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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有口不能言,有求于人便得矮一截。

  ☆ ☆  ☆

  山茱萸、五味子、毛地黄、半枝莲、升麻和蟠龙草,郑可男加入适当的份量一一捣碎成粉,加入清水揉起一粒粒内服用的小丸。

  她又调同样的配方和了一小碗,倒入一些无常断肠草和艾粉研磨,加少许还魂水融其药性,以浸银针。

  油灯烧得正旺,将银针烙得泛红,发出一阵阵金丝草的药味,它有散血、解毒之功能,在驱毒之前少不了它帮引。

  阿弥解下端敏的衣物,她浑身赤裸宛如初生婴儿,背上那一道伤口以冰王晶冷敷着,收口处十分见效地愈合成红肉,渐转粉红。

  第一针落下,银端微泛黑色,半没于穴。

  第二针落下,皮肤表层轻轻浮乌,针没入三分之二。

  第三针落下,黑血由全没的银尾沁出,形成黑色血珠。

  第四针……

  第五针……

  密密麻麻插了一百零八根银针,针尾浸泡含有毒性的药水渗入肉体,淡淡的白烟似在燃烧,让端敏感到痛楚的呻吟出声。

  “撑着点,端敏,你是满清的格格要有志气,牙一咬就没事,相信男姐姐。”

  一句“相信男姐姐”激起她不服输的求生意识,紧咬着下唇和体内的毒搏斗,全身布满薄薄汗光。

  即使端敏忍住不叫喊,可是一波波的毒性在冲破穴道时的痛楚,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终于,一阵阵哭喊声由端敏的喉咙发出,凄厉而嘶哑,似受了无数的折磨。

  “阿弥,子时过了吗?”

  她看了一下天色。“小姐,是子丑交接时辰。”

  “好,你把桌上的小药丸喂给她吞服,再以内力催化药性。”她将银针一一拔起。

  阿弥倍感辛苦地喂着药,正当她运气催化药性时,郑可男配合着端敏的气息行经脉络再一一下针,想内外夹攻的逼出毒性。

  蚀骨追魂是一种阴毒,而端敏是阴寒之体,为了怕她承受不住阴气蚀身,郑可男特选在子夜一过的交丑时分,以寒攻寒佐以真气导行,不致冷热互咬,使她反受其苦。

  又过了一个时辰,到了寅时。

  “叫人把热水抬进来,注满八分。”

  “是。”

  两位女弟子抬了浴桶入内,事先已照指示在底下铺满还阳草和香麻叶,随后注入一桶热水。

  一股自然的清香溢满室内,滚烫的热水冒着气,郑可男低身测闻香味的浓度后,取出一小瓶香精滴了三滴再搅和一番。

  由于毒性本身有股异味!若是加上内服外敷的药,对人会有害处,所以她以香疗作为最后一个步骤。

  “阿弥,把她扶入桶内浸泡,水深不可过肩。”她用掌气一凝,即将银针吸取入袋。

  两人忙了一整夜,五更的鸡鸣声正催促着,在不断加温驱寒下,原本清澈的水转为污浊,还阳草及香麻叶已枯黑萎缩,完全失去味道。

  “总算摆平你了,真累。”郑可男拭拭汗,嘱咐阿弥将她擦干放在床上。

  “小姐,这样就成了吗?”小姐真是不简单,简直神乎其技。

  她疲惫的一笑。“差不多了,再来是后续的调养问题。”

  体内毒性尽清的端敏面上有着解脱后的微笑,累极地沉沉睡去。

  “端敏,你是个命好的公主。”她笑了笑,为其拉上锦被一盖。

  收拾好银针,郑可男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把疲色抹去,走出房间。

  “端敏怎么样?”

  她没多想冷傲异常的急切反应,没好气地轻睨一眼。“你没看我累得快虚脱了吗?”

  炜烈心疼地搀扶爱妻的身子,没她在身边可真睡不好觉。

  而仇恨同样趋上前,不过他手环的是自己的妻子阿弥,对她的关怀表露无遗,不像冷傲着急的想进房查看又碍于郑可男不许的神色而却步。

  “女诸葛死不了,一剑穿心都活得像九命性猫。”冷傲微恼地说道。

  可他无心的一句话却得罪了人。

  “冷冷,你好没良心哦!”她故作哀怨地伸出食指,冷不防的在他身上一点。

  “郑可男,卑鄙小人,解开我的穴道。”冷傲气愤地大叫。

  她无谓地打了个呵欠偎在丈夫怀中。“安静点,你好吵。”

  “你……”

  “别你呀我的,眠月武馆正好缺个人形练桩,你就杵着吧!”竟敢说她是九命怪猫?

  “娘子,我们回房吧!”炜烈拥着她一吻,宠溺地纵容她一切玩兴。

  “嗯!我累了,抱我。”郑可男撒娇地勾着他预项。

  “是,我的好娘子。”他打横地抱起她,卿卿我我地走向客房。

  忍俊不住的仇恨视若无睹的走过冷傲面前,佯装耳聋的牵着阿弥的手回房。他是自作自受,月刹可不是善良百姓。

  “仇恨、郑可男,你们两个大混蛋,快帮我解穴呀!不许走,回来……”

  不管他如何叫嚣,就是没人愿意理他,结果,他一站就站到隔日午时,经由清醒的端敏求情才解了禁。

  第六章

  “冷傲,过来谈谈。”

  怀着回避心态的冷傲终于让人踩了脚,在路经檐廊时遭拦截,阻断了他想视而不见的逃避动作,他高抬的脚跟旋了半圈往凉亭走去。

  他很不想面对现实,但是有人偏不让他闪躲。

  “有屁快放,我很忙。”他口气恶劣的冲着气定神闲的郑可男一嚷。

  “我长话短说一句话,你爱上端敏了吗?”她可比他更忙,她心中暗付道。

  只有一句,就仿佛打得他鼻青脸肿,让他不知所措。

  好震撼的字眼,她用了“爱”这个字。

  “不干你事。”

  郑可男笑得有点冷肃。“我说小冷冷,对我太凶可是没好处。”

  “别叫我冷冷,你这个女人怎么老爱自作主张的乱叫一通。”就会算计人。

  “我不过要你一句回答罢了。”她眼神清澈地望着他。

  “今天没空。”

  脾气一拗,冷傲一古脑的抢了一壶龙井仰头一倒,当是醇酒般坐在栏杆上牛饮起来。

  他的确不愿谈起此事关于爱不爱的问题。

  端敏的毒是解了,背上的剑痕也逐渐收口成疤,而她灿烂的笑容依旧不吝惜的挂在嘴角,逢人便欣喜地描述一路上的惊险事迹。

  这让他的愧疚感充斥在心窝,他救过她一次,她却连连救了他两次,甚至还以生命相护。

  他不懂她大无畏的勇气出自何处,可一个大男人保护个了一位年方十六的小姑娘,反过来还拖累她,让她身受足以送命的伤,他实在无法不内疚。

  承认喜欢端敏已是他的极限,他有资格要了她一生吗?身份上的差异就是一条难以横跨的深沟,他迈不出第一步。

  苦涩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阴晦不堪。

  “做人别太自私,我泡的是茶不是酒,好歹留点渣。”这冷傲的生肖大概是属乌龟吧!只会缩头缩尾。她在心底轻呻。

  “你现在可是满清的少福晋,不会小气到连壶茶都不给喝吧?”他讽刺地放下壶。

  世事多变,当年反清义军的领袖之一竟成了敌人的娘子,这话说来多可笑。

  “喝呀!即使你喝光长江大水,端敏的身份还是不变。”天地之差有时近在咫尺;山连海,海连天,天连山,不过是个圆。

  冷傲恼怒的一瞪。“有没有人说你很可恨?”

  “多不可数,要我列表吗?小、冷、冷。”郑可男恶意地一盹。

  “你……懒得理你。”口头上从未赢过她,何必自取其辱。

  郑可男冷然地一斥,“像个男人成不成?别让我瞧不起你。”她可以不管,但是放不下心。

  端敏天真、善良,有些事她自身都不甚明了,傻傻地任由情感轻放还不知,只当是一段趣事闲聊着,叫人为她掬一把忧心。

  满、汉隔阂便是一关,更别提她是康熙最宝贝的格格,要下嫁汉人比登天还难,那需要有无比的决心和毅力,否则两人会走得很辛苦。

  若说他无情,绝对是最大的谎言,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眼底压抑不住的眷恋,生怕她累了、饿了直嘘寒问暖,终日不舍地全心呵护着。

  这些事,她可是过来人,这种爱与不爱的挣扎最叫人伤神。

  提不起,搁在心里难受;放不开,手脚都想纠缠一生。

  爱了是苦恼,不爱是伤心,栽了就是栽了,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自己的心,因它明明白白的写了一个字——

  爱。

  “郑可男,我还没和你算害我站了一天一夜当笑柄的帐!”冷傲刻意转移话题。

  胆小鬼。“你不对端敏负责?”

  “负责?”他梗岔了气,咳得满脸通红。

  “自己做过的下流事该不会云淡风轻不认帐吧?”郑可男说得温柔可人。

  可是听得他心惊胆战。“你……你在打什么谜语?我听不懂。”

  “听不懂?”嗯!很好,装蒜?“在你们遇上唐豪前,好像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嗄!?那件事……呃……”他别开眼,心虚地看向远方。

  一想到端敏横陈在他身下的娇躯,他就觉得血往胯下冲,一阵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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