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划地削下他一小撮分叉的发,“事实胜于雄辩,你的不可能在我手中变成可能,有人叫我奇迹创造者。”
“真能创造奇迹吗?”他已不敢奢望。
“相信信仰能带给人力量吗?”他的发质不错,稍微保养足以拍洗发精广告。
“上帝待我并没有特别仁慈,我信她何用。”他只要一双健康的腿。
“说得好,它最爱装模作样了,你来投靠撒旦吧!”力量就是信仰她的回报。
来?!龙御海两眉不由自主地一皱,“你说话的口气像女巫。”
“是吗?”她表现得太张狂了。
“英国有不少保守的卫道人士,不想上火刑台就收敛点。”
私下举行的火刑仍是被默许。
“嗤!二十一世纪的人类都上了外太空,他们还在拉煤炭过生活呀!”二十一世纪的女巫根本没有弱点。
什么圣火、十字架啦!她们不放在眼里,那是骗小孩的玩意。
亦有一种说法,所谓银子弹会消灭女巫更是无稽之谈。
试问子弹穿心不会死吗?不管它是什么材质,就算不是女巫被银子弹射击一样照死不误,一切不过找借口合法杀人排除心中的恐慌罢了。
人对于未知力量的惶恐促使他们反抗,以为不存在就不会威胁自身的地位和权力,说穿了不过为了自私两字。
难道超能力者也该死了?
不,他们是实验老鼠,因为无知科学家枉顾人权拿来研究,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为全人类谋福利,实际做着天理不容的肮脏事,只为在同行领域里成为佼佼者。
拥有越能力于卿何事,就像她们女巫爱在天上飞行一般,这是人身自由,没有妨害,甚至伤害生命。
“谨慎点,附近教会有个除巫组织,不要让自己受伤。”因为关心,所以他忘了保持蔬离口吻。“沙越隽微笑地趴在他肩头。“喂!你该不会爱上我吧?口气像个情人在叮咛。”
幸好胡子还在,看不见他突地深红的脸色,她一语说中他的心事。
“我要你给我离开。”他心涩如麻,态度刚决冷硬。
“好呀!等我刮完这片枯草再说。”她挤出白色的泡沫,抹在他脸上。
“你哪来的刮胡刀?”简直不可思议,浴室该有的物品他最清楚。
“不要动,你晓得我为什么不当外科医生吗?因为手不稳。”她神态自然的刮下第一刀,不见慌色。
“你……”命在她手上,他还真不敢乱动。“你冒犯我了。”
“开除我呀!不过要记住我有病,只要情绪一起浮刀就会往下移个一、两寸,然后割断你的颈动脉。”
没见过像她这般的女子,优雅的恐吓人还面带微笑,明明看似无害却让他相信她绝对言行如一,好像生命在她眼里是无意义。
龙御海于是不再开口说一句话,静静地仰着头凝望她效好容貌,百感交集的汇聚心中,他真的不想放她走,可是以一双残废的脚能留得住她吗?
她的睫毛好美,又黑又翘,守护着她黑谭般的瞳孔,一眨一眨地眨出显样光芒,瞥见自己的倒影,原来他在她眼底。
她的俏鼻好美,莹亮光滑、亭亭而立如山丘,细如蚁足的寒毛是绿波,微带着一丝令人想一吻的吸引力。
她的唇瓣也美,轻启吐鲁地流设娇媚,不沾口红的自然唇色闪着女神般光彩,一张一合间引人遐思,多想占有它的全部。
她的美……
“你看够了没?我很久没吃人眼了。”该死,又划了一刀,她以前的水准从没这么低。
“你好美。”龙御海情不自禁的望着她出神。
脸微热的沙越隽狠下手在他脸侧划了一道伤口。“不、许、调、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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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哧!”
琼斯一口咖啡喷得老远,见鬼似的睁大双眼,他不敢相信地用力揉一揉眼皮再张开,结果还是相同,表示他没老花眼看花了。
伊拉克的坦克车开错了方向吗?还是美俄爆发核能大战,沉寂海底的酷斯拉再度复活?
天没变色呀!地也未曾崩裂,是什么因素造成电力短路……呃,神经错乱……喔!也不对,是诛罗纪公园搬到眼前上演才是。
“小……小心呀!”明知没有危险,他还是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这丫头未免太大胆,不把老人家吓得心脏无力是不甘心,报复他出卖她。
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纠葛就暂且捆着,论起物疗法当今的都太守旧了,总是顺着病人的意思不敢尝新,因此复元的速度相对减缓。
而她,一个激进分子,惯以人来当练习对象,先用简易的物疗法去刺激神经,接着是一连串非人的磨难,然后辅以特殊材料的药疗法促进新陈代谢。
据他所知,除非真的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她才会使用巫法,而六个幸运者也只有一位十三岁小女孩有这个机会,后来还成功地以优越的田径成绩保送加大。
她!喜欢折磨人,明明只要几幅药材能治愈,她偏爱拖个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来享受别人痛苦的求饶声,她简直聪明到有点病态。
可他所有的学生还是她最讨人喜欢,因为她真的太聪明,聪明到令人深觉恐怖。
“小隽隽,你拉稳呀!楼梯……”呼!好险,差点滑下来。
老是做些惊险万分的动作,以前那少数几个受治疗者肯定是被吓到,才会病情进展突飞猛进,一下子就创造奇迹。
可是这楼梯不是电影道具,绝对具有危险性。
在提心吊胆之后,琼斯以同情的神色上前一步,以医生的专业来看,眼前的龙御海除了脸色苍白,手指头关节微紧,身体肌肉呈现紧绷状态外,其余大致无碍。
琼斯的嘴巴抽搐得厉害,似笑非笑的隐忍着,他可不想被坐着轮椅的男人追杀。
“阿尔朗斯,你……你还好吧?”天哪!他刚从毁容俱乐部历险归来吗?
嗯!不能笑,嘲笑个孩子会受天主责备,即使他已三十好几。
“你认识她?”惊魂未定的龙御海咬牙切齿,额头的薄汗是“求生”的证据。
“呃,还好,交情不深。”他要赶紧撤清,年纪大了可受不了刺激。人生七十才开始,没必要受牵连而早夭。
“把、她、带、走。”龙御海一个字一个字的由齿缝中迸出,似乎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琼斯眼笑眉笑嘴角不敢笑。“她比你还顽固,而且……手上有武器的人通常不讲道理。”
“该死。”龙御诲低咒了一声,那把剃刀非丢了它不可。
一个大男人受制于一个小女人是件多么窝囊的事,而她大概是吃定他的心软,毫无顾忌地当他是私物捏圆捏扁,可恶的是他竟然不想反抗。
多年的幻想成真使他一开始即立于败处,实体的存在过于真实,他还在反应不过来中,她已聪明的掌往全局,利用人性上矛盾点逼他就范。
坦自说她真疯狂,两年多来二十几位杰出的物疗师没有一个及得上她的胆大妄为,把楼梯拿来试验人对恐惧的忍耐度。
他根本不敢相信有人草菅人命到这种地步,她将轮椅一转,推出房门往楼梯推去,而他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头一回他发现二楼跟一楼之间的楼梯设计大陡高了,它该全面改建成滑梯,说不定日后还能有逃生功能。
恐怖的是受重力往下坠时,他必须抓紧轮椅两侧以免向前倾,但一阶一阶弹突、浮空叫人失去重心,若不是他习武多年手臂够有劲,恐怕现在“滚”的人会是也。
这是一种变相的报复吗?
而他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她手一松……呼!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能拉得住轮椅?
“老师,给点评分吧!学生的表现如何?”好个交情不深,老泥鳅。
“学生?老师?”龙御海的眉头一沉。
琼斯尴尬的一笑。“医学界说大不大,她是上过我几堂课。”
沙越隽“好心”的提醒,“是好几个学期吧!老师,你真健忘。”明哲保身不适用了。
“丝丹亚,老师没害过你吧?”早知道就别留下来看戏,年纪一大把还好奇心不减。
丝丹亚是沙越隽就读英国某一流医学院时的英文名字。
“奇怪了,我会站在这里是谁的功劳呀?”老师的恩惠要回报。
“我……”
“是你让她来的?”脸色难看的龙御海目光森冷地看着琼斯,似要撕裂他。
他绝对要否认到底。“千万别误会,是你姑妈找她来,与我无关。”
“而老师不过从旁协助,他一向受不了淑女的热情。”总要让你栽一次吧!老师。
事不关己的沙越隽无视自己挑起两人战火,迳自推着轮椅往餐室走去,她还没吃饱。
“沙、越、隽,你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小女巫。”涨红脸的琼斯真想犯下杀人罪,一把掐死她。
“老师,英国绅士的风度呀!你该不会是维京海盗的后代?”茹毛饮血。
“你……真让你气死。”他无奈的垂下双肩,顶上银丝也显得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