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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玛,我和莲官什么都没做,我们是清白的……」

  綉馨并不想害他,低声怯怯地解释。

  「你还敢狡辩?!」绵恒勃然大怒。「脱光了衣服躺在他的床上,会什么事都没做?!阿玛想给你一条活路,你别不知好歹还想保他!」

  綉馨满脸惊惶。「我说的是真的,阿玛……」

  「阿玛,只把莲官轰出王府便宜了他,要打断他的双腿才能消得了我心头之恨!」绵恒狠狠地怒喊。

  哼,莲官敢让他碰钉子,他就会教他好看!

  莲官就像身陷绝境的困兽,莫名地饱受屈辱,甚至因此就要失去所有的一切。

  他被彻彻底底地激怒了,再也捺不住揭穿绵恒丑行的冲动。

  「你不相信自己妻子的清白,正因为你自己就是个骯脏污秽的人!」他狠睇著绵恒。

  既然这对父子一心要整治他,让他没有容身之地,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庆郡王府拖下来一起陪葬!

  「这里轮不到你这个下九流的优伶开口说话,你连求饶都不配!」

  绵恒大声叱喝,仗势身分比莲官高,想来压他住口。

  莲官愤怒至极,有如一个即将全盘输尽的赌徒,押下最后的身家性命孤注一掷,无论如何也要砍下对方一隻手、一隻脚!

  「我一个下九流的优伶不配开口?那么庆郡王府身分尊贵的大阿哥玩弄一个少年伶童就不觉得骯脏吗?!」

  莲官彷彿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愈是愤怒,他的语气愈是轻柔。

  「你的妻子为何生不出孩子,那是因为你从来不碰她,你只对少年伶童感兴趣。堂堂庆郡王府的大阿哥,偏偏就爱我们这种下贱的人,你自己难道不就是个骯脏污秽的人吗?!」

  绵恒如遭雷殛地僵在原地,双目圆瞠,震愕至极。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少年伶童?!」庆郡王一脸的不敢置信。

  「堂堂庆郡王府的大阿哥,非礼我们『四喜班』里的少年优伶。不过,他大可以在这里高喊他的清白,王爷也大可以相信他,毕竟你们这里是尊贵的庆郡王府嘛,我们下九流优伶说的话自不必採信了,不是吗?」

  莲官越说,越是斗志昂扬。

  庆郡王气得双手发颤,猛然在茶几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这是真的吗?绵恒?!」

  「阿玛,不是真的,当然不是真的!那是莲官有心要报復我才胡说的!」绵恒惊惶大嚷。

  「綉馨,你说!」庆郡王凶狠地盯著她。「绵恒从来不碰你,是真的吗?」

  綉馨紧抿著嘴唇,不敢吭气。

  当妻子的人没有为丈夫辩白时,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庆郡王转向莲官,紧紧盯住他的脸,眼神比寒冰更阴鬱可怕。

  「你不但勾引大少奶奶,还污蔑大阿哥,王府的声誉岂容你如此践踏詆毁?!」

  庆郡王驀然起身走到一隻红木柜前,打开来,取出一条黑黝黝的短鞭。

  绵恒一看到那条短鞭,本能地后退一步,脸色惊恐发白,而跪在莲官身旁的綉馨也浑身颤抖得像片落叶。

  莲官看到那条準备用来对他动刑的短鞭,更加狂怒了。

  「王爷以为在这里打死了我,王府里的丑事就没有人知道了吗?外表看起来华丽尊贵的庆郡王府,里头儘是些见不得人的骯脏丑事,你再如何试图掩盖,也盖不住冲天臭气!」

  「我打烂你这张嘴!」

  由於愤怒,庆郡王的脸歪曲得可怕,他额上的青筋在不住地跳动著,一步步朝莲官走过去。

  莲官从小就被打惯了,一条短鞭根本吓不了他。

  「怕我把王府的丑事公诸於世,所以要杀我灭口吗?」他纵声大笑。「王爷想必都是这样教育王府的阿哥们,难怪四阿哥绵怡年纪才多大,就懂得闯了祸要杀人灭口了,真所谓是青出於蓝啊!」

  「绵怡杀了谁?!」

  庆郡王惊呆,浑身一阵发冷,双手剧烈抖动著。

  「王府里僕役奴婢少说也有上百人,四阿哥逼死了一个小小的铃儿,又有谁会在乎?」莲官冷笑道。

  「你闭嘴!」

  庆郡王的脸色又青又白,形同鬼魅,无法承受血污狼藉的疮疤被残酷地揭开来,他暴怒地瞪著眼,扬起手中的短鞭朝莲官脸上挥过去。

  莲官本能地转脸避开,鞭子扫过他的左颊,他痛得狠狠吸气,屏住气息。

  第二鞭再抽下来时,打在他的颈侧,他的耳朵轰轰乱响,感觉有血溅在他的脸上,带著淡淡的腥甜气味。

  「阿玛——」

  当第三鞭抽下来时,他听见凌乱的脚步声仓皇地奔进来,然后听见雅图焦急的大喊声。

  「别打了,阿玛——」

  雅图在莲官身前跪下,用自己的身子去护他。

  「你这是干什么?」庆郡王怒喝。「滚一边去!」

  「阿玛,您先别动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话慢慢说好吗?」

  雅图试著冷静,但颤抖的声音还是泄漏了她的心情。

  「还说什么?!他跟你的嫂子有染,你还护他!」

  绵恒轻蔑地駡道,但一瞥见阿玛的怒容,又立刻怯懦地缩了回去。

  「跟嫂子有染?这怎么可能的事?!」

  随后奔进来的辰兰一听见绵恒的指控,不相信地喊道。

  「怎么不可能?」绵恒备受冤屈地大嚷。「我在香雪坞亲手逮到他们两个的,你们的嫂子就睡在莲官的床上,千真万确,怎么不可能?!」

  雅图深吸一口气,回眸看了莲官一眼,见他全身被绳索綑住,左侧颈边还有脸颊上被抽了两道殷红的血痕,他的双眸鄙夷地冷瞪著绵恒,透出一股恨意,她悄悄转眸望向失魂恍神的綉馨,不需多加盘问,就已经猜得出事实真相了。

  「这当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大哥,不要冤枉了人。」

  她当然会选择相信莲官,那是因为自己也是迷恋著他的女人,她怎会看不出事实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大哥。」辰兰在一旁帮腔,一边忙碌地解著莲官身上的绳索。「你是亲手逮到人没错,但到底是谁爬上谁的床又不知道,到底是谁把谁吓了个半死的,你得让他们自个儿说清楚,总不得都让你一个人说完吧!」

  绵恒火大地把正在替莲官解绳索的辰兰拉开。

  「好啊,你们两个,都帮莲官说话来了,这怎么回事?府里的女人心都向著他,还怎么得了啊?到底谁才是自己人?!」

  绵恒怒极,反倒怪笑起来。

  「也不能因为自己人就护短,是非不分吧?」雅图冷冷地顶回去。

  雅图的话戳中了庆郡王的心思,顿时恼羞成怒。

  「你们两个都给我回房去,这儿没你们什么事,我今天非把莲官的腿打断不可!」

  「阿玛!」雅图愕然惊望著父亲扭曲的怒容,忽然间顿悟明白了。「原来不管真相如何,阿玛和大哥原就有意对大嫂轻轻放下,把所有的罪名都让莲官来扛,您就是要这么做的,对吗?」

  「阿玛,您怎么能这样?!」辰兰不可思议地喊出声。

  「为什么不能这样?!」庆郡王重喝。「咱们王府的大少奶奶偷溜上莲官的床,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要是传扬了出去,咱们庆郡王府的脸面要往哪儿搁?绵恒他还要做人吗?」

  「阿玛,就算要顾及王府和大哥的面子,能不能不要对莲官和『四喜班』下手太重?他们是无辜的呀!」雅图努力替莲官挽回劣势。

  「无辜?!」庆郡王冷哼。「你可知道莲官知道咱们王府多少事?居然连绵恒、绵怡都有把柄被他握住,此人不但不能留在王府里,打残了他丢到城外去喂狗都算便宜了他!」

  绵恒和绵怡的把柄?

  雅图骇然地转头看莲官一眼,看他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敌意,她的心就泛起了一阵颤慄。

  「大哥和绵怡要是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什么把柄被人握住?阿玛,您要惩治的人应该是大哥跟绵怡才对呀!」辰兰气得大嚷。

  看自己的亲妹妹如此维护别的男人,绵恒简直要气炸了。

  「莲官真是可怕的妖孽,是想把咱们王府的女人一个个收伏,一个个弄上床去吗?辰兰跟雅图这么卖力帮莲官说话,该不会已经被他上过了吧?!」

  「大哥!」

  辰兰和雅图不可思议地惊瞪著他脸上歹毒的浅笑。

  庆郡王被绵恒的话刺激到,见自己的儿女因为莲官而互相指责,行径失常、荒腔走板,禁不住火冒三丈。

  「真的是妖孽,我就不信打不死这妖孽!」

  他一把抓起莲官身前的雅图,用力推开来,短鞭重重狠狠地朝莲官身上一阵乱抽。

  短鞭又怒又急地抽打著莲官,被辰兰鬆解了一半的绳索慢慢滑落在地,皮鞭更直接抽打在他身上,打裂了他的衣衫。

  莲官彷彿听见皮肉绽裂的声音,他眼前全是金星,四肢百骸都不属於自己了。

  他大口喘息,晕眩得好像天地都在打转。

  「阿玛,您这样会把他打死的!」

  雅图惊慌地扑过去拉扯阻挡,混乱中也被短鞭扫到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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