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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劲又回过身来。

  “星儿,发生什么事?”无情就无情吧!他对星儿有情就好。

  “喏,生日快乐。”她比着电脑遮住的一角。

  沈劲走近一看,当场眉头皱得死紧,还有种反胃的感觉。

  “谁送的?”

  “你呀!还有签名呢!”本来她还不太想收,他并不是罗曼蒂克的人,送的东西通常都……是沈协理硬要打开看个究竟。

  他拿起卡片一看,确有几分神似,但若仔细分辨,还是能瞧出不同点。

  “到底是什么东西,瞧你们……恶!”跑到墙边垃圾桶吐起来的沈期十分后悔。

  因为看到三个人脸上三种迥异的表情,他才好奇的伸头一探,结果差点把胆汁给吐出来。

  那是一只全身沾满血渍的白鸡,由喉管处一刀切至肛门向外翻,里面塞满已支解的猫、鼠尸体,一块块渗出血丝,而且,猫头在上、鼠头在下的向外睨人——有点死不甘心。

  而白鸡的内脏排挂在翅膀和折弯的爪上,鸡嘴含着一朵正在滴血的玫瑰,鸡头则由中央剖开插着一根白腊烛,而且正发出恶臭地燃烧着。

  “送礼要有诚意嘛!至少要把毛先拔干净,你看这只鸡死亡时辰已超过八小时,肉质僵硬怎么吃?现在想烫开水拔毛也来不及,早知道你这个人一点创意也没有,我就说不收嘛……”

  “不是我送的。”沈劲狠狠一瞪,听她之意是很不屑他送的东西。

  “承认自己没想像力就算了,即使不是你送……”’沙星博突然提高声量。“这只鸡不是你的杰作?”

  “不是。”他不快的撇撇嘴。

  原以为她会就此打住,像个正常女人般的惊慌失措,谁知差点吐血的是他。

  “早该料到你连这点创意都缺货,这鸡养得多肥,一鼠一猫相处得多融洽,想它们生前一定烽火连连、战事迭起……腊烛插歪了,玫瑰的品种挑得不够精致……”

  忍无可忍的沈劲不禁狂吼道:“沙、星、博,你是不是女人?”

  第九章

  我是不是女人你会不清楚?

  沙星博眼中透露这个讯息,然而她露骨的表达却激起沈兰的强烈不满,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刀当场剖开她,令她肠胃流了满地却无力俯拾。

  为什么会是她?一个不起眼、臃肿的小秘书?

  二十年的等待竟比不上认识三个月的女人,这叫她情何以堪?真是讽刺至极。

  “从我五岁入你沈家户籍起,我就等着有天能成为你的新娘,为何你的铁心从不在我身上停留?”

  沉重的负荷有如坍塌的山石,一发不可收拾,滚滚地淹没良田和人畜,此时上苍的叹息也挽回不了既定的事实。

  爱他、恋他、追逐他,完全毫无自我的随着他的背影移动,他是光,她就是影,生死相随着,无惧日夜残酷地剥夺短暂光影。

  他是灯塔,她就是海上的船只,她需要他的光芒来掌控人生舵盘。

  影没有光,是无;船失去灯塔,是迷失;人若少了爱,会如何?

  迷惘、彷徨、无助,还是心死?

  “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是她?”沈兰不了解,到底是何种力量改造了他。

  沈劲简洁有力的说:“我爱他。”

  正用原子笔戳弄猫头鼠鼻的沙星博手肘突地滑了一下,圆圆的脸颊差点贴上鸡腹,他的宣言叫她一时承受一住,太令人惊讶。

  他是那种将爱放在心里抵死不出口的闷骚男,不管她逼几次,他就只会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总是词穷地要她安静点,一吼定江山。

  结果他却在最不经心的时候将爱语脱口而出,给人的感觉就像一道雷在地面劈出一条半里宽的缝,让人走着走着突然掉下去,心悬空着无以依附。

  要她不惊讶才奇怪,她沙星博好歹是个人。

  “你爱上她什么?她好吃、肥胖、举止古怪、不按牌理出牌,甚至……不太正常。”沈兰强忍着欲冲口而出的胃液直往下噎。

  她居然能忍受如此嗯心变态的秽物放在她眼前,自在地当是蛋糕研究起来,丝毫不受一丝影响。

  “星儿胖得很可爱,吃相令人瞧久了有幸福感,在你眼中是古怪,可是在我心理却是甜蜜。”

  沈劲的笑容中头一回不含火气,淡淡地像温煦的阳光,震撼了所有人。

  “看来你是爱惨了她。”不认输似乎不行,不然她还有机会吗?

  “兰儿,我一向视你如妹,你还年轻,不要乱糟蹋自己。”沈劲说不出好听话,只是坦诚的说。

  他是个太自我的人,就是他所爱的人也很难具体的去关心。

  沈兰苦涩的一笑,“一时之间我怕收不回感情,我需要时间。”

  “如果你想留薪停职去国外走走,我会批准。”反正有个“后补”。

  “一年半载不回来也成?”她苦中作乐地轻笑问。

  “无妨。”他一手拎来沈期,“你的工作由他代劳。”

  “意思是我可以升职?”沈期满抱着希望问。

  沈劲冷笑地一拍他后背,“一人代两职,有劳你了。”

  “噢——你残害亲手足,老天会罚你。”他会累到死呀!

  “薪水加一万。”

  “一万呀!好像少了一些……嘿!别动手,我是说刚刚好,不多也不少。”沈期自认非大丈夫,无奈地屈于淫威之下。

  “哼!”沈劲收回预备揍他的拳头。

  “对了,是谁冒你的名送礼物给嫂子?”从现在起他嘴巴要涂蜜才行,否则难保不会死于非命。

  “你去看看盒子里有没有藏什么玄机。”嫂子!沈劲的眼底有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我去?”指着鼻头,温和的沈期头一回发出高分回声音。

  难道他脸上有写欺负我这三个字?他好想哭哦!

  “难不成是我?”沈劲强横地一瞪。

  身为次子的悲哀就是得受长子的欺压,大欺小由来有因,他能上告天听吗,

  答案是不能。

  沈期认命地捂着口鼻,一手拿着一双原子笔当筷子翻动白鸡,仔细地查看可有蛛丝马迹,感觉胃酸不断地翻搅冒泡。

  夹住鸡脖子往上吊,忽见一张护了胶膜的小纸条垫在其下,他用一把女用挫刀挑起放在报纸上,抽了张面纸拭干上面的鸡血。

  “‘放弃鸿图土地合资案,否则要你鸡犬不宁。’大哥,这是冲着沈氏企业而来。”

  “是莎琳搞的鬼。”这手段未免拙劣了些。

  沈兰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是莎琳?”她是不喜欢莎琳,但是怀疑到她身上似乎……

  “因为是她拿走鸿图土地合资案的底价文件,而且她也知道星儿对我的重要性。”沈劲冷静的解释。

  “女人的报复心真奇怪,明明是你负了心,为何要冲着胖嫂子来?”真是不理智。

  沈兰以女人的心态道:“女人只会为难女人,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希望情敌太好过,要对方时时怀着恐惧之心,最好能把人吓离。”

  “哇!好自私……咦?小嫂子呢?”沈期长颈一探,独不见口中之人。

  “该不会去厕所了吧!”

  沈劲看看表,低咒地一扫办公桌上的文具。“该死的小女巫,我一定要开除她。”

  “噫,没那么严重吧!上厕所是人的基本需求,你不会要她禁尿到下班,然后得膀跳炎,接着洗肾……”

  “沈期,你感染到星儿的多话吗?”他开始化简为繁地叨念个没完。

  “人生一张嘴就是用来说话……”这回本说完就被打断。

  “几点了?”

  沈期举起腕一看,“三点多呀,有什么不对……啊!胖嫂子的点心时间。”

  怎么会忘了吃是她的第一生命呢?

  “她最好别出事,否则她死定了。”沈劲怒气冲冲地回办公室拿外套,一转眼又奔出办公室,走向电梯。

  ※ ※ ※

  天气好热,应该变把伞。

  沙星博手指动了动,一把花形的小阳伞已然贴着手臂,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原本就带了把伞,只是和臂同贴而忽略了。

  小小的花伞旋转着,她在考虑要去吃日本拉面,还是炭烤羊排,刚出炉的奶油面包似乎也很香,口水都快滴湿衣襟了。

  好为难、好为难哦!

  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她统统都想吞下肚,可是只有一个胃,要是像牛有四个胃该有多好,可以一天到晚吃个不停。

  这两、三个月来她被宠坏了,每天不需要烦恼点心该吃什么,就会有人“自动”的送到她面前,根本不用作眼前这种痛苦的抉择。

  她想念沈劲的霸道,一句话就足以决定她的胃该接受何种美味。

  看来他和吃已并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环,令她舍不下心。

  “吃炭烤羊排。”

  一道冷冷的女音在沙星博身后响起。

  “可是奶油面包的香味好诱人,真想咬一口。”她完全沉迷于吃的问题,未注意有人和她交谈。

  “炭烤羊排。”

  “不觉得日本拉面也很好吃吗?川田师傅的手艺好道地,叫人流连忘返。”好想吃哦!

  “炭烤羊排。”

  沙星博终于不高兴的回头,“你干么一定要吃炭烤羊排,我……夕梦,你怎么在这里,不用上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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