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牧怀大步走出饭店的中庭,目标是一个穿著迷你裙的女子,她脸上化著浓艳的彩妆,正与一名打扮时髦的男子亲呢地谈话。
“达熙,你真的好可爱,要不是你已经有喜欢的对象,我真想跟你谈姊弟恋……”映雨眼角的余光瞄到瞿牧怀愈走愈近的身影,更故意捏捏卫达熙的脸。
他们亲密的举动惹恼了站在一旁的瞿牧怀,他顾不得这里是公开场合,绷著脸走过去,箝住她的手腕。
“江映雨,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压低音量,厉声质问。
“牧大哥,这么巧,你也在这里?”映雨佯装没看见他愠怒的目光,口气一派轻松。“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住院、复健时认识的实习医生卫达熙。”
瞿牧怀犀利的眼眸直直地盯住她。“我是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可以来这里参加宴会,我当然也能找朋友来开派对。”映雨的神情带著几分挑衅的意味。
“跟我回去。”瞿牧怀冷冷地命令。
“不要,我要和达熙他们一起去开派对,我们已经订好房间跟料理了。”映雨甩开他的手,故意勾住卫达熙的手臂。
“映雨……”看著瞿牧怀愤怒到像是要杀人的目光,卫达熙努力地想抽回手臂,不想惹上麻烦。这男人暴怒的程度超乎他的想像,那阴沉的表情仿佛是逮到妻子外遇般,说他对映雨没感觉,鬼才相信。
“我再说一次,跟我回去。”瞿牧怀一脸阴鴛。
“你凭什么命令我?你又不是我的谁,有什么资格限制我的行动?”映雨像是在挑战他脾气的极限,抬起脸瞪著他。“就因为我叫你‘牧大哥’,你就能这样管我吗?”
瞿牧怀抿住冷肃的嘴角,脱下外套环住她的腰际,遮住那件让他看了刺眼的迷你裙,然後拦腰将她扛在肩上,大步跨出饭店。
“你、你……瞿牧怀,你放开我……”被他的举动吓著,她在他肩上挣扎著,抡拳拍打他的背。
“如果你不想摔断脖子,最好不要乱动。”瞿牧怀厉声警告。无视大家投来的好奇目光,他就这样扛著映雨离开饭店,终止她这场孩子气的抗议行为。
而在他的身後,映雨偷偷和卫达熙交换了一记眼神……
卫达熙得意地挑了一下嘴角,有时候爱情就是得靠一点外来的助力,才能激起热情的花火……
从高处俯看台北市区,璀璨的灯海尽收眼底,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湿冷的雨丝。
映雨被愤怒的瞿牧怀扛回家後,她乖乖地进浴室卸下层层叠叠的彩妆,洗去沾附在发梢的菸味,换上一袭净纯的衣袍,走到他的房间。
她轻敲他的房门,不待他的应允便推门而人。“牧大哥……”她轻声唤他,看著他解开脖子上的领带。
对於他霸道地将她从饭店里扛回来,凛著脸不说话的表情虽然十分骇人,但这也证明了他对她并非全然无动於衷。
牧大哥还是在乎她……
瞿牧怀转过身,晕黄的灯光映在她莹白的衣衫上,清艳的脸庞泛著一抹歉然的笑容,仿佛是踏月而来的仙子,美得教他的心怦然骚动。
“你还在生气吗?”她水亮的眼眸柔柔地瞅著他。
他用理智压抑住沸腾的情感,警戒地眯起眼眸,神色严峻。“你任性的游戏结束了?”
他岂会不知道她的小诡计,就算失去记忆,她带点孩子气的任性脾气一点都没变。
“谁叫你天天加班,连假日也都出差不在家,一点都不关心我……”她瘪起小嘴,软软地撒娇。
“映雨,你是二十五岁的成年女子,想要要这种任性到什么时候?”他沉声训斥。“我不想干涉你的交友状况,但并不代表我允许你堕落,你应该有足够的智慧,判断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能做!”
他苛责的言语,字字句句伤了她的自尊,令她十分难堪。
“就算我只是你的‘牧大哥’,没有资格管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要是看见你变成这样,会有多难过。”他硬著心对她训话。
她的眼眶蕴起难堪的泪光。“我爸才不会为我难过,他的病把他锁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能理会我的感受……”她真的好孤单,好像被丢弃在一个孤绝的世界里。
“他不是故意的……”瞿牧怀别开内疚的眼眸,咽下满腔苦涩。
她颓然地跌坐在床畔,一脸沮丧。
“既然这样,那你就更要好好爱惜自己,学会保护自己,而不是学会泡夜店、喝得烂醉,跟著一群陌生人狂欢——”
“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不理我!”她娇弱地激动抗议。“我去夜店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跟一群人狂欢,是为了让你紧张我;我喝酒是为了想忘掉你……”她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爱他,单纯地爱著一个漠视她的男人。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他冷凝著一张俊脸,为她抽泣的模样而心痛。
“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你总是不在乎我呢?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喜欢?连爱你的权利都没有?”她抬起迷蒙的泪眼瞅著他。
“我不适合你……”这丫头为什么总是执迷不悟,难道真要把他的心逼到无所遁形才甘心吗?
“你连试著努力的机会都不给我,会不会对我太不公平了?”
“映雨,爱上我会让你受伤的。”他的嗓音变得低沉,仿佛在苦苦压抑些什么。
他的自私已经伤害过她一次,逼得她只能选择遗忘,才能不让自己的精神崩溃,就因为如此,他更不能再重蹈覆辙。
她站起身,坚定地迎视他,勇敢地宣告。“我不怕,就算是最後会伤痕累累我都不怕……”
她的告白如此真挚,在他的心口划下一道道歉疚的伤痕。“但是我怕,我不要你受伤。”
“就算是会受伤,也是我的选择——”她失控地冲向前,悍然地将他推向床榻,像只发狂的小野兽扑向他,疯狂地吻著他。
因为不甘心、因为想与他更靠近,她单纯想用炽热的吻,唤醒他男性的本能欲望,证明他是要她的。知道他今晚的失控举止是因为在乎她,她更想逼出他的诚实回应!
“映雨——”他慌乱地低吼。
她跨坐在他的小腹上,俯下身,撕扯他的衬衫,啄吻他的胸膛。
两人激烈地扭扯著,他翻身将她反制在胸膛下。“江映雨,你冷静一点……”
她停下动作,狼狈地蜷起四肢,心碎地痛哭。“你要我怎么冷静下来?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你,在这个空白世界我认识的人是你,最关心我的人是你……可是你不准我爱你……”
他推拒的态度,不只令她的自尊受挫,也伤了她的心。
“照顾你是我的义务,但爱你却不是我的责任,你该去找一个值得你爱,并且能给你幸福的男人。”他目光沉郁地看著她。
“如果不能爱我……那么一开始你就不该对我这么温柔……”她哽咽地控诉。
也许他从不知道,他温柔专注的模样有多么教人心动;但他冷绝疏离的姿态,也同样令人心痛。
他掩上悲恸的眼眸,沉声道歉。“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她羞愤地低吼。“我的苦痛和难堪全都来自於你,如果可以,我情愿选择恨你……”
“如果恨我能教你好过,那就恨我吧!”再一次,他又伤了她的心。好像两人的命运若是交集牵扯在一起,就注定了要让她伤心的结局。
他冷绝的话彻底割伤了她的心,让她像个孩子般地放肆大哭。
如果不能爱上她,为什么不漠视她到底?瞿牧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房间,隔著门板,不只听见了她的哭声,仿佛也听见她心碎的声音。
而失去映雨的他,就像一座痛苦的空城,隔著一面墙,陪著她的眼泪心痛到天明……
第6章(1)
阳光暖暖地透过嫩绿树梢筛落在阳台上,小巧的野姜花绽放清雅的芬芳。
映雨看了窗台上的野姜花一眼,春天来了,她还没有机会和瞿牧怀坐在躺椅上欣赏夕阳和繁星,就已经要离开了。
两个星期前那晚激烈的争执,令他们的关系骤降到冰点,她勇敢地坦白内心的感情,非但没有打动他的心,反而让他更加疏离。
照顾你是我的义务,但爱你却不是我的责任……
这句话不仅伤了她的自尊,也浇熄了她对他的爱情期盼,加上她的左脚已经好转许多,也没有理由再待在他的房子,前几天她委托房屋仲介在市区找了房子,已经将大部分的衣物都搬了过去。
瞿牧怀一如往常坐在餐桌上阅读报纸,饮啜著黑咖啡,那略带苦涩的滋味滑过他的喉头,沉积在胃部,成为一滩说不出口的苦楚。
这段日子以来,为了不让她对他再抱有期待,他只能暗地里关心她的状况,悄悄地到她租赁的房子附近勘察住家环境,确定住所适合单身女子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