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他有事先走。”梼杌掩盖恶行,笑眯眯地挨近她,绝口不提屏蓬被他打成什么模样,现在还瘫死在路边抽搐。“你还没说清楚,方才是谁靠近你?”
“我说了,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认识他,梼杌,我认识他的……可我想不起来他是谁……”她揪紧梼杌的衣袖,情绪有些激动,眼眶微微红了。
“长啥模样?”看她迷惑的表情,他心中的不安成形,急于询问。
上官白玉将白发男人的模样仔细告诉他,连同对方带给她亲人的感觉,她全说了,一点都不隐藏。
月读!
梼杌几乎是立刻地、轻易地猜中来者。
他没有见过月读,没有“亲眼”见过,月读的出现总是伴随着无数模糊碍眼的白雾和神光,从不在人前卸下神防,但若月读在上官白玉面前以真实面目出现,他也不会太吃惊,毕竟哥哥见宝贝妹妹,还需要藏来藏去装神秘吗?
月读要来抢走她了吗?
不对,她仍待在原地等他,她并没有跟着月读回天界去。
月读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他手中将白玉带走,至于月读为何没这么做,他猜想不出原因,只知道他不允许月读打她主意!
“梼杌,他说与你是旧识,你认识吗?”
“不熟。”真他娘的不熟,神和凶兽,能有啥好关系?他们神族视凶兽为毒瘤,恨不得绝之而后快,而凶兽当神族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觑人时永远都飞在半空中,说是慈悲实则睥睨地俯瞰世界,说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梼杌正色地握住上官白玉双臂,要她好好看着他,听他说话。
“他是坏人,以后再见到他,一定要大声叫我回来,不可以和他单独相处,听到没?”他很小人地污蔑月读,要在她脑中深深烙下对月读的坏印象。
无中生有最下流,乱扣罪名最恶劣,罗织罪状最无耻,但梼杌才不在乎下流恶劣无耻,他是凶兽,难不成还要他善良可爱光明灿烂?
凶兽本性,一字形容……坏。
“那人是坏人吗?可、可是不像呀。”上官白玉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在白发男人身上察觉不到一丝恶意,甚至当他与她并肩而生时,他身上柔和的气息包围着她,很舒服,很宁静,宛如置身云端,又很安心。
说句伤人的话,比起梼杌,白发男人比较像好人,至少就外观来看……这话,绝对不能当着梼杌面前讲,否则他又要吠人了。
“他是!”梼杌万分笃定,说起谎来面不改色。“你别看他人模人样,他冷漠又无情,一个不爽,就把人关在钢石里几千年出不来!”
这倒是事实,千年前,有只苦主就被月读给囚进钢石,现在踏出钢石了没有也不知道。只是呀,梼杌绝口不提那只苦主干下过几桩大闹天界、人界、地界的坏事,看在旁人眼里,都会很想跟苦主说一句:“你活该死好”。
“真的吗?”上官白玉眉宇染上轻愁,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如此干净无瑕的人,会如同梼杌所说的那般坏。
“真的。他专用甜言蜜语拐女孩子,你不要傻傻的跟他走!”诱拐的罪名,当然还是他胡诌出来的。
“……我不会跟他走。”无论白发男人是善是恶,她都没打算跟他走。
得到上官白玉的保证,梼杌才稍稍松懈。他真是小人,为了留住她,无所不用其极,但小人就小人,被骂小人但能留下她他就甘愿啦!
“不只是他,谁来拐你,你都不可以走!”他贪心的要求更多。
“嗯,我不会走。”
现在如果追着她索讨更多更多承诺,实在很蠢,毕竟她都再三保证了,她又不是凶兽,不会将食言而肥当成家常便饭,神是不打诳语的,她是天女,自然会信守承诺,她答应他不会走,他当然信她……
“再跟我保证一次。”哦,蠢毙了,他做出自己很唾弃的婆娘行径。
上官白玉定定看他,笑靥如花,不是美人的皮相,却有最美的笑容,弯弯的红唇像抹新月,执起他的双手,嗓音如蜜,甜甜淡淡地说:“我,上官白玉,绝下会离开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的名字在我的掌心,而我,在你这里。”
烙着浅浅“梼杌”两字的小掌平贴在他左胸,她看出他的不安和恐惧,他很害怕失去她,当她提及白发男人时,他的脸色很不好,似乎受到极大惊吓,她还不曾见过他慌张的模样,他总是自傲又自负,一脸“天下没啥能挡住我”的骄矜,可是现在那只自大的凶兽蹲在她面前,与她平视,用着焦虑的口吻向她索讨承诺……他多可爱呀,她怎可能舍得放下他?就算是白发男人说的西方极乐仙境,也吸引不了她。
她已经见过仙境,那繁花烂漫的山谷,梼杌折花为她簪上,目光浓浓,笑意浅浅,低诉着“好看”两字,那里就是仙境。
结满粉嫩桃子的林里,她与他蹲在泥地上挖土埋核,梼杌额前煨出一颗颗热烫的汗,她帮他抹去,却没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泥污,在他额上画出一小条泥痕,她噗哧笑出来,还笨到用脏手去捂嘴,他不知道她在笑他,结果看到她小嘴边十处小泥点,像长出男人的胡碴,他笑得更大声,那里,也是仙境。
酒池边,他用嘴哺喂她热辣的酒液;夜里,她和他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白日,她见不得光,他张大黑翼,把她当成一只小鸡护在羽翼下;她哼小曲给他听,把他哄得睡死;他从瀑布上跃下,坠下时溅起漫天水花,她尖嚷地闪躲,他从水面探出头来,笑得好坏,然后一把拖她下水,两人疯在一块。
他陪着她回去上官府邸,藉由他的双手,她悄声为专注于帐册的爹亲奉上参茶,当爹亲回神,发现桌边仍热着的茶,虽以为是丁香搁下的,饮在嘴里,却更像是以前女儿亲手泡的滋味,爹亲露出笑,贪婪地将参茶喝个精光……
这就是她的仙境。
“那男人还跟你说了什么?”他问,眼里担心失去她的恐惧已经在她甜言蜜语的担保下荡然无存,只剩开心。
“没说什么,他来得突然,闲聊些家常话,之后便走了。”问她那句“你过得快乐吗?”泄漏了隐藏在那张淡漠容颜下深深的关心。
“他没说他是你的……”兄长。
“嗯?”
看她的表情是没有了,梼杌不打算追问,万一弄个不好,他失口说错话,反倒换上官白玉缠着他问东问西。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反正你要记得,别随随便便跟路人走。”就算路人是亲兄长也不行。
“是是是。”梼杌老爹。当她是小娃儿呀,还会被拐走。“走吧,侏儒爷爷上回说,小桃灵们应该这几日会睁眼醒来,我好想去见见它们,说不定……还能为它们取名呢。”
上官白玉执起他的手,小手吃力地牵紧他。他的手太大,她要捉牢他并非易事,但是很快的,他反客为主,拢起长指,将她的柔荑整个包覆在掌心。
“浪费时间取什么名,随便叫小桃甲小桃乙小桃丙不就得了!”他啐道,觉得她应该将工夫全费在他身上才对。
“小桃灵有十二只,天干只够取十个名,还剩两只没有办法取。”上官白玉默念完小桃甲小桃乙小桃丙小桃丁小桃戊小挑己小桃庚小桃辛小桃壬小桃癸,心里喜欢他帮它们取的名,可是还缺两个。
这是很蠢的对话,他梼杌绝不会将时间花费在那几棵小树芽身上,也觉得替树取名字是蠢中之大蠢,树就是树,会冒叶会开花会结果就够了。
啧,早知道当时啃十颗桃子就停嘴,现在就不会为了取名的事在苦恼。
“而且,小桃戊小桃戊……好像在叫你哦。”
小梼杌,小桃戊,念起来一个模样。
超级可爱。
梼杌决定,等会到了植树老祖那块地,哪株小桃灵被冠上小桃戊这名字,他第一个捻除它!
第9章
叫“小桃戊”的那株小树,没有被捻除掉,还长得无敌茂盛,在十二株青绿嫩芽中,鹤立鸡群。
十二只小树灵全醒来,围着上官白玉爬上爬下,调皮地追逐打闹,最该死的那只……叫啥?对,小桃戊!色胚一枚,赖在她胸前微微耸起的小山丘上不走,还用脸颊去磨蹭,混蛋!那里是他梼杌专用的!
梼杌恨恨一弹,小桃戊滚下去,泪眼汪汪想向上官白玉告状。
“梼杌,别这样。”上官白玉接住小桃戊,它缩在她掌间,一得到庇佑姿态马上嚣张起来,朝梼杌做鬼脸,讨打就是了。
怎样啦?!他的领地被小畜生们占据,他都没吠了,她还先要他乖乖别这样?
“这一批桃树灵的长相实在很失败。”植树老祖骑在红虎背上,白胡子随着他说话吐息时就会喷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