,爸爸也是,连朱贞贞都是。
他是个恶魔,注定所有人都会抛弃他。
连她……也不要他了。
第9章(1)
一样上班的日子,聂洛雷进了办公室,依旧是先按下内线。
“聂先生,有何吩咐吗?”电话彼端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台词差不多,但声音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不是他想念的那个人。他冷着声音说:“黑咖啡,叫钟秘书送进来.”
“她”走了,钟爱琳一个人忙不过来,请示他征了一个助理进来,当然,这个助理是给钟爱琳的,不是他的,因为他特助的位置只留给一个人。
敲开门,钟爱琳照吩咐泡了杯咖啡进来,左手拿了一叠文件,“聂先生,这是今天要请示您的案子。”
“放桌上,你可以出……等等,这品项有点问题,去找出原始资料给我看。”
“是的,聂先生,我等会让……”
她的话被打断,“你拿进来。”
“是,我五分钟后拿进来。”钟爱琳小心翼翼的应答。
她差点忘了,聂洛雷不喜欢看到新来的助理,她猜,那会提醒他想到已经离职的朱特助。
唉!她忍不住想叹一口气,她好希望朱贞贞能回来,老板现在更是把不苟言笑发挥得淋漓尽致,公司里的气氛天天是低气压,如果朱贞贞能回来,她相信会不一样的。
“你可以出去了。”他轻啜一口咖啡,面无表情,只在心里叹了口气,喝了咖啡,他就更想念她。
“是的,聂先生。”恭敬的应答,钟爱琳随即退出。
办公室又恢复平静,一直到下班时间,明天又会重来,只有少数的偶尔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