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听说他的孙子好像还没结婚吧?
「关大夫,请到急诊室帮忙!关大夫,请到急诊室帮忙!」
「Shit!」
一听到广播,她暗咒一声,旋即拔腿跑起来,砰一声撞开断层扫瞄室的门,呼一下把病历扔进去。
「我要到急诊室帮忙,务必等我回来再开始!」话落,她掉头狂奔。
死亡,终有一天会来临,但能晚一刻就晚一刻,谁也不想早早就死,救人依然是医生的职责,尽管心如铁石,善用所学医术竭尽全力挽回患者的生命,这,就是她的责任。
第3章(1)
就一般酒廊而言,「忘情水」的生意出奇的好,每日傍晚一过六点,人潮就开始涌进来,不到七点就客满了,因此,玛丽十分好奇,一个多月了,亚历山大为何总是能够占到角落桌位?
难不成他每天闲闲无事,不到六点就来占桌位?
「我订下了这个桌位。」
「订?」
「一个月三十万。」
噗!
玛丽立刻表演一手天女散酒给他看——用嘴巴,很可惜,她的喷射绝技还练不到家,第一次表演,满口酒喷不到遥远的那一方,反而全喷到自己身上了。
「三……三十万?」她一边呛咳,一边错愕的惊叫。「你冤大头啊你!」
「我喜欢这张桌位。」亚历山大体贴的掏出手帕给她,并招手要一杯白开水。
喜欢就可以用钱霸占?
干嘛不买回家算了!
「原来你钱太多了,送给我好了!」
玛丽没好气的抢过手帕来,低头胡乱擦拭着身上的酒渍,谁知亚历山大竟气定神闲地给她回了一句——
「你要多少?」
玛丽呆了呆,猛抬头。「真的要给我?」他真的钱太多了是不是?还是阿答嘛秀逗了?
亚历山大淡哂。「钱不给有需要的人用,又要给谁用?」
「那就送给那些穷人用啊!」玛丽啼笑皆非的大叫,手帕丢还给他,再抢来侍者刚送到的白开水。「穷人最缺钱了!」
「我有啊!每年一亿欧元捐赠给慈善机关。」
噗!
玛丽再次表演天女散水——喝白开水也会呛到,果然有一回经验就有差,这一口笔直又有力地直接喷到海峡对岸,准确地射中目标,无辜的中招者满头满脸的水滴,一脸错愕又茫然。
什么状况?
玛丽也傻住了,下一刻,她火速地把脸侧向一旁,嘴角在抽筋,「对……对不起!」声音也在发抖,旋即跳起来冲向盥洗室,「我上一下洗手间!」人还没跑出两步,笑声已爆出来,一路狂笑到盥洗室。
好吧!算他自找的。
亚历山大啼笑皆非的叹了口气,也起身到盥洗室。
十分钟后,两人先后回到原位,岂料玛丽一见到他的脸,马上又噗哧一下笑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谁教你老是要说那种会吓死人的话。」
「但那是实话呀!」亚历山大低喃。
吓死人的实话!
玛丽不甘心的瞪着他许久,见他始终以一副无辜的表情相对,不禁有点泄气,摇摇头,招手唤来侍者清理桌面。
「你家就那么有钱?」
「不穷。」
是喔!不穷的人每年可以捐出一亿欧元,那穷人就不是人了!
「不管怎样,钱不是给人这样乱花的,下次我们改在外面见好了!」说完就被自己刚出口的话吓了一跳。
请等一下,她在说什么?
她会到「忘情水」来,纯粹是为了找人听她吐槽抱怨,从没有深交的打算,所以她都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来,差不多两、三天或三、四天一次,而且每次都找不同人,免得人家会错意巴上来。
此外,在这种地方她也从不说出真姓名,吐槽了一整个太平洋,却连她真正的工作性质都不曾透露过。
她只想发泄一下怨气,可不想把一整个底都挖出来供人家传八卦。
但自从认识他之后,也不知怎么搞的,她竟然在不知不觉当中逐渐有所改变,从几天才来一次变成天天都来报到,有时候明明不打算来,结果时间到了,两脚未经主人许可就自动上路,上得她莫名其妙。
而且她向来都只跟那些「一夜朋友」吐露当日她所受到的怨气,「垃圾」倒光了就拍屁股走人,连多哈啦两句都不耐烦。
可是对亚历山大,她总是有吐不完的苦水,今天的说完了说昨天的,这个月的说完了说上个月的,今年的说完了说去年的,工作上的问题说完了就说学生时代闹的糗事,说得没完没了好像打算说到老,甚至还对他说出了一件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秘密。
秘密耶!
这辈子她只有两件未曾对任何人透露过的秘密,她竟然对他说出了其中一件,虽然比起另一件秘密来讲,这件秘密并不算太严重,可是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却告诉了他,一个认识才一个多月的男人……
她是哪根筋不对了?
甚至她还破天荒的一个多月来都固定只找他一个人「坐枱」,现在更糟糕了,竟然还想约他出去!
她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可以啊,到哪儿?」亚历山大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平静如故。
「呃,到哪里啊……」脑袋里还是一整片困惑,玛丽拚命搔后脑勺想理出个头绪来,半晌后才下定了决心。「就路口那家星巴克吧!」管他的,想太多头会痛,就当交个朋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真的,这家伙还满讨人喜欢的呢!
人长得好看不说,脾气好好又极有耐性,除了提到他自个儿的事时之外,总是噙着柔和的淡淡笑容,从来不打断她那连自己听了都很烦,超想海扁自己一顿的抱怨,不时还会提出一、两句中肯的劝词,设法要开解她的心结。
嗯,这个朋友还算有点「用处」,就交吧!
「一样明天晚上八点?」
「好……欵,慢着,我明天晚上要加班……后天吧,后天我休假,一起吃午餐吧!不过……」玛丽突然沉下脸去,阴森森的,有几分凶狠的味道。「我先警告你,你不可以说不认得我喔!」
「呃?」
*
一只纸袋静静地落在办公桌上。
「关大夫,家父的手术就请多费心了。」
办公桌后的关茜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看也不看纸袋一眼,冷淡的眼深沉地目注办公桌前的男人。
「请放心,那是我的责任。」
于是,男人点了点头后便告辞离去了。
对方一走人,可以下戏了,好像变脸似的,关茜冷漠严肃的表情瞬间化为眉开眼笑,伸手迫不及待地取出纸袋内的礼盒,打开盒盖一看——满满的现金,起码有三百万。
哈哈,贪财,贪财!
她急急转向电脑,移动滑鼠打开贫户诊疗的病历表,脑袋里已经开始在计算要如何瓜分这笔「手术红包」了。
健保不给付的医疗费用,对许多贫户来讲是支付不起的负担,尤其是需要长期医疗或长期住院的病症,他们多数只能直接放弃,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受尽百般折磨后痛苦地死去。
幸好她是外科医师,可以收到手术红包,她全数用来替贫户病患支付费用了。
半个钟头后,她已经解决掉三百万的红包,虽然还不太够,但至少上一季积欠的部分都付清了,至于这一季……
就欠到下一季再说吧!
再过十五分钟,她起身离开办公室去参加拜土地公会议,坐在八、九个医生之中,她顶了一下零度数的黑框大眼镜,拉拉暗灰色的老处女套装,又不耐烦地频频看手表,充分显示出她的不耐烦。
她的手术时间快到了,他们还在混什么?
「关大夫。」
「咦?我?」猝然被点名,关茜吓了一大跳。
「这里有两个case……」关茜的表舅——庞东启来回看两份病历表,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好吧,这个交给你!」他终于把右手的病历表扔到她面前。
「可是我两个钟头后要替周老先生开刀……」关茜抗议。
「开完刀就去,之后,仇大夫会接手你的病人。」
「但晚上也有……」
「仇大夫会替你动刀。」
「不行啊,那是……」
「你到底还想不想保留星期六的贫诊?」
奸臣就是奸臣!
「去就去!」劈手抓来病历表,关茜恨恨起身。「我去开刀房了!」
「记住,别又给我乱发脾气了!」庞东启的嘱咐急追在后。「廖少爷病得十分严重,你要好好照顾他喔!」
结果,关茜去了不到三个钟头就回来了。
「一个『病·得·十·分·严·重』的家伙,」她咬牙切齿地吐出每一个愤怒的字眼。「还能够强行摸我胸部、掐我屁股、咬我耳朵,最后还要我陪他上床,好让他尝尝老处女的滋味吗?」
没错,那家伙是病得很严重,最好来一场阉割手术,彻底铲除「病根」!
「你又对廖少爷怎样了?」庞东启气急败坏地质问。
「我甩了他一耳光!」像要拍死蟑螂先生似的,关茜重重地将病历表甩在会议桌上。「最好别再叫我去了,否则我会当场替他动手术,合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