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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她二十五岁,问她恨不恨造成遗憾的始作俑者,她恐怕无法回答,因为心空了没有知觉。

  “要不要睡一下?你的精神不太好。”

  一条毯子轻柔的覆上她身子。

  “不管是谁要去见你家的凶神恶煞都不会好过,你给我离她远一点。”讥讽的男音冷冽的响起。

  薄毯被扫落,取而代之是男人的大衣。

  “先生,请你说话斟酌些,出口前三思一下会使你的行为圆滑。”他不否认比提尼奥曾经是个势利家族。

  不过都过去了,大家从过往的憾事中记取教训,他们也懂得谦怀和回馈。

  “我需要吗?”山下忍魈摆出不羁的轻蔑样,含诮的嘴角斜勾。

  “或许你不需要,但是莉琪会需要一个体贴的情人。”曾经亏待过的,他都希望能加以弥补。

  “她叫倪想容不是莉琪,我允许你叫她堂妹或倪小姐,谢绝其它称谓。”明明长得东方干么取个洋名,不准。

  “你一向都这么霸道的限制她吗?”看来有必要再观察,约瑟心下暗自计画。

  “她含泪接受我的厉行暴政,你管得着吗?”他故意唱反调的说。

  温和的声调岔出了音。“你虐待她?!”

  “你哪只眼看见我虐待她,顶多三餐加点心和宵夜地服侍她。”他把“服侍”两字说得很重,好象欺凌得很彻底。

  其实不用太多心,照字面来解释,他的确将她服侍得妥妥当当,因为她很容易饿又长不胖,所以他采取填鸭式养猪法,时间一到就硬塞。

  这件事被刻意地渲染出去,全大厦的住户一见到他就窃笑,可恶一点地直接叫他男佣,不怕死的掀起马桶盖喊他家奴。

  甚至有个人背地说他是男妓,所以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地被包养,看起来很颓废。

  “你敢伤害她?”他一定要将两人隔离,太目中无人。

  山下忍魈一把揽过身边女人张狂的一吻,简直可以不可一世来形容。“我高兴。”

  “你……”

  “魈,你的神经失衡症还没治好吗?有空去挂个号。”两个男人也能吵翻天,真是佩服。

  “莉琪……”

  “容……”

  久久不开口凝视窗外的倪想容忽然被人一扯的吻个正着,一阵喘不过气的目眩感过去,她很难坐视两头牛在面前啃铁板。

  叽叽喳喳的声音活像刚出笼的麻雀,关久了忘记怎么飞,倒是一张乌嘴不停地开阖,生怕速度一慢少说了一句很吃亏。

  “约瑟,你不要在意他的话,他本来就是疯癫。魈,你少说一些令人误解的话,你的天敌是我。”她做了个化解嫌隙的手势。

  大家和解吧!少给我添麻烦。

  约瑟的回答挑挑肩,表示无所谓,疯子他见多了不足为奇。

  但另一人……

  “你说错了,我亲爱的容宝贝,你该说你是我的爱人,我们不分彼此。”他重重地给了她一个缠绵至极的法式长吻。

  而且非常恶心,未了他刻意吐了一口口水让她咽下。

  “山下忍魈,你真是幼稚得叫人无话可说。”他就不能照一般正常情人和她交往吗?

  每一次都变态地让人以为他在报仇,手法粗劣的像小男孩。

  他已经过了变音期,不再是拿着冲天炮绑在她脚踏车后恶作剧的高中男生,他实在……没长进,停留在未进化的蛮荒时代。

  “无话可说就别说,咱们来恩爱恩爱。”又搂又抱,他不放过尝甜头的机会。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咳!咳!请尊重其它乘客的权益,我们不想被漠视。”这家伙未免放肆。

  山下忍魈冷眼一扫。“那几个空姐长得不赖,你就凑和凑和消磨个半天,我和容会视若无睹。”

  “山下先生,你的话太侮辱人,我要你郑重道歉。”约瑟义正辞严的提出要求。

  “没人敢要我道歉,你等到海枯石烂吧。”山下忍魈无赖地踢开约瑟往后靠。

  “无礼至极,你让家族蒙羞。”他以为世界是不变的,如同他是衔着金汤匙来出世。

  “很抱歉,我的家族在日本,由我父亲和他妻子共同组成,可惜的是家父的妻子并不是我母亲。”他用着嘲笑的语气说出自己不堪的身世。

  父不详不代表他真不清楚亲生父亲是何人,每隔两、三个月总有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到来,大概待个两个礼拜离去,留下一笔钱不说再见。

  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外人总误会父亲是个忙碌的商人,没人猜到他的来去匆匆只是会情妇。

  母亲过世后他才正式入籍,但是父亲的日本籍妻子根本容不下丈夫的私生子,因此他从未踏上日本的土地与父亲同住,直到十五岁意外坠崖。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父亲的脸孔已不复记忆,即使擦身而过也是相识不相认,各自错开。

  风煞,不需要家人的牵绊,因为他是杀手。

  “魈,你是个目无法纪的私生子,少用自嘲的口气博取同情,你让他愧疚了。”握住他的手,倪想容给的不是温柔而是制止。

  制止他戏弄老实人,并非人人都像她经验十足。

  “还是你了解我,几时生我的孩子?”他不忘盯着她的小腹制造惊吓。

  “够了,给别人一点呼吸空间,孩子的问题等下辈子再来问我。”她用眼角瞄瞄一脸怔愕的约瑟。

  能承爱他恶意玩笑的人显然不多,通常他们会当真,除了她。

  真实往往藏在谎言之下,端看解读的智能够不够开启那道残酷的门,因为伴随而来的是泪眼和痛苦,由心篮来承接。

  “太没用了,你确定他和你有血缘关系,会不会抱错了?”可怜同门户,一家生鸡,一家来凤。

  “你看谁被抱错了?”真糟糕,近墨者黑,她变邪恶了。

  “聪明,用话套话。”他将她抱入怀轻啄。“如果你有错就不会在这班飞往英国的飞机上。”

  意思是约瑟是错置的一员。

  “说得也是,我们多虑了。”倪想容顺势偎入他胸口,这是一种不知何时养成的坏习惯。

  她不记得一个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生命中多了他之后好象和呼吸一样自然,不知不觉的融入既定的环境中,让她依赖成性。

  房子有人定期打扫变干净了,书册整理得清爽有序,炉子上总是热着食物,饭锅一掀有着细雪一般的白饭,衣服不用到洗衣篮翻找,它洁白如新彷佛刚撕下卷标,不怕穿到脏衣服。

  他贤慧得叫人自惭形秽,由一开始的不自在到今日的理所当然,她承认被他宠坏了。

  那个老人的心愿不在她人生规画中,可是油尽灯枯的生命还是叫人不忍,亲情的呼唤并不是那么强烈,她只想看看自己的伤好了没。

  为了这件事两人沟通了十数次,他不准她以身涉险,死亡的阴影依然笼罩着,一离开台湾将失去鹰帮的保护网,他为她担心。

  呼!有人为她担心呢!一想到此心是甜的,她很久没让人忧心过了,感觉好似尝了一口糖,含在嘴里怕化得太快。

  坚持是为了推翻,两人都让了步,容纳三百名乘客的豪华客舱有空姐十三名,乘客却只有三名,他包下专机飞往英国。

  自然机上的服务人员全由他亲自点名,从机师到厨师都拥有干净的背景,对她的安全无虞。

  “咳!可否请你们解释一下,为何我有点受愚弄的感觉?”约瑟已经有点迷糊了。

  山下忍魈嘲弄的发出嗤嗤声。“容,看来你的亲戚不算笨,我真为你感到兴奋。”

  “狗改不了吃屎。”倪想容忍不住低声一喃,他又找到新玩具了。

  “乖,别皱着眉,我会心疼。”他用吻抚平她拢起的眉山。

  “你几时安过好心,看我痛苦是你最大的乐趣。”她说出压在心底的话。

  “在我爱上你的时候。”他的眼中含着笑,温柔和自厌的苦恼。

  好象在说为什么会这样,他中了邪?

  “嗄?!”这又是另一场游戏的开端。

  “别太惊讶,虽然时机不对,但是我比你还烦恼好不好,爱上没心没肝的你是老天对我的惩罚。”他说得无奈,不时用眼神恐吓她不准怀疑。

  他的表现充满矛盾,一边说爱一边威胁毫不浪漫,活像在烤好的火鸡肚上插上一朵玫瑰,明明该令人感动却成了爆笑画面。

  杀手不告白,他用命令,命令别人爱上他,不同意便是死。

  “唔!我很不想提醒你,但你最好去照照镜子。”倪想容的表情平静如湖水,无波无纹。

  “什么意思?”眼一瞇,山下忍魈本能性地将夺走无数生命的左手握放在她耳下三吋。

  她微微一喟地用长指划过他脸颊。“魈,你脸红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可爱到叫人忍不住想亲你一下。”

  一说完,她抱着小腹大笑,雪嫩的小脚朝空蹬了几下,不可自抑的笑声流窜在机舱中,眼泪因笑得太激动而迸流不止。

  玩弄别人的感觉太过瘾了,现在她终于能体会他的乐趣所在,原来痛苦是可以分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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