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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子呀,我终于找到妳了……呜!好高……妳一定要抱紧为夫,我们生不同时死同穴……喝!妳又欺夫……」不弹小力点,他再怎么皮粗肉厚也是血肉之躯,哪有不痛的道理。

  眉心一红,不敢放手的杭君山只能任痛蔓延,脸歪嘴抽地哼哀两声。

  「谁死了,尽说秽气话。」这么怕还硬要爬,这点心思让苏写意心上一暖。

  唉!暖玉抱满怀的感觉真好。怕高又怕死的杭大神医一脸陶醉地抱……是四肢缠成麻花地揽得死紧,缠抱佳人。

  轻风拂面,云白低掠,林间的鸟叫声清脆悦耳,阵阵果实熟透的清香随风飘送着,煦阳徐徐,微洒流光。

  「娘子,妳这口酸吃得我胆战心寒,肉跳惊魂,我的心摆了一个妳之后,就容不下其他人了,妳可别再捧醋狂饮,吓掉我半条命。」当下他真以为完了,因她性烈,自己必定要失去她了。

  「我吃醋?」苏写意一怔。

  「可不是嘛!还整桶醋捧起来尽往喉咙灌,也不管是不是冤枉我了就闷着头生气,让我又心急又心疼,忧妳酸麻了牙口。」他嘴上说着心疼,可嘴角却扬得高高的,笑得好不得意。

  他娘子终于懂得吃酸拈味了,不再是他一头热的狂恋痴迷,叫他怎能不开心地咧开嘴,果熟蒂落笑迎丰收?

  「原来这胸闷的感觉是这么来的……」她低喃。

  这吃醋的感觉……当初,她见着董玉华搭上他肩膀时,着实不悦,今日见谷月涵环抱他的腰,更是极为难过……原来是用情已深,这不是毒是什么?!

  「我与大嫂绝无私情,她也不是真爱我到非我不可,她刚和姑母到我家时,瘦骨伶仃的没只猫重……」

  怕她误解,杭君山娓娓道来个中原由。

  当时谷月涵确实对他有意,而他也对她颇具好感,但还不到论及婚嫁的地步,他怜惜她,是因为她的确吃了不少苦,值得人家好好对待。

  那一日是他二十岁生辰,大伙儿拱着要为他办一场寿宴,好菜一盘一盘上,美酒一坛一坛开,醇酒佳肴的助兴下,每个人都喝得有点茫。

  没想到为了成为杭二少爷夫人,还是表妹的谷月涵竟趁夜摸进他房里,宽衣解带爬上床,与醉死的男子翻云覆雨,春风一度。

  「几个友人胡闹,看我醉得一塌糊涂便将我往花丛中一丢,让我一觉醒来满是蚊虫叮咬的红肿,没一会,尖叫声便从我房中传出。」

  结果和谷月涵有夫妻之实的男子是走错房的大哥,于是女子贞操岂能轻慢,不到一个月,家里便为他们办起盛大婚礼,拜堂成亲入新房。

  第9章(2)

  「眼见未必是实,妳可别再往酸里钻,我这一生除了妳之外,不会再恋他人,执子之手,与子白首,我的娘子只能也只会是妳。」

  「你真不眷恋?」这世代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以往她不想嫁,没烦恼过,现在她了解自己,断不可能跟人共侍一夫。

  杭君山马上举臂立誓自清。「我拿我家祖坟立誓,若有贰心,天雷穿心,剑尸横野,死后无人埋骨……不,是我杭家一家都无人埋骨!」

  又来?跟他是一家人还真倒霉……完了,她以后也跟他是一家人了,明明这么倒霉,心情却很好。

  「我相信你。」艳容展靥,笑浮星眸,满脸娇色的苏写意身一偎,心口溢满暖意。

  「呵,能得妳,我此生无憾,可是……」他低头一看悬空的双脚,又抽口气,白了脸。「我们能不能下去了?上头景致虽佳,可风险甚多,为夫……为夫还不想死……」

  闻言,苏写意笑得更为灿烂,「好吧,也该给师妹写封信了。」

  佳人玉臂一环,翩然落地,脚踏实地的男子还捂着双眼,死呀死的嚷着要柳州棺、苏杭锦、香烛纸钱过路银,一下黄泉两渺茫……

  *

  「你确定这药闻不出一丝药味,虽无毒却致命?」明明有股味儿,像是放了三天的馊水。

  「别像个老太婆唠唠叨叨,我有多少本事妳会不清楚吗?哪一回坏了事?妳就放大胆去做。」不铤而走险又怎能成全大事。

  「先说好,你可别害我,真有个万一,我一定将你给抖出来。」她不会独揽罪行,非拖着他一同受死不可。

  一脸厌色的男子不耐烦的挥挥手。「说什么傻话,我们计划了好些年,岂能让它力亏一篑?有好处是咱两人均分,没人可独吞。」

  要不是她还有利用的地方,他早就先毒死她以绝后患,省得她一天到晚威胁要找他麻烦。

  「好吧好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总觉得有双眼睛直盯着我……」让她很不安心。

  咕咕哝哝的女子拢了拢发,拍拍裙上灰尘,态度从容地走入厨房,假意一探炭炉上熬炖的汤药,接着不见惊慌的掀盖,将纸包的药粉全往药罐倒。

  像是驾轻就熟,常干这回事一般,她还慢条斯理地拿起竹筷搅拌,待白色粉末沉底后又阖上盖子,趁三碗水煮成一碗药时倒出汤汁,小心翼翼地捧着碗朝杭远云的房里走去。

  坏事做多了也就不觉得愧疚,人本来就先想到自己,私心地为己着想,别人不给她路走,她就自己开条路,正大光明顺心而行。

  一如往昔温婉的谷月涵唤醒小憩的公公,一口汤药一口汤药的喂食,脸上表情是无悔的温顺,事亲当如是,不敢有怨言。

  当碗底见空时,杭远云忽地痛苦的捉住胸口,十分疼痛的喊不出声音,他睁大的眼看向媳妇,要她立即通知儿子前来,救他一条命。

  可她一动也不动,眼睁睁地看他脸色由红转青,青中浮黑,继而呼吸短促,咽下最后一口气。

  确定公公真断气后,她将手中的碗一摔,发抓乱,神色慌恐地引喉尖叫。

  「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呀!爹他不行了,快把二少爷找来,老爷他没气了——」

  纷沓的足音慌忙奔至,一时间竟涌进奴仆数十,面色惨白的杭君山拢起过长的袍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爹亲榻前,喘息连连。

  他二话不多说地按腕诊脉,平静如枯井的脉象让他大惊失色,神情灰败,惨叫一声呕出鲜血。

  哀痛莫过于心伤,一口血来一份愧,枉他人称起死回生的神仙手,却连着两名至亲都救不活,怎能不痛心疾首,以血回报亲恩?!

  「爹本来好好的,能说能笑,谁知一碗药下肚就直嚷着有虫子咬他,没来得及让我喊你就去了,这开药的人好狠的心呀!」谷月涵直指开出补身药方的苏写意,故作伤痛的噙泪,趁着大伙六神无主,沉浸哀伤之际,一举想除掉恨之入骨的绊脚石。

  「别说了,大嫂,我现在心情很乱,爹还没走远,别让他走得不安。」趴在爹亲尸体上痛哭,杭君山双肩一上一下抽动着,好不伤心。

  「就是还没走远才要看看是谁害死他!爹行商大半辈子没做过一件亏心事,怎么有人狠得下心要他的命?!」谷月涵哭得抽抽噎噎,泪花纷飞,但说出来的话却很完整,没半丝哽咽。

  「大嫂,妳让我安静一下,爹的尸骸未冷,多说无益,我们还得处理他的后事……」杭君山说得哽咽,心如死灰,无一丝生气。

  「爹一向待我如女,疼爱有加,我不能任他死得不明不白,这事你要不管,我来替你管!」她气愤不已,泪一抹就想找人算账。

  但是她还没跨出一步,听闻丈夫出事的周氏在未来二媳妇的搀扶下,脚步踉跄地走了进来,她立即上前想接过婆婆,以示孝道。

  谁知周氏像没瞧见她似的,十分依赖地捉住艳色佳人的手,一把推开她,呼天抢地的涕流满面,跪倒床下,直拍床铺。

  「娘?」她一定是伤心过度了,所以才没注意到她。谷月涵微浮不安地自我安慰。

  「老头子呀!你怎么一声不说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要如何过日子,你给我起来!别想不负责任,你答应要陪我到白头,不放我一人孤单的……」

  「娘,你要节哀,别太伤悲,爹的身后事还有赖妳处理。」谷月涵跟着哭泣不已,想让人感受她的悲切。

  周氏哭得一阵晕眩,心情低落地一挥手。「这事就交给写意去办吧,我这些日子瞧她该是处事明快之人,定能让妳爹走得风风光光,再说这会小二子也没心情办这事了。」

  「什么,让一个外人办爹的后事?!」她震惊地瞠大眼,难以置信婆婆会这么偏袒,再怎么说,她当杭家的媳妇也这么多年了。

  「哪是外人,小二子说了,下个月十五是好日子,他要将人娶进门,也算是我的媳妇,谁知喜事还没办会先办丧事。」一说完,周氏抚尸呜咽。

  「二表哥要娶她?!」谷月涵妒恨交加,淬毒的双眼瞪向一滴泪也没流的漠然女子。「就算是,她对杭家里外还不熟,爹的后事能由她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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