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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响雷骤起,蛇一般的疾光划过法妮的耳畔,火烧似的热度烫着她的脸,半空飘洒下红色的发丝,美丽的长发硬生生短了一截。

  怔愕的法妮简直傻了眼,无意识地摸摸及耳的焦发,脸上感受微痛,开启的唇瓣喃着不清的呢语。

  “你对我……动……手……了……”

  “这是预付金,我不喜欢被人当货物交易。”他不受人摆布。

  风、雨向来懒散过日子,他们不介意成为玩具被玩,一来他们是乐在其中,配合着打发时间,以免生活平淡得直喊无聊;二来可以动动脑,看谁智商高,猫抓老鼠的游戏百试不爽,简直病态。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一地的断发像是射向她心口的箭。

  “我警告过你,这是不听劝的头期款。”他不在乎伤人。

  法妮喉头梗着苦涩。“一下是预付金,一下是头期款,我会比那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差吗?”

  “你好大胆……”他举起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小手包住。“味儿?”

  “别伤她。”女人对感情中的“意外”很敏感。

  “她出言不逊。”他无法不对心爱的人软心。

  东方味拉下他的手。“女人是珍珠,可以呵护不是磨成沙。”

  “怕我吗?”他自责让她看见凶狠的黑暗面。

  她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门派,也不想知道你们手中沾染多少血腥,但是同门相残不是好事,话由人口出,计较太伤神。”

  她的生长环境与常人不同,悲欢离合的故事儿多了,早学会了随遇而安,不会有大起大落的情绪,相逢自是有缘。

  选择了相爱的对象,她的生命就没有回头的一天。

  她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黑色势力,绝不是小小数十人的杂乱小帮,她相信他绝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除非他被惹火,譬如现在。

  “每个人都有言论自由,怎么,你想杀光所有说我不像女人的人?那可是很累喔!”

  雷刚沉默地揉揉她的发。

  “我不需要你为我求情,他要是真伤了我,他受到的处罚不比我轻。”法妮不接受这个人情。

  “闭嘴,你……”

  东方味按住他蠢动的手。“我不是为你求情,生命本是无常,我不想看到悲伤的脸。”

  “我悲伤……”她以狂笑掩饰潸然的内心。“我拥有一切,我非常快乐。”

  “不,你的心在呜咽,我听得见。”真正的快乐在眼底。

  眼睛藏不住秘密,它是灵魂所在。

  人有五眼,心眼、法眼、佛眼、慧眼、天眼,而她尚未修齐。

  法妮心口一酸强作笑脸。“你当自己是上帝还是观音,男女不分的怪胎。”

  “法妮。韦斯曼——”雷刚眼神狠厉的一瞪。

  “不要朝我吼,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她知不知道我是情敌?”她不甘心事被戳破。

  “我知道。”

  她勾起唇角讽刺。“你照过镜子吗?两个男人窝在一起不恶心吗?我为你的容貌哀悼。”

  “谢谢。”东方味笑着道谢。

  “你……”她气疯了,觉得被人反讥。“我爱他好多年了,你凭什么跟我抢,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你活着是多余……”

  啪!

  一记非常响的巴掌声在四周回绕,法妮粉嫩的水蜜桃腮深烙上男子指痕,浮肿的细肤全是青紫色。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抽花你引以为傲的美貌。”她被纵容成骄。

  噙着泪,法妮的心比脸还痛。“你竟敢掷回我的爱,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

  她昂首很骄傲的走出去,惟有飘落的泪滴泄露她的伤心。

  “她的嘴没那么灵,你何必动怒。”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不过一线间。

  “我现在心情很糟,咱们回家。”雷刚不理门务,牵着东方味进入电梯。

  他杀过人,但是不打女人,这是原则问题。

  今天他破例打了女人,而且是自家人,虽然是她自取其辱,可是复杂的心境找不到平衡点,他看不到那个良心的天秤。

  如味儿所言,自相残杀不是好事,他体会到那个“难”字。

  “嗨!雷,你屁股还没坐热就想开溜,很对不起兄弟喔!”抱着一堆兑换筹码,方羽还有心情打趣。

  “滚,别烦我。”

  望着离去的两人,方羽着实纳闷。“疯子,他吃了炸药吗?”

  “不,是女祸。”风向天微眯着眼,担心他情绪不稳易出事。

  “咱们妖娆美丽的表小姐?”美人恩真是英雄的坟墓,沾不得。

  不过他愿当狗熊。

  “除了她还能有谁,东方妹吗?”

  方羽笑岔了气。“别开玩笑了,雷把东方妹当宝捧着,才舍不得生她气。”

  “所以……”他等着雨接下文。

  “一定是辣过头了。”所以冒火。

  “我们追上去瞧瞧。”

  “你有病呀!真要看人家上床才过瘾。”他没那么低级。

  风向天斜睨他一眼,神色严肃。“我不放心。”

  “不放心……”他似乎也闻出一丝异味。“好吧!舍命陪兄弟,谁叫我心肠太善良。”

  第八章

  车子以时速一百前进,疾驶的速度使东方味有些不安,好像有事要发生似的,下意识的握紧藏在胸口的守护天珠念着佛语。

  口中说不怕死,但真遇上了生死大关,还是免不了要求个心安,期望诸佛庇佑。

  “刚,挂怀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雷刚眼中的寒意稍退。“我从不打女人,可她真的欠打。”

  “人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耳、眼、鼻、舌、身、意六欲,七情六欲兼具才是正常人,别对自己要求太严厉。”

  “我本来就是个自律严谨的人,很乏味是吧!”他自嘲地撇撇嘴角。

  “不会呀!配我刚刚好,人家常笑我是没情绪的木雕娃娃。”她用轻快的语气开解他。

  他果然被转移心情。“谁说的,你只是软脾气而已。”

  “错,我很固执,只是懒得发脾气。”明亮就曾说过她是倔性子的人。

  人的生命短短数十年,何必浪费在争长短之上。

  她不是没脾气,而是没必要,至少在她十九年的岁月中,还没人有能耐激得她原形毕露,像个疯妇一般化身茶壶大骂。

  惟一一次有些生气的是在她十七岁那年,她去巷口买红豆饼,有个老妇在旁边拾纸,一群不良少年经过就放话奚落老人家,并抢走老妇系在裤带上的花布钱包。

  结果一发现里头只有几百块,马上对老妇破口大骂并拳打脚踢,毫不顾忌她是个年老体衰的拾荒妇,本来就不富有。

  她没有强出头,而是以自身的能力,说出不良少年不为人所知的小事,借着人们恐惧鬼神的心态吓走他们。

  她生气人心的沦亡,感慨老妇的悲凉晚年。

  人有高等智慧,为何相互为难?

  “味儿,你是我的消防栓。”

  “火灭了吗?”

  “你都绿了一张脸,我还敢不熄火吗?”她倒是有颗软绵绵的心。

  百尺金钢绕指柔,再刚硬的铁汉也敌不过她的柔柔细涓。

  滴水总能穿石,万物自有其天敌,这是自然循环。

  东方味委婉的说:“熄火倒不必,把时速表由一百减到六十,我的脸就不绿了。”

  “啊!吓到你了。”他刻意减缓速度,但……“你坐稳了。”

  “怎么了?”她察觉他的神经绷得比先前还要紧,肌肉微偾。

  “煞车油漏光了。”

  “那我们是要撞山还是选棵耐撞的树?”她还能说出自我调侃的话。

  “你不怕?”

  微笑的她抓紧座垫。“你好像很喜欢问我怕不怕,等我死了再问这个问题。”

  “味儿,不许瞎说,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他努力地抓稳方向盘。

  “是呀,求个痛快,眼一闭,人就失去了感觉,自然不会痛楚。”就怕不死不活的拖着。

  雷刚责备的睨了她一眼。“对我有点信心,只是煞车失灵而已。”

  而已?!

  他真是太处变不惊了。

  “好吧!你打算怎么做,跳车吗?”这下非要佛祖保佑了。

  “以后不许看太多警匪片,脑子尽装些笨方法。”时速一百跳车是玩她的命。他是稀松平常,可以不当一回事。

  “不然大师你告诉我,如何逃过这一劫难,阿弥陀佛。”她很想双手合掌。

  他轻笑着摇摇头。“我记得下个路口有个岔路,其中一条是上坡路,只要熄火让车子往上滑行就可以。”

  “这么简单?”不必撞山或跳车?未免太不精采。

  “是你想复杂了。”本就不难。

  所谓的下个路口很快就到了,雷刚转了个弯拐进一条产业道路,车大约走了一公里左右就开始上陡坡。

  他立刻熄火抽出钥匙,让车子顺着直路滑行一公里半才慢慢缓下来,接着又往下滑。

  大概求神佛有效,或是他技术高超算准了滑下的速率,车子刚好停在路口不动,离原先偏离的车道只有两、三步远。

  “呼!你是我的神。”她高兴地在他脸颊连啄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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