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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说话。」朱高煦的眼底不免多了一分兴趣。

  「谢王爷。」刑水清媚态十足的起身,含波的水眸轻轻一窥,看似娇羞。

  今日的她有别於在鬼战堡的装扮。

  云鬓松挽坠绺发丝,细细描绘的彩妆偏重浓艳,穿著方面显得大胆、挑逗,肩上的薄纱若隐若现,绝美的肌色散发著女孩家的娇媚。

  「来,坐著说话。」端著威仪,他一比身旁的空位要她坐近。

  「是。」她带著浓郁花粉味飘过他眼前,端庄地敛眉落坐。

  「你知道鬼战堡的所在地?」清丽却流於俗艳,他有些不满意她身上的粉味太重。

  「是的,王爷,民女刚离开鬼战堡。」她一脸哀威地垂下螓首。

  「怎么了?有何委屈说与本王知晓。」他故作体恤地说。

  她嘤嘤的低泣道:「我本是堡主的未婚妻,可他迷恋上来路不明的女子将我逐出,小女子无以栖身,但求王爷为我做主。」

  她才是堡主夫人,没有人可以夺走她的地位。

  「无情无义之徒何不就此忘怀,以你的姿色不愁找不到好男人疼惜。」他是为皇妹打算,一堡可不能有两位正室夫人。

  「烈女不二嫁,民女早已是他的人了,尽管他负心在先,亦无法对他绝情。」为了爹亲的武林盟主之位,她说什么都要入主鬼战堡。

  两人各怀鬼胎,各作表面功夫,实则目的一致,全为了鬼战堡的实际利益。

  说穿了,全是权与利的争夺。

  「刑姑娘的痴心叫本王感动,你要我怎么帮你?」鱼帮水、水帮鱼,渔夫宰食之。

  她腼然的道:「民女不敢要求赏金千两,只愿王爷能让堡主重新接纳我,勿受狐媚女子的迷惑。」

  「你不要银子?」

  「实不相瞒,民女乃杭州人士,家父是地方仕绅,银两实不匮乏。」一千两黄金她还看不上眼。

  「既然家有横财何需眷恋无心之人,本王下道旨送你回家便是。」他可不想多个人来碍事。

  本来看她颇具姿色欲带回宫侍寝,但一经交谈才知她是碰不得的女子,言语越见乏味,不如他那些媚功一流的娇妾美婢。

  还是茶楼的女子较有风情,眼尾一挑便是勾魂,一笑嫣然。

  「王爷是要民女魂魄无依呀!情之深切哪是钱财所能比拟。」她咚地下跪一叩。

  真有那么痴情?「本王明了了,你先起来。」

  他需要她来带路,一切先敷衍再说。

  「王爷是答应帮民女重得堡主的欢心吗?」她坚持要得到肯定的答覆。

  「本王会尽力撮合,但你得告诉我鬼战堡的所在地,我才好上门为你求情。」他说得合情合理并无不妥。

  刑水清略微迟疑的问:「敢问王爷张贴告示一事所为何来?」

  「呃,我有位故友托我带个口信给战堡主,可是迟迟不得其门而入。」差点露了马脚。

  「是这样吗?」刑水清感觉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怪在哪里,心口沉甸甸的。「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以我的身分而言不算什麽。」皇命一下万民动。

  「王爷的诚意令人敬佩。」她口不对心的低首赞扬,实则千迥百折的算计著。

  原本她对爹亲发出豪语要助他一统江湖,甘心放弃舒适的千金小姐生活远赴鬼战堡,不像大姊、小妹寻死寻活的只会拖累人。

  鬼战堡并非龙潭虎穴,她在短短时日内便已收服人心,立於不败之地,稳坐堡主夫人之位。

  可恨的是妖女肆虐,不知施了什么妖法蛊惑她要的男人,使他无礼地置她於不顾,开口闭口都是解除婚约,一再折贬她的自尊。

  甚至弄了条巨蟒吓她,威吓群鬼反她,让她在堡里待不下地被扫地出门,此仇不报她难以下咽。

  风雨无情,柳絮扬心,尽是南歌子,一首伤春秋。

  今日她刻意艳容以对是存著私心,一盼汉王迷其姿色助成心愿,二来展露风华多掳获个裙下臣,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汉王不似外传的好色,迟迟未起觊觎之心,莫非另有打算?

  「刑姑娘过谦了,本王怜你是痴情女子。你大致的描述一下鬼战堡的环境,本王自会为你做主。」

  刑水清算是心思缜密的女子,城府颇深。「民女怕一时说不清楚,不如由民女带王爷入堡。」

  「这……」宣读诏书她在一旁多有不便。「不好吧!本王怕你承受不了异样的眼光。」

  「自古女子多卑贱,民女就算受不起也要咬牙硬挺,毕竟攸关民女的终身依靠呀!」她悲情的泣诉。

  说哭就哭的本领可是她的绝活,已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再刚硬的男人也会变成绕指柔,手足无措的屈服在她无助清泪下。

  她用这一招收服了不少武林人士、风流儒者,人人将她捧在手心上呵护,不忍重话一句。

  「你太妄自菲薄了,有本王为你出头,你只需待在行馆里静候佳音。」他不准有人违抗他的意念。

  「民女并非不知感激,而是归心似箭,急切地想见心爱的夫婿。」她说得至情至性,一副以夫为天的模样。

  朱高煦眉头一皱,「看来你很坚贞。」

  顽固如石。

  「天比翼,地连理,此心永不移。」她是蔓,树生树死缠一生。

  堡主夫人之位她誓在必得。

  「好个比翼连枝不移情,本王成全你就是。」眼光闪烁一抹熠光,他已有定夺。

  「多谢王爷的仁风义行,民女无以为报……」她突地娇弱的一颠,身子偎向他的方向。

  他心里有数的伸手一揽,顺势抚上她的纤手。「本王从不让美人失望。」

  送上门的肥肉不吃可惜,他是权倾一方的汉王,玩个低贱民女是她自甘堕落,怨不得他辣手摧花,摘下这朵出墙红杏。

  至於她的要求……呵呵,她太天真了,天总是不顺遂人意。

  「王爷,民女头好晕哦!」扶著额,星眸迷醉的刑水清欲拒还迎地推拒。

  「小心,本王扶你去内室休息。」他一手握住她的柔荑,在她唇上偷个香。

  她羞红脸蛋地娇嗔一声,「王爷欺负人。」

  「本王是怜惜你,好心应该有人赏。」朱高煦直接抱起她往寝室走去。

  芙蓉帐一放,情欲滋生,两个各有异心互相利用的男女摩挲著彼此,吟声娇喘不断逸出,织出一张陷阱请君入瓮。

  一步错,步步错,红颜未老恩先断,万般算计一场空,遗憾无数。

  ※※※

  距离婚礼不到三天光景,全堡齐心动员地布置起礼堂,里外打扫得光洁如新,不见一丝污垢和蛛丝网,大红喜字贴满梁柱及门窗。

  唯独新娘子的想法令人发毛,居然将象徵喜庆的万只灯笼命人涂成黑色,在夜里诡异的火光更显得毛骨悚然,犹如置身在千人冢中与死人同寝同宿。

  虽然近日鬼踪频现,但是友善多了,不再骚扰堡民安宁,错身而过时还会露出叫人心头一冷的森冷笑声。

  人与鬼并存於鬼战堡,相安无事实属异常,堡民犹抱戒慎之心待之,生怕哪天鬼性大发又噬人,後悔就来不及了。

  「唉!」

  一声比风还轻的叹息声一飘。

  「唉!」

  哀怨的轻叹再度幽扬。

  「唉!」

  这次的叹气声,终於惹恼了某人。

  「你够了没有?好好的鬼不去当,干麽窝在我的屋梁上咳声叹气,嫌我霉气不够旺是吧?」她把气出在白墨身上。

  哎哟!干猫何事。尾巴一痛的白墨移步换个位署趴,心想,陷入疯狂的女人最可怕。

  通称婚前恐惧症。

  「唉!」

  沙芎芎抓狂的一拍桌子,「沈艳舞,你皮在痒了是不是?」

  「唉……我心里难过……」艳如桃李的女鬼栖身屋梁上,一身红衣特别醒目。

  她死得不甘心,化身为厉鬼还是受困於人,叫她如何不伤心。

  「难过就去撞墙,千百座墙面随你挑。」没见她心烦得想逃婚吗?

  「人家是鬼呐!」只会穿墙而过。

  「鬼又如何,你不是无所不能?」一天到晚在她四周游荡,碍眼极了。

  她後悔收服了这个艳鬼,三天两头就来串门子,现在乾脆成了她的背後灵,走一步跟一步,不时来个鬼声一叹,悲磷自个儿的身世。

  像这会儿又在埋怨死得不明不白,当人糊涂,做鬼就变得精明了,阳寿未尽地想著要还阳,吵得她不得不理。

  「我找到替身了。」沈艳舞幽幽的道。

  喔!是哪个倒楣鬼被她挑上?「谁?」

  「段玉娘。」她眼中迸射出恨意。

  「小鬼她娘?!」沙芎芎有些诧异但不意外,她一副快要进棺材的枯槁样,时日不多是对她怜悯。

  「你不阻止我夺舍?」人的身体是一间房舍,夺之己用。

  「杀人偿命天公地道,你是死在她的妒心之下,她还你一命是应该。」她才不管人、鬼的因果论。

  自从醒风不再与段玉娘有任何交集之後,原本不得人缘的她更显得人单影只,连女儿都因她的绝情而冷心地不愿接近,飘荡的一人与鬼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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