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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咒骂声从底下传来,风吹草低,以莫绿樱的角度只看到气呼呼的风浪云在拉一只脏污的脚,反被踢了一下而后跌倒。

  “老爹,我是里长,你跌伤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风,呼啸着,除了像含着泥巴模糊的低咒声,世界安静得很。

  等了许久,才有略带沙哑的老人声音扬起--“里长,这个臭小子是你男朋友吗?”哼!

  对老人家不敬,捡角!

  “他……”不是。

  莫绿樱还没说完,一道跋扈的男音先一步截断她的话。

  “当然是,你没瞧见我们感情好得手挽手出门散步?!”死老头,居然敢喘他,他一定要拆了他全身骨头。

  李老爹哼了一声。“里长,这个不好,赶快换一个,他太滑头,不老实,配不上你。”

  “该死的老头,你在说什么鸟话?别以为你脚断了我就不敢揍你,我照打不误……”

  只见一阵杂草翻动,泥飞叶散,深深叹了一口气的莫绿樱拾了两颗小石子,朝摇动剧烈的草丛一掷。

  哀叫声,两道。

  “好了,风浪云,把李老爹背上来,还有,李老爹,不要再踹人了,你不想我通知远在日本的佳慧回来吧?”

  嘟嚷声,也是两道。

  但,令人满意的平和。

  第四章

  “桃花眼。”

  “哼。”

  “风流骨。”

  “哼!”

  “花心鼻。”

  “嗯哼!”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负心舌。”

  “咳!咳!”别太过份。

  “眉浓入鞘注定薄幸,玩弄感情,欺骗女人,唇薄无情,生性刻薄,肯定让人伤心,五官生得俊好女色,日后藏娇纳美,让老婆独守空闺,谁家有女儿得赶快藏起来,省得被玷污……”

  “喂!你说够了没?哪来那么多废话,本少爷费尽千辛万苦的救你,可不是让你满口臭地诋毁,你懂不懂知恩图报呀!”真后悔多管闲事,救了一个扯后腿的。

  “哼!我又没求你来救我,你自己鸡婆,还有你毁了我的草帽。”阿娟的心意全被这臭小子给糟蹋了,他没打破他的头就该偷笑了。

  “去他的草帽,真要不让人救怎么不死远点,一路哼哼哀哀地怕人家不知道你受伤。”根本是装模作样,博取同情。

  李老爹气得面红耳赤地直喳呼,“我是看在里长的面上才让你有表现的机会,你以为你面子大呀!我多看一眼都会长针眼。”

  “你……”“闭嘴,你嘴角的伤要上药。”

  透明的药水一碰到伤口,发出嘶嘶嘶的杀菌声,痛得龇牙咧嘴的风浪云瞪着面无表情的医生,很想跳起来用椅子砸人。

  “老张,那个臭小子的心也坏了,你帮他换一颗吧!”心坏无药医,摘了一了百了。

  “谁的心坏了?你才是坏心的糟老头……噢!你给我擦什么?”天呀!痛死了。

  “碘酒。”

  “碘酒?!”他大叫,不敢相信这医生动作超粗鲁地抹药。

  眼底微泛可疑笑意的张医生冷声说道:“对老人家说话口气要和缓,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

  “我……”他才要反驳,一阵刺鼻的药水味又让他痛得眉头一紧,说不出话来。

  “不长你智慧也长你岁数,尊重不会失了你的尊严,有朝一日你也会老,明日的你有可能是今日的李老爹,别以为你会一辈子年轻。”敬人者,人恒敬之。

  “你……”干你屁事,啰啰唆唆的。

  “里长,可以把你男朋友领回去了,他的伤势没什么大碍,除了和老人家打架的伤痕外。”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年轻的一代全没了规矩。

  这间诊所不算大,一半是看诊室,另一半放了两张床位,供身体不适的病人躺卧或打点滴,等候看病的人则得在檐下的长椅候着。

  挂号的护士、药师,以及医生共三人,忙不过来的医生通常要身兼数职,内外科都得精通。

  “张医生,我说过他不是我男朋友,你不要随李老爹胡调一通,他是风爷爷的孙子。”是本地人。

  一听莫绿樱否认两人的关系,满眼不痛快的风浪云臭着脸,不理会小手轻扯。

  “我知道。”风家的小霸王。

  “既然知道还开我们玩笑,你可别医生不当改行牵红线。”她的眉心微蹙,似在责怪他为老不尊的寻小辈开心。

  他开起玩笑,不再那般严厉。“里长,我看你和他挺配的,男的俊俏,女的娇美,若是需要媒人不要忘了找我。”

  说得好,这才像句人话,以他的人品和家世,女人不往他身上扑才奇怪。脸色明显好一点点的风浪云得意地扬高下巴,等人来扑。

  “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硬把清水搅混。

  “不配、不配,那个没心没肝的臭小子怎么配得起咱们和平里的女里长?!他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等着饿死吧!”里长聪明冰雪,怎会看上爱玩女人的死小子!

  石膏上了一半的李老爹大声嚷嚷,十分不屑地挑剔着,虽然风浪云背了他走三里路求医,可他一点感激之意也没有,反正他就是看他不顺眼。

  “死老头,你没开口会死呀!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男人已不多见了,你以为你们里长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吗?”那双狗眼抹了屎,看不见他是颗大金钻。

  李老爹嘲讽地堵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说你打算娶我们里长喽!”

  “娶就娶,怕什么……呃,什么娶?我好像耳朵进水了,没听清楚。”一时嘴快的风浪云猛然打住话,眼中的骇意十分伤人。

  “哼!就知道你没诚意……”一试便知真心。

  李老爹的个性虽然孤僻,性好独来独往,对人不理不睬,好似每个人都是仇家一般,没什么好脸色,可是莫家的一堆女人却让他相当服气,也是少数几个没被他吼过、恶言相对的人。

  大概这一窝女人都很争气吧!即使面对恶劣环境都能一一克服,一个个个性怪得很,不过十分对他胃口,怪人对怪人反而有话聊,一如亲人般一聊就忘了时间。

  而老是在花丛中打滚的风浪云在他眼中,便是不学无术的采花浪子,专偷女人心的不良败类,品格低劣,根本没资格拥有好人家的女儿。

  身为国际闻名的陶艺名家,在某些方面他可是很守旧的,一个浑身发臭的烂胚子怎么匹配一朵好花,他只配满身污泥的臭虫。

  “好啦!老爹,消消火,待会我叫紫苏煮一锅绿豆汤给你送去。”人一上了年纪,难免唠叨。

  “嗯哼!谁希罕那锅绿豆汤,我是怕你发傻,被人骗了。”他嘴里叨念着,可言词少了刻薄,一抹口涎等着好料上门。

  和平里内,没人不知莫家老三厨艺一流,举凡西式料理、法国大餐、日本精致饮食,或是中烩,只要提得出菜名,她无一不精,即使是一盘不起眼的炒青菜也能炒出好滋味。

  不过有幸尝到她手艺的人不多,因为健康因素,极受莫家人保护,大家也怕她太累,体力无法负荷,因此不忍心要求。

  总之,红颜楼里老老少少都是和平里里民心中的宝,大伙儿以爱护心态希望他们一家安乐平顺,永远居住在这片土地上。

  莫绿樱笑笑地给李老爹一颗太妃糖,转身面对另一名伤员,笑意渐失和善。“你真可耻。”

  “我可耻?”她有没有搞错?救人还遭指责。

  “老爹的年纪当你父亲绰绰有余,你居然跟他动手?!”简直是比三岁小孩还不如,幼稚又荒谬。

  “喂!小姐,请你先搞清楚,是他先踹了我好几脚,又卯起劲把我的胸口当墙壁猛捶,你瞧瞧我这一身伤是他打出来,而他除了原本腿断了,你找得出一点伤,我头斩下来给你。”

  要不是因为她,他才不会自找罪受,拖了个坏心眼的糟老头累死自己。

  无功还有过,天理何在,以后谁敢挺身而出做好人,干脆坏成一堆,一起结伙当土匪算了。

  “忍一忍不就没事了,何必跟老人家呕气,男人心胸要宽大,才能成就大事业。”忍不住说教的莫绿樱有如教堂上的女老师,循循教诲不受教的学生。

  “忍?”他眼微眯,诡笑地朝她勾勾食指。

  见状,她无奈地上前。“什么事?”

  “你要我忍,你先示范一遍给我瞧瞧,我一向有学习精神。”看她多能忍。

  “什么……”

  一股蛮力压向她后脑勺,莫绿樱还来不及反应,温热的气息已然逼近,强行掠夺微敌的芳唇,以张狂的蛮力捕获推拒的丁香,逼使她不得不全面投降。

  没有用上任何熟惯的技巧,疯狂的风浪云有如一头失控的雄狮,仅凭男性的本能大举进攻,脑中早已没有输赢,换上一幅幅绮丽画面,属于狩猎的本性被激发出来,他忘我的吸吮勾缠,想将全部的她吞下腹。

  当一个男人用尽全身的气力在爱一个女人,通常受侵犯的一方毫无招架之力,即使是生活态度严谨的莫绿樱也会迷眩,胸口一窒地感到虚软无力,像是被抽走身体里的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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