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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活着的代价,以灿如金阳的爱情所换取来的。

  “老伯爵,格兰斯的父亲呀!没人告诉你吗?”略显讶异的欧含黛惊觉她的一无所知,她似乎多事的介入人家的“家务事”。

  他……要死了吗?

  震惊过后是一阵虚脱,无法相信这消息的安茜夫人像是被剥光灵魂的躯壳,一动也不动的僵着四肢,原本已经萎缩的肢体更加紧绷,表情空白的对着灰白色的墙。

  她丧失说话的能力,整个人犹如死去一般不再有任何反应,呆愣着瞧不出喜或悲,她发现自己还会因那个男人而心痛。

  怨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她又何尝不是用了一辈子在爱他,即使她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难以动弹,她还是为他设想的不愿拖累他,甘愿自囚高塔免得他受人嘲笑有个残废的妻子。

  恨的另一面原来是爱呀!她一直是爱着他的,却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推开,只因拉不下受创的自尊。

  “老伯爵就要死了,不如你去陪他吧!他那么喜欢你,还把你当女儿看待。”鲜有人出入的高塔多适合埋葬爱情,过个十天、八天也不会有人发现塔下多了具尸体。

  “萝莉,你枪拿好别开玩笑,我们无冤无仇……”欧含黛仇字刚一落下,一道热风忽地划过耳际,她身后的烛台应声而倒。

  不会吧!她真开枪。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要自己跳还是我助你一臂之力,两者任选其一。”她说话的态度像圣洁的修女,虔诚地为亡者的命运祈祷。

  “能不能选三,我自个走下去。”她一向对自由落体的游戏不感兴趣,尤其不喜欢血肉模糊的画面。

  望望地面和她所站的位置,分泌过盛的口水咽了一次又一次。

  萝莉朝她脚旁射了一枪,明白地表达她的意思。“你可以活着跳下去,或是死了让我丢下去。”

  倒抽了口气,欧含黛感觉血液往足踝集中。“我受伤了?”

  “你会注意到那一点小伤吗?等你往下跳之后。”她就不会有痛觉了。

  “你……你要考虑清楚别冲动,杀人是犯法的,你要为肚里的孩子着想不要做傻事,他需要一个母亲。”好……好高哟!风好大。

  怕得要命的欧含黛还一迳跟她讲道理,企图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她躁动的行为,人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没有了,她不想恋爱谈得乱七八糟还死于非命,让家里的父母为她伤心。

  可是她没提起和孩子有关的话题还不打紧,一提到那未成形的小肉球,萝莉原本还算平和的脸骤然一变,阴绿的眸光散发著令人发毛的恨意,枪口对准欧含黛心脏跃动的位置。

  “跳。”

  “我……”伯死。

  她放在口中的话还来不及出口,耳边传来第三声枪响,中枢神经取代她的意志做了反应,肩膀一阵灼热,她松开捉住窗台的手,人像飞翔的鸟儿在空中盘旋,一朵美丽的小白花在星空下绽放。

  “宝宝,她死了你就不用死了,爹地不会再为了她逼我把你拿掉,我们一家会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萝莉笑得好开心,甜美的脸庞散发为人母的柔光,轻抚着小腹和未出世的孩子说话,丝毫不觉有错的计划将来的种种,晕黄的月光打在她身上,令她有如出尘的月下仙子。

  她看向躺在床上的孤单妇人,悲怜的伸出手抚摸她凹陷的双颊,顺着骨瘦如柴的颈项往下滑。

  蓦地,纤细的十指用力收紧,温柔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对生命的残酷。

  “对不起了,夫人,我不能留下证据让我的孩子有个杀人犯的母亲,反正你也生不如死,我顺手做做好事让你先去等老伯爵,祝你们在天堂里过得幸福,没有第三者干扰。”

  两眼皆张的安茜夫人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头随着她松开的手偏向门的方向,像是等着看某人的最后一面,始终不阖眼。

  她的心,终于停止跳动。

  第十章

  “现在的孩子真不像话,动不动学人家高空弹跳,也不看看地面离天空有多高,摔成肉泥谁会心疼。”

  一抹紫色的飞影掠过星光灿烂的夜空,明媚的月光下紫艳的双翅噗噗的拍打着,俯身飞过捞起一朵纯净的小白花,顺着风势直接飞越大西洋,将吓得脸发白的人儿带回台湾。

  事隔一年欧含黛犹不能忘记由高空坠落的恐惧感,只要站在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就会胸口紧缩,呼吸不顺,头晕目眩的感到一阵心悸,老觉得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飞翔在蓝色的海平面上空。

  她宣称看到一只如人一般大小的美丽凤蝶带着她一起翔空,紫色触角轻轻往她额上一点,她就自然的进入睡梦中,不知自己在天上飞行了多久,不过没人相信她陈述的事实。

  由于事出突然属于非法入境,原本该论罪判刑的,幸而有几位不晓得哪里冒出的有力人士愿意做担保,让她补齐相关文件后无罪开释,当个没烦没恼的大学生。

  只是她到现在还念念不忘蝴蝶的姿影,似真似幻的教人想不透是怎么一回事,越来越近的泥地明明手一伸就会碰到,身体却在落地的前一刻腾空。

  虽然大家都说她想多了,可是她死里逃生是事实,尽管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极力避谈此事,私底下她妈她爸还有一家老小都曾偷偷地到行天宫拜拜,感谢神明的保佑。

  “小姐,你毕业证书不要了是不是,瞧你站着也能发呆,我还以为校园里几时多长了一株和人等高的草。”

  花稍的身影突破传统飞奔而来,胡翩翩以欧含黛遗落、装着毕业证书的圆筒敲她后脑勺,那一身鲜艳的花纹在清一色黑袍方帽中特别显眼,看来像观礼的来宾而不是应届毕业生。

  闷了四年终于要解脱了,生性爱作怪的胡翩翩早在一个月前就打算大出风头,她想了好几个装扮都不满意,直到她看到爱情当铺里装着爱情的花儿们,她灵机一动的把它们穿上身。

  当然不是真的把花穿上身,若如此做,小气的当铺老板恐怕会先把她杀了,她是以彩绘的方式将它们画在布料上再裁成衣,当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女郎。

  “总比一棵活动的花好吧!你待会真要穿这一身上台致词呀?”她看她还是先走好了,免得那群师长准备围殴她时会波及一旁的她。

  胡翩翩故意搔首弄姿的摆出个最撩人的姿态。“迷人吧!你想会有多少人喷口水?”

  不是鼻血是口水,因为她家那口子非常阴险,不准她袒胸露背当祸水,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吓人,颠覆T大的毕业典礼。

  “只要不喷到我,随便你怎么玩都成。”也许她该拨空到附近商店买件雨衣以防万一,她疯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啧,这么没有幽默感呀!吃太多你家那位长工的口水不成,跟他一样正经八百的不跟狗说笑。”没救了,又一个中爱情毒的傻子。

  眼一瞪的欧含黛夺过自己的毕业证书朝她手臂一拍。“去你的,说得没一点卫生观念,这叫口沬相濡,又称吻,你们窦先生没教你吗?”

  他们大概顺应孔老夫子那一套——非礼勿言,只能关起门来大做特做,像那一回在英国他们整整三天三夜没出房门,食物送到门口就怕他们饿死,半夜还会打电话请她当快递送泡面。

  突地,她表情一黯,一想到英国她的心情就会变糟,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由胃里窜起,整个眉头跟着一缩。

  虽然一心要杀了她的萝莉,在她家族的保护下并未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杀了人之后她难免心慌意乱,一个脚步踩空居然从高塔阶梯一路滚下来,身体受了不少伤害还全身骨折,在医院住了七个月之久,最近才出院到瑞士休养。

  最重要的是,她一心护着的孩子不幸流掉了,伤及骨盆的她终生无法受孕,即使用最新的医疗科技也改变不了,未来七到十年的时间她得勤做复健,否则这辈子恐怕不能再行走。

  其实想想她也是挺可怜的人,爱上不该爱的人一生痛苦,还要承受良心的折磨,她将来的路会走得比任何人都辛苦。

  “你在炫耀还是挑衅,要不是我看在我们的麻吉交情上苦求那小鬼见你一面,你今天能满面春风的享受爱情的甜美吗?”她该谢谢她这位大媒人。

  欧含黛笑得一脸甜蜜,一副受尽爱情滋润的幸福样。“我以为你被他骂个臭头,说你又闯祸了。”

  “我们老板就是度量狭小没容人之量,怕我抢光他的饭碗没生意做,所以才念两句显显威风,小孩子嘛!”不长进又爱耍赖,一天到晚以拐骗别人的爱情为乐。

  “是吗?你还没被罚怕呀!”尽管背后说他的短处,比她阴险的小鬼肯定在某处偷听。

  一束鲜艳的长梗玫瑰出现胡翩翩面前,笑得温和的窦轻涯挪挪眼镜将花束递给她,祝贺她终于毕业了,而他也不用再接到教授们的申诉电话,要他好好的管教冥顽不灵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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