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两排门牙立时格格地响个不停。「我、这个……小的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的!」咻的一声人就溜了。
「可恶!」瞧着四周原本满满的人全都作鸟兽散,兰礼秋也气眯了眼。
真没胆,敢说不敢当,哼!
她站在众人刚刚眺望大厅的位置,往大厅内瞧去。「欸?明明来了?!」她有些讶然。
她与夫君成亲三年来,也只见过这位小姑两次,两次都是像这般远眺,甚至没有同她说过任何一句话。
这位小姑从以前起似乎就刻意在避她,可为什么呢?她没机会问上她本人,所以也无法得知。
她又再往大厅看去,只见她与夫君正说着话,气氛有些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厅内——
「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有着惊人丽容的诸明明激动的问。
「我们约定在我生下子嗣前不相见的,你——」
「你忘了我在等你吗?」诸明明打断他的话,以谴责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的兄长。
诸天日叹了口气。「我没忘。」
「那又是为什么?」她追问。
这三年来她饱受煎熬,不断耳闻他与那女人相处的种种,都快疯了!
他竟能如此宠溺那女人,任那女人予取予求,他则全部欣然给予?
那些独宠原该属于她一人的,但他却将属于她的专宠给了别人,他是否已忘了她?又是否爱上了那女人?这想法逼得她不得不打破承诺,在他寿辰的今日来见他。
盯着她愤然的面容,诸天日没有回答。他们几乎有三年不见,她容颜更艳,还多了份成熟的韵味……他异色瞳眸转为复杂。
「爹已经告诉我,他要你休妻重新再娶的事,你终于要抛开那女人了是吗?」诸明明泪眼模糊的问。
望着这双泪眼,楚楚动人,与自己妻子牙痛时的哇声大哭模样相比,是多么不同啊……「这事爹是跟我提过。」
「你会照做吗?」她急急追问。三年不见,他面对她时多了生疏,这份疏离感令她好害怕,她怕他与那女人再继续相处下去,她就再也掌握不住他了!
「我已答应爹了,我会的。」他碧瞳黯然。
「那是什么时候?」她不让他拖延,如果能够,她要那女人立刻离开!
「我知道事情不能再拖,当她再次开口问我真心的时候,我就会要她离开。」时间已到,他不能再迟疑了。
「万一她一辈子都不再问呢?」
「不会的,她隔了一段时间就会用调皮的口气,笑咪咪地扯着我的衣袖,仰头撒娇的问我——」
「天日!」诸明明愕然的发现他说着这话时,脸上表情有多么的温柔持笑。他该不会真的爱上兰礼秋了?!心惊之下,她慌忙大喝。
察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将小家伙平日的撒娇模样形容出来,诸天日脸色也是一凛。「总之,我会要她离开的。」声音透着一丝紧绷。
「最好是如此,要知道留下她越久,当她知道真相后伤害就越大,如果你为她好,就该尽快了结。」
「我知道了。」他绷着脸承诺。就是因为怕伤害她,所以他才迟迟没能主动说出口……
诸明明不安的望着他深沉的瞳眼。「我要你答应我,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那女人一问,你就得说出真心话,让那女人离开!」她不放心,怕他因为心软不愿伤那女人的心而一再拖延。
他抿起唇。「我答应你。」他无奈的颔首。
「嗯,我等你!」得到他的允诺,她喜极而泣的抱住他。这温暖的怀抱是属于她的,她只是暂时将他借给别的女人,那女人终究得原封不动的还给她!
大厅外的人儿瞧见这一幕,细眉拧了起来。怎么回事?小姑遇着了什么伤心的事,抱着夫君哭啥呢?
回头得空再问问夫君去,她转头离开,体贴的不去打搅兄妹两人的相处。
第四章
寿辰的高潮该是在晚宴的时候了。
众人集聚在国师府外的空地上,那里有一座事先被搭起的平台,大伙围着平台,等着观看由礼部安排的特别演出。
晚宴时刻一到,神人国师握着妻子的手出现了,众人一见到他立即兴奋的大声鼓掌祝寿,兰礼秋站在丈夫身旁也笑得好开心,闪亮亮的灵活大眼等待了一天,等的就是这会的活动了。不知今年礼部安排了什么样的惊喜,应该也很有趣吧。
她一双眼儿一直往中央的台子瞄去,一脸的期待,诸天日转头看到的就是妻子雀跃异常的神情,当下泛出笑靥,朝着身旁的苏子兵颔首。苏子兵转过身对着礼部的官员击掌,下一会台子四周的火炬便被点亮,将台子照耀得如同一团火球,接着台中央升起了一座更高的台子,再下一刻,火炬竟然熄了,霎时四周由极亮变得漆黑一片,众人受到惊吓,纷纷发出惊叫。
「夫君?!」兰礼秋也不例外,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偎向身旁的男人寻求庇护。
他轻笑着搂过她的肩。「没事的,你瞧。」
「黑漆漆地瞧什么——啊——」忽然间她张大口,阖也阖不起来了。
天天天——天啊!那是什么?!
眼睛用力一眨,她兴奋的瞪着由升起的高台上不断爆射出的火花,火花照耀得黑夜宛如满天星斗一般绚丽夺目,她瞧得目瞪口呆。
「太美了,夫君,真是太美了!」她拉着他,像个孩子似的又跳又叫。
火光中,诸天日望着她那笑得灿烂的容颜,也不由得跟着满心愉快起来。每年在未成亲前的这一日,是他最痛苦的一日,他不喜欢众人将他的寿辰当成国庆一样铺张庆祝,这总让他感到烦躁不耐,却又偏偏得强迫自己装出最欣喜的态度去应对众人,因而往年的这一日总是他最疲乏的一天。
但自从娶了秋儿后,一切就不一样了,这日小家伙会从早晨睁眼就漾出期待的笑颜,在府里钻来钻去看热闹,或绕在他身边探头探脑,想知道礼部的人是否与他讨论过当晚的表演是什么?要不就赖着要他抱,笑着朝他胡说一堆词不达意的祝寿话,从此,这个日子不再敦他感到痛苦,相反地,见着她的笑靥,他也会跟着期待,跟着放开心怀接受众人的祝福。
「喜欢吗?」他笑着将已冲向台前的人儿拉回身边,就怕她太接近火苗,会让火星给烫伤。
「喜欢极了,真希望你每天过寿,那我就天天有惊喜可瞧了!」她的嘴都快笑咧到耳根了。
「你这小家伙——」拧拧她圆润的双腮,原本满脸的笑意在瞥见人群里的女人后,忽地敛下。
诸明明并没有靠近他,而是选择站在离他最近的人群里,神情冷凝的盯着他,让人感到芒刺在背。
「夫君,今年礼部筹办得真是用心,不过若比上我的礼,那就没得比了。」兰礼秋的双眼只一个劲的注意烟火表演,没察觉身旁男人的转变,在烟火结束,四周火炬又被点燃后,这才转首对着丈夫,得意扬扬的说。
「你也准备了礼啊?」诸天日将视线栘向她神气的脸庞。
「是啊是啊,这可是个大礼,比什么都要惊喜的大礼喔!」她夸张的伸出手臂,在空中画出大大一个圆,模样十足逗人发笑。
「是吗?」往年她也都会送礼给他,只不过这礼都是在夜里才送出的,每到这日,她会将自己打扮成仙女或妖精,乱七八糟的跳上他的床,然后逗弄他整晚,直到他将她制伏吞下肚后才罢休,今晚也该是一样的吧?
「欸?你怎么跟爹一样,都认定我送不出件像样礼物的模样?哼,这回你可错了,我的礼连爹都叫好的!」她此刻的笑容很不一般,特别的骄傲。
「喔?那你送我的礼是什么呢?」他忍不住又笑了。
这会就连四周的人也听见,全都好奇的拉长耳朵,等着听听这位行事特立独行的国师夫人要送出什么惊世大礼。
「嘿嘿,这礼这么这么的大,所以在送出去前,有一句话我好久没问了,就是刻意留在今日问,想来意义更大。」
闻言,诸天日的笑容在瞬间冻结,脸色也转为极度苍白。
「夫君,你怎么了?」发现他脸色不对,兰礼秋的笑脸立时不见,担心的凑上前。
「我……」看向站在人群里的那人,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没事。」
「没事就好。」见他神色稍微转好,她这才又对着他嘻皮笑脸起来。「呵呵,夫君,你知道人家要问什么的,要不要自己先答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脸上表情不变。「我不知道你要问什么。」说完双手竟然轻颤了起来。
「还装蒜,以为人多就可以敷衍我吗?」她朝他眨眼。「不成的,我这样礼太大,你得回馈当众说出我要听的那句话才成,否则这礼就不送了。」
他悄悄握紧冷颤的双举,诸天日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心会痛。「我真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