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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仪郡主,你在江湖走动必见多识广,可有腹案?”忧心仲仲的海灏不免问道。

  “天下武学何止千百种,为难人也请有个分寸。”别当她是救命神仙。

  “但是你会银针探穴,多少有个谱在。”是谁下的毒手呢?

  大阿哥?八阿哥?还是四阿哥?

  她轻叹了一口气,在胤耳后扎入一针,“治标不治本,仅能压抑他气血充脑,狂性大作而已。”

  炜烈也感焦心地道:“男儿,我知道你心中有几个可疑目标,说来听听吧。”知妻莫若夫。

  “烈,苗疆有一教派擅养蛊以控制人心,而蛊毒无形无色,除了施蛊者无人能破。另外,西域有一邪僧专门以铃声夺魂,百里之内能操纵其意志,不过……”

  喝了口茶,郑可男慢条斯理地翻看胤的眼球。

  “拜托,都什么时候了还吊胃口?”尔雅温儒的棣樊急得失了镇定。

  “我担心是山西白云观的茅山道士玩的把戏,下咒施法逼疯二阿哥,从此不再清醒。”

  “你……你是说……爷儿将疯癫一生?”

  郑可男苦笑的塞了粒以天山雪莲炼制的丹药,施以内力催化流入胤喉中入胃。

  瞧瞧曾经是意气风发的二阿哥,如今像个活死人似的躺了三日,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起伏,谁知晓他仍一息尚存的活着。

  风旋儿连续数日未合眼地守着他,是怜星看不下去她硬撑的丑样,一掌劈晕她,现在躺在另张床休息,没十二个时辰是醒不了。

  “四位贝勒若想二阿哥复原,最好找到施法者,取回二阿哥的生辰八字和被施法的贴身物。”

  “例如?”

  “头发、指甲、血块、有灵气的玉,或是跟在他身边超过十年不离身的饰物。”

  她边说边抽出刚扎在胤耳后的银针,从怀中掏出一乌黑小瓶放在他鼻下一嗅,不一会儿工夫,人已悠悠醒来。

  “爷儿醒了。”

  四行兴奋地围靠至床边,狂张不驯的动作差点把郑可男挤扁。

  所幸她相公炜烈在高兴之余,不忘以眼角注视妻子,及时伸出一手相护,将她拥入怀中。

  胤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一笑,“你们……回来了?”

  “再不回来,你会把命玩掉。”轻喟一声的海灏亲身扶他背靠着床头半坐。

  “我怎么了?总觉得虚脱无力。”连抬个手臂都嫌沉重。

  “你疯了。”

  一语既出,郑可男如愿以偿的接受各方瞪视,她在挟怨以报。

  “我疯了?”他当她是开玩笑,无伤大雅,“是我中毒了还是遭人暗算?”

  “疯了就是疯了,别天真地自找借口。”忘得一干二净倒是省事。

  “男儿。”

  “郑可男——”

  “端仪郡主——”

  “男姐姐。”

  咦!她……“风旋儿,你怎么……起来了?”还不到三个时辰。

  “我担心胤哥哥。”好过分,人家不累嘛!干么劈她一掌疼死人了。

  在胤以眼神示意下,四个魁梧的大男人让出一个位置让赵晓风容身。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我小看你了。”郑可男以略带激赏的语气说道。

  “男姐姐,胤哥哥没事了吧?”他脸色苍白得好像没元气。

  没事?说得真轻松,“现在没事。”

  四位贝勒都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唯独那对情侣旁若无人地手心相握依偎在一起。

  “海灏,你有话要说?”眼一睨,胤看出众人眼底的忧虑。

  莫非他伤得重?

  “呃……我想堂兄还是多休息,把心放宽别胡思乱想。”他言尽于此。

  “锋,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不对劲,为何他们一个个不敢在视他的眼。

  “没有,你多虑了。”他倏地一眼看向窗外。

  太不寻常了,莫非……“炜烈,我当真疯过?”

  “这个……”要他如何回答?

  “一群缩头乌龟。”不屑的郑可男嗤鼻一哼。

  大家敢怒不敢言,不是怕她女诸葛,而是为了胤设想。

  “端仪郡主,你来说说。”眼前只有她肯说实话,即使伤人。

  无视警告目光如箭,郑可男开口言之。

  “你不是曾经疯过。”她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众人松了一口气,但……松得太早了。

  “而是会再疯,一疯无止境的六亲不认,直到死亡的来临。”她像是善心人士吗?一群拙夫。

  先发出哭泣声的是无助的赵晓风,趴在他几乎撑不住身子的胸前嚎啕大哭,毫无节制。

  “我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方法治你,最短七天,最长四十九天,如果在这段期间找不到破解方式,你会成为满清第一位疯皇太子,而日子已过了三天。”

  隐瞒不见得是件好事,无知反而是种伤害,她不赞成凡事太为对方着想的作法,人有知的权利,因这关系到当事人的死活。

  有时伤害反而来自身边极欲保护他的人。

  “原来我真疯过。”他苦笑地抚抚心上人的背,思忖了一下,“我一天能保持清醒的时辰大约多久?”

  颇有自觉,“半个时辰。”

  “我疯起来时,可会伤人?”半个时辰,多珍贵呀!他没有时间自怨自艾。

  赵晓风用眼神恳求郑可男,不要把她差点死在他剑下一事托出,不想让他不安的心怀愧疚。

  可是郑可男为了保护她,不得不据实以告,即使会惹来众怒。

  “我只能说,如果我来迟了一步,风旋儿已是一具尸体。”怪她吧!总要有个坏人。

  “男姐姐——”

  胤抚动的手一僵,眼底有震惊的恐惧,他差点杀了他心爱的女子?

  真正的爱不该是痛呀!

  违背承诺,他的心比谁都不甘,他是如此地深爱她。

  可是,他还是得……放开手。

  “锋,把晓晓带到府中暂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离府。”

  “是。”锋迟疑了一下点头。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

  忍着心疼,胤闭了闭眼,一睁开,锋利无比,“把她带走,现在。”

  领着旨意,锋点住赵晓风的穴道,不顾她的哭喊带回府中,准备交给妻子开导再返回宫中保护胤。

  “炜烈负责去探查施法者,势必在四天内找到破解方法。”

  “是。”

  “海灏,由你去评定星子中有谁能承继皇太子位,派人保护之,别遭人算计。”

  海灏一惊,“你……你在说什么丧气话,你会平安无事。”他分明抱定最坏的打算。

  “总要未雨绸缪一番,棣樊,小心监视大阿哥和八阿哥的动向,必要时搜集证据呈交皇上。”

  “是,我会尽力。”

  像在交代遗言,胤的视线落在郑可男身上。

  “别看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何况我们不熟,别想编派任务给我。”

  “我是……”

  “我困了,看顾你这个疯子三天三夜没合眼,妾身要去补眠,没死别叫我,去通知史官登录你卒殁的时辰。”

  她挥挥手转身要离去,有妻如此不驯的炜烈莫可奈何地牵绊住她的脚步。

  “让爷儿把话说完。”

  郑可男眉头一皱,以不耐的眼神睇。“最好言之有物。”

  “端仪郡主,倘若我有个万一请好好照顾晓晓。”他说不出口帮她找个男人嫁了,因为割心太痛。

  “你……”她深深的叹息,“你们五行哦,个个是情痴,真应了个服字。”

  东木、南火、西金、北水,现在再加上个中土,五行成阵,情字在其中。

  贵为阿哥又如何?还不是勘不破情关,在情爱面前表现得像呆子,以为果决地把人放走便无后顾之忧,其实伤的是相爱的两颗心。

  一在东来一在西,情意旋来爱环去,怎么都是牵挂。

  “我需要你的保证。”

  “那你就尽量保重自己,别让‘万一’发生,我讨厌安抚哭泣不休的女人。”拐了人就想丢卸责任,休想!

  “端仪郡主……”一阵抽痛狠狠地敲向胤的脑袋,顿时痛得他五官纠结。

  胤忍着欲裂的痛楚,尽量不让自己陷入疯狂的错境中,他得保持清醒和恶咒抗争。

  “风旋儿是我师妹,我自然会照顾。”郑可男手一探,一根银针没入他颈项,他随即昏厥。

  “你又让他昏睡。”

  “海灏贝勒,你不觉得这样对他比较好吗?”醒着与道法相抗衡才是非人的折磨。

  “难道没有办法解决他现在的痛苦?”他看在眼里,心在哀鸣。

  “有。”

  “什么办法?”

  “把他变成废人。”

  “郑可男——”

  实话实说不成喀!“我不是危言耸听,若是时限内未解套,二阿哥的一生将疯个彻底。”

  一番话惹得众人心情沉郁,无人谈笑。

  紫禁城的上空笼罩着一片乌云,鸟雀绕行,是暴风雨来临时的前兆,人人揪着心疾行。

  是该变天了,满清的国祚。

  第九章

  正当太和殿愁云密,八阿哥胤禳所居住的仰阙宫却是一片喜色。

  一张铺上黄布的供桌,上面插着三根离心烟,两旁是各式勒令旗,一帖黄符镇压着香案下,人形布偶缝得精致,几根黑丝缠绕在颈项。

  昏暗的光线、不绝的香烟袅袅、小童的梵音、焚烧的纸钱,飞散在暗室的气味是邪恶无比,令人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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