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国,一处美丽庄严的大教堂正扬起清亮的钟声,一对令人称羡的新人缓缓步向红毯的另一端,如雨般的玫瑰花瓣由天而降,洒落在每一张欢欣的脸庞上。
在神的见证下,他们即将跨过人生另一个阶段,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微笑地送着祝福。
为了给新人们一份意外之喜,新郎的好友群策划了一个特别节目,一座电影院里大的放映银幕,安装在神父身后的大墙,准备放映两人交往时的点点滴滴。
婚礼开始,斯高神父先念了一段祝祷词,冗长的内容有如他的神饱,每一个人都专心的听着,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银幕上倏地出现影像,在一个大型舞会中,陌生的男女走向对方,共舞一首华尔滋。
两人的微笑生分且疏离,彼此都带着一抹探索的目光,接着各自与原来舞伴相偕入舞池,彼此无意识的互瞄,情意在滋生中。
画面一换,企业界联盟晚会,男人与女人再度相逢,美丽女子含情脉脉的望着英挺男子出神,一不小心跌入他怀中。
接着是家庭聚会……一幕幕渐近地表露出两人的契合,爱情确定成熟。
“龙御海先生,你愿意娶普若西亚小姐为妻一辈子照顾她、爱护她,永生永世不分离吗?”
“我愿……”
正当他要回答我愿意时,银幕上的画面突然中断,一串银铃般女子的笑声自喇叭传出,听人心里只觉一阵喜悦。
蓦地,画面上出现一位美得令人呼吸为之一窒的东方女子,盈盈的笑容充满魔性的诱惑,黑白分明的清眸中有着绝对邪恶,那一头黑发随风飘扬——
斯高神父“砰”地一声撞到圣坛,口中默念圣经,美得如此邪气的女子必有问题,非魔即巫。
在场的男人几乎都深受吸引,久久回不了神,直到一位连声抱歉的银发男子关掉放映机,众人才吐出一口气。
“龙御海先生,你愿意娶普若西亚小姐为妻……”斯高神父清清喉咙把誓言重复一遍,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婚礼。
立在圣坛前的新郎突然推开一旁的伴郎,一个箭步冲向银发男子,眼中的震撼无以形容。
“她是谁?”
“阿尔朗斯你疯了,今天是你结婚耶!”银发男子欲推他回圣坛前。
“告诉我,她是谁?”他已无可自拔,她是他心中的魔,扎了根。
“等你完成婚礼再说,别害我没办法向两家长辈交代。”天哪!怎么会接错带子?好大的乌龙。
“不,我不结婚了。”
现场顿时一片愕然,捧着花束的普若西亚·莱根孤零零地站在神父面前,几时花束由手中滑落也不自知。
“别开玩笑了,你怎能说不结婚就不结婚。”他会死得极惨。银发男子试图力挽狂澜,提醒他,“普若西亚是你的最爱。”
“不再是了,原来我是可以爱人的,她才是我的灵魂所在。”他找到失落的另一半了。
普若西亚一听,当场哭了起来,泪水晕开了细致的妆。
“少玩了,快把婚礼结束。”
龙御海微笑的扯下胸花,走到放映机按下开关,根本不理会众人的劝阻和辱骂,一意孤行的看着银幕上的女子。
突然陌生的语言由她口中逸出,似曾相识的语调让他思索着是哪一国语言。
他想,他需要多学一种语言了,他要更接近她。
“欢迎各位来到‘女巫俱乐部’,我是负责人之一沙越隽,本俱乐部标榜以服务女客为主,绅士们可不能乱闯哦!”
轻笑声中,一则五分钟左右的广告轻松播映完毕。
③③③
“什么,你要我到英国?”
沙越隽手拿报纸准备圈选征求秘书的工作,突来乍到的银发老妇冷不防的丢出讯息令人讶然,停在报纸上的红笔看来可笑,圈或不圈都有点实兀。
泱泱大国没人才吗?特地越洋搭飞机历经十数个小时来到这小海岛,只为找个物理治疗师?!
几时她这么优异,红到遥远的英格兰?
她是拿有执照的专业物疗师,可是不务正业已多年,医学界是否有人记得她的存在尚是个问题,何况她暂时没有出国的打算。
而且当初她只接过六个个案,合起来时间不超过一年,老人家是从何听闻的呢?虽然每一个治疗对象都奇迹地的康复。
以笔头轻敲桌面的沙越隽有一丝为难,以前以此当正业接工作是看心情好坏,雇主的要求不在她的喜怒之中,通常地会先见过治疗对象才决定。
物疗过程长又繁琐,她是取了点巧计用“天赋”,施一点点魔法,让治疗对象在治疗中产生信心,进而更加努力配合复健。
由于几次成功的案例让求助者信服,而遭人眼红,为了不使自己成为面目可憎的敛财者,装聋作哑的放弃正业才是聪明人。
而她一向聪明绝顶。
贪财好利不符合她的形象,以她的能力要名要利很简单,不过人要懂得收敛点光芒,太耀眼只会落入万劫不复。而眼前这位老太太,一句话,冥顽不化。
“价钱由你开,食宿我们负责,二十四小时专人驾驶积架接送,住宿环境优美有座人工小湖泊,人口简单只有……”
滔滔不绝的洋腔洋调中文听得人昏昏欲睡,碍着基本的礼貌不做不雅举止,到嘴的呵欠硬是吞下去。。”
瞧瞧女巫俱乐部的规模,每月净利就上亿,数钱都数得手软,她要什么风光生活伸手可及,有谁听过女巫坐积架的?非让同伴笑到牙掉。
她现在比较烦恼的是如何把俱乐部弄小一点,这些姐妹们个个懒散,没一个愿意帮忙分担责任,脚底的油抹了一层又一层。
笨宝宝是不敢指望,她不把自己给卖了就是万幸;胖博儿一张嘴只会吃吃吃,钞票永远没有一块蛋糕重要,出炉的时间一到谁也拦不住,死也要冲去抢一份。
小投机鬼芎芎认钱不认人,抢钱的时候跑第一,收尾的事情是搞得零零落落,反而累及她来收场。
小雩是男色当前万事休说,有事要求送个美男来诱拐,其余免谈。
偏偏女巫俱乐部是以女客为尊,清一色都是少了宝贝的娇娇客,要挖个男人是难上加难,所以还是自己认命些,美容觉少睡几个小时比较实在。
至于夕梦就不用商量了,她会直接说—句:把它关了省事。
想想若没她坐镇,“偶尔”来走动走动,大概会叫底下员工卷款潜逃,而她们还会理直气壮的回道:你是谁,我们没老板。
“沙小姐意下如何?我的条件能让你满意吗?”银发老妇和和气气的问。
喔!讲完了。“桃……桃莉女士是吧!我不做物疗师已经很久了,恐怕帮不上你的忙。”
“是钱的问题吗?我说过随你开绝非戏言,维利特家族的财富绝对可以提供你理想的待遇。”她已经想到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我目前走不开,英国实在太远了,且我的英文不够正统……”略带爱尔兰腔调。
可是听在桃莉·维利特耳中以为她和精通英语,亲切种和善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可以用中文沟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唉!要她怎么拒绝一位远渡重洋的老人家?
看得出她眼中因绝望而形成的孤注一掷,有进沙越携希望自己不是那么聪明,能一眼看见别人心底所想,连读心术都不必。
聪明人通常败在自做聪明,她就少点聪明脑汁,大家来装傻好了。
“以你的专业能力应该不需要太长时间,如果有什么困难,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帮你办妥。”她有的是钱。
富人的嘴脸,她最讨厌这种人,偏偏她又太诚恳。“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帮不上忙。”
“你太客气了,我听说经你物疗过的病人,不出两三个月就能活蹦乱跳,像无事人一般健康,只要你肯点头就非难事。”
维特利家就只剩这么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她都得替死去的兄嫂拉回颓废有独苗,绝不能任棱封闭下去。
早年要不是兄长和家里决裂,自家的孩子怎么会去跟别人姓,到今还不打算认祖归宗,偌大的家产她都不知道该交给谁。
她老了,再活也没几年,但她死都不会放手,不交到正统继承人手中绉不罢休。
她不容易打听到这个东方小国有个十分厉害的物疗师,听说经她接手的病人虽然不多,却个个如上帝显神般痊愈,医生宣布椎骨断裂终身残疾的病患,不到三个月光景居然能去参加一万公尺马拉松赛跑。
所以她是抱定必成的决心上门,忍受长时间晕机的不便,一下飞机尚未克服时差就上这什么女巫俱乐部找人,还差点被子拒于门外,因为她没有会员卡。
幸好她皮包里的英镑带了不少,一位漂亮的小姐特别通融,以双倍价格让她入门,临时发给她一张会员卡,临了还喜孜孜地说她叫沙“穷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