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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的父亲是马来西亚富商之子,全国一半的橡胶出口是他家族经营的,你能想像走了十公里还走不出春家橡园的盛况吗?”

  虽然不常往来,但血缘是斩不断的,唯一的孙女受了欺负怎么可能不出手。

  “姑爹,你不会是要告诉我春天其实很富有,只是她奸诈无耻的外婆宣称她很穷,把她的那一份藏起来?”如果是,她就该死了。

  聪明人一点即通。“不然你以为她哪来的钱和大企业抗衡,一间小小的温泉馆赚不了多少钱。”

  “我要掐死她……”这个死老太婆拿春天的钱和他谈判,她实在太可恶了。

  难怪他嫌贫爱富的父母乐於与小镇居民攀交,大概这里蕴含不少人物吧!

  “别太冲动,婚礼要开始了,你还想娶老婆吧?”总不好真弄出个鬼来。

  好,忍她一时。

  不觉寒意由背後射来的“玉女”婆婆与雷公聊得正起劲,毫无危机意识的笑得咯咯咯,活似老母鸡在下蛋。

  一阵动人的弦乐由楼梯间传来,一身洁白头戴花环的春天女神缓缓走出,手中的竖琴发出悠扬的乐音。

  所有人都醉了。

  啊!春天。

  “你们几个男女傧相在搞什么鬼,还不就定位。”自称是玉女,但看起来像媒婆的岑婆婆大声吆暍。

  大家如梦初醒的赶紧各就各位,由阴山姥姥,也就是镇长主持婚礼,一堆魑魅魍魉挂上主持人、证婚人的牌子准备上台致词。

  不过光是镇长一个人就讲了将近四十分钟,有人不支的开始打盹,所以忍无可忍的聂沕离将他轰下台,迳自拉著春天在结婚证书上签名,然後大声的宣告——

  “我们结婚了。”

  很另类,但也很感人,所有人都拍红了手,大喊解脱了赶著去抢食,没人在乎新郎、新娘哪去了。

  反正是热闹嘛!不来凑一脚怎行,谁管他是婚礼还是丧礼,吃喝一顿走人是习俗,春天再也不是大家的春天了。

  “老婆,你一定要一边脱衣服一边掉泪吗?”活像他要强暴她似。

  “呜……梁小姐好可怜喔!你看她都破产了还被债主追。”人家真的没钱嘛!干么又拉又扯要她还钱。

  “别人的事与你无关,你烂施什么同情心。”新婚三把火,他忍很久了。

  善良如春天的春天不忍心的抽抽鼻子,“大家相识一场也算有缘,你拿些钱帮帮她吧!”

  “我为什么要?”好不容易弄垮梁氏企业,他岂会助他们东山再起。

  一想到差点失去所爱,聂沕离的气难以平息,他无法想像没有春天的日子。

  “她是你的前任未婚妻,而且几乎成了你的妻子……啊!你别脱我的衣服啦,她真的很可怜……呃!你的手放错位置,人要不念旧怨……喔!你太用力了,助人为快乐之本……”

  声音逐渐转为喘息,嘤咛声取代助人的善心,一件件贴身衣物滑落地板,雪白如脂的肌肤映出羞涩的娇色,处子的情欲被开启了。

  欲火焚身的聂沕离成功的转移春天的注意力,脚一踩按掉电视画面,将心爱的老婆抱上爱的大床……

  以下画面,儿童不宜。

  我们就以两情绪蜷、爱语不断带过,花一样满室芬芳。

  春天——

  真的来了。

  ※ ※ ※

  五年後——

  新坟一座香烟袅绕,美丽的少妇牵著一双儿女持香上祷,笑脸温柔微带著感伤,昔日的淘气之色已失,更添成熟女子的妩媚。

  “春天温泉馆”的生意蒸蒸日上,多了观光客的光顾,绿柳垂岸的露天温泉已不敷使用,因此并入“春天大饭店”只接受贵宾卡的使用,不再容纳过多的人潮。

  但小镇的居民例外,他们拥有优先权,而且不收一毛钱。

  享年六十五的岑婆婆在睡梦中辞世,神色安祥还带著一丝得意的微笑,彷佛知道自己的安排会为孙女带来幸福,所以她走得了无牵挂。

  人在死前似乎有某种预告,她在大限来临前将隐藏多年的秘密托出,也让一对相爱至深的夫妻在数十年後得以团聚。

  粱家在五年前移民国外不知去向,无人照应的徐彩凤在狱中饱受狱友欺凌,最後因爆发她被女狱官性侵害而羞愧自杀。

  她的遗体还是春天从报上得知消息请人收埋,每逢过年过节她还会偷偷的去上香,怕丈夫又要拦著不让她关心别人的家务事。

  “妈咪!曾余霞和雷浩云是谁,我们为什么要拜他们?”四岁大的幸福指著刚认识的字问道。

  “他们是妈咪的外公、外婆,也是你们的曾外公、曾外婆。”对不起,迟了二十六年才来祭拜你们。

  “那他们为什么葬在一起呢?”哇!他有两个曾外公、曾外婆!小朋友一定很羡慕他。

  “因为他们彼此相爱,舍不得分开呀!”若非第三者的搬弄,他们早该在一起。

  命运造就了一场爱情悲剧,阴阳两隔,连死後都不能相聚,一在内一在外遥遥相望却不相见,任由相思徘徊四、五十年。

  不被家庭接受的婚姻走得辛苦,她能做的只是顺从两人的心意将他们合葬,了却悬宕数十年的遗憾。

  “就像妈咪爱爹地,爹地也很爱缠妈咪一样吗?”爹地最坏了,老爱跟他们抢妈咪。

  笑了笑的春天才要回答,一道不满的深沉男音由背後传来,顺势由後环抱著她微凸的小腹。

  “就知道你又跑到老太婆坟前,她死都死了还霸著你不放。”生前难缠,生後难搞,一样折腾人。

  “我想她嘛!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想到此不免有点感伤。

  聂沕离抱起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都很春天的女儿快乐,温柔的吻著爱妻。“你还有我们呀!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离。”

  就像他的名字,勿离。

  “嗯!我还有你们。”轻靠丈夫怀里,春天笑得十分恬静。

  “姑爹要走了。”

  “这么快?!”

  不能说没有失落,姑爹就像她父亲一般的照顾她,让她无忧的做她自己。

  “妻奴嘛!他的小妻子说要去日本赏雪,所以他们提早一个月出发。”这季节哪来的雪,真是一对白痴。

  古里古怪的小女生,甚至比他妻子还小,只有十八岁,但更怪的是她也叫春青羽,容貌神似姑爹死去的妻子。

  当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与他无关。

  他还不是妻奴,镇上的人都说他是土地公,对妻女的要求有求必应。“老天是公平的,姑爹也该拥有幸福。”

  “妈咪,你叫我呀?”有点昏昏欲睡的幸福猛一清醒,稚憨的揉揉眼睛。

  春天笑得满足,轻轻抚著他的头,“我们一家都要幸福快乐。”

  “还有美满。”不太高兴的聂沕离踢了老人家的墓碑一脚,不齿她的卑劣行径。

  什么幸福、快乐、美满,人都死成乾了还一堆遗言,以後他的孩子一定会被笑,因为输不起的曾外婆所取的烂名字。

  “老公,你虽然很幼稚,可是我还是很爱你。”这个霸气的大男人呵!

  “我也爱你,但我无法爱屋及乌的爱你外婆。”死老太婆,你死乾净点,别再回来纠缠,春天是我的。

  风轻轻的吹过,吹走两人的笑语。

  和乐而甜蜜的一家五口走入黄昏的斜阳中,长长的影子倒映在路的尽头,终至为绿意所淹没,

  目送他们离去的中年夫妇笑著望向一位脸色不悦的老妇人,幸福同样溢满两人的心田,他们终於能相守在一起,永不分开。

  再见了,春天,谢谢你让我们找到彼此。

  倏地,三道白影淡化在黄昏的风中。

  笑声依旧。

  因为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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