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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突如其来的急雨让他不得不停车避雨,一幢毫无灯光的大宅出现眼前,他想都没想的推门而入。

  “都四年了,你几时才肯放下无谓的追寻回头,你要紫月等你多久?”

  四年了吗?他怎么觉得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当时一股似风的低喃声引导他走向二楼,黑暗中他竟能如白日一般视物,在无人的楼阁穿梭,并意外的发现一封尘灰覆盖的信。

  它被压在巨大的木柜底下不见天日,只露出一小角,显然的有人将它藏起不愿收信人瞧见。

  一开始他并不想偷阅其中的内容,感觉像一种亵渎,犹豫了许久才决定移动木柜看个仔细。

  没有华丽的词汇和夸张的爱恋,字里行间流露出一个男人对心爱女子的眷宠和不舍,不忍抛下她独行却无力阻止生命的终止。

  那一刻他动容了。

  曾几何时他曾用这么深的感情爱过一个女人,即使他生命中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是无一人能撩动他心底最深的情感。

  如孤舟般航行在大海中并不惬意,一封信唤醒他沉寂已久的自我,他渴望得知信中妻子的未来是否安好。

  像是使命未达成或受人托付的责任感,辗转用了四年时间去寻找信中主角的下落,并设法查出丈夫的死因及名字。

  他承认自己有点走火入魔了,竟想像自己是写信之人,无论如何要将生命中最後的一番心意说与妻子知晓。

  “你发够呆了没,我说的话到底听进耳朵了吗?不要让我像疯子一样唱独脚戏,自言自语地对著一团空气长吁短叹。”反正在他眼里他也和空气差不多。

  漠视,真是失礼得叫人火大。

  偏他是他的上司兼好朋友,让他有苦难吐地将火往肚里噎,烧得胃穿孔是他活该,谁叫他自告奋勇的当起司机,以为有好戏可瞧。

  谁知他开了三、四个钟头的车找到的不是乐子,而是一幢看来上了年纪的老房子,连水电都无的只能摸黑说话。

  幸好今晚的月光还算明亮,陈旧的窗帘一拉尚能视物,不致跌个鼻青脸肿毁了一张俊容,他实在看不出这幢老旧的洋房有什么保留的价值。

  “聂太少,聂总裁,聂老板,你好歹行行好开口打发我一句,你不觉得这屋子阴森得令人毛骨悚然吗?”要说它是一幢鬼屋都不为过。

  秦日冯一定不晓得他的想法有多贴切,否则他会脸发白地当个让人耻笑的逃兵,二话不说的夺门而出。

  “心不正自生暗鬼。”一句话,不多不少,符合打发的意境。

  “话不是这么说,你没感觉到阴气特别重吗?密不透风的室内有股冷风掠过。”越说越毛,说不定真的有鬼。

  “窗户没关。”

  咦!真有一扇窗被拉开了。“别说我爱疑神疑鬼,这屋子不太对劲。”

  打他一踏进大门就没暖和过,脚底直泛凉意地往头顶窜,室内居然比室外还冷,这点怎么说也说不通。

  “你想说有鬼吗?”他倒不介意见上一面,有时人比鬼更可怕。

  打了个冷颤,秦日冯做出别吓人的手势。“不要不信邪,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得无法以科学解释……”

  喝!窗帘怎么往上翻飞九十度角,今天的风没那么大吧?

  “以平常心对待所谓鬼神之说,你……你在看什么?”一回头,他看见半掀的窗帘垂於地面。

  “你没……瞧……瞧见有两点亮亮的东西飞过去。”好像是人的眼睛。

  “是萤火虫吗?你太大惊小怪。”乡下地方雨水纯净,自然衍生不少自然生物。

  秦日冯没好气的一瞪,“先生,这季节没有萤火虫,请你不要搞错了。”

  “那又如何。”他漫不经心的盯著装饰用的壁炉,感觉它多了一些什么。

  或许是他记错了,这些烤肉用的木炭大概早就存在了,只是他上回暂住一晚时没注意。

  “喂!你花钱买下这幢旧房子代表你是它的主人,别说得好像与你无关好不好?”啊,那一闪而过的白影是什么?!

  不……不会是人吧?!

  “既然是我的房子,你的意见未免太多了。”该找人来重新粉刷,霉气太重了。

  “你……你……你听见了没……”他结结巴巴的吞吞口水,寒毛都竖起来了。

  “风声?”

  “是女孩子的嘻笑声啦!”秦日冯气急败坏地要他仔细聆听。

  但是他一喊叫之後,笑声立即消失,恍若他多心听错了。

  “你开太久的车子,需要休息。”意思是他神智不清。

  “别不相信我,真的有女孩子的……喔?我的天呀!一张脸贴在玻璃上。”错觉,错觉,他眼花了。

  “玻璃上哪有脸,你看到的是自己的反影。”大半夜的有谁会贴在窗上偷窥。

  明明有张狰狞的大脸朝他张牙舞爪。“也许真的是我太累看错了。”

  啊……啊……一颗头掉下来又弹了回去,巧合会接二连三吗?

  为什么只有他瞧见,难道他八字比较轻?

  “沕……沕离,你不要太快回头,慢慢地用眼角瞄你左手边的茶几,我相信老天是公平的。”没理由只吓他一人。

  “公平?”

  不解其意的聂沕离并未照他的意思缓慢侧视,反而迅速的将头转过去,两粒跳上跳下的眼珠子泛著红光,看来十分寒森。

  怔了一下,他随即露出罕见的浅笑,注视那两条细小的黑线怱长忽短。

  轻而短促的笑声窜入耳中,聂沕离不自觉的望向幽暗的二楼,看来不甘寂寞的猫儿倒是不少,驱走了夜的寂寥。

  看著弹跳的红眼珠,由宴会中逃开的沉闷心情顿感开朗,少了被逼婚的压力只想开怀大笑,原来人生的快乐也是可以很简单的。

  譬如楼上的客人。

  第二章

  笑?!

  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面面相觑的三人有些错愕,搞不清黑暗中的男人到底在笑什么,她们准备的道具不够吓人吗?为何他能面不改色的处之泰然,不受任何影响?

  另一个男人明明吓得快尿裤子,只差没拔腿就跑大喝有鬼,他的镇静未免过於离奇。

  以往她们随便闪两下绿光就足以构成话题,连著一个月人声鼎沸的讨论鬼屋闹鬼,胆小的人甚至不敢走夜路宁可关在家里。

  可是他却反常的大笑出声,好像在嘲笑她们技巧拙劣,骗人骗鬼都显得老套翻不出新招,贬低三人的智商看不起她们。

  到底哪里出错了?她们自认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露出蛛丝马迹叫人发觉。

  雪耻,非吓到他不可。

  柳如洁极不甘心的开口,“春天,你知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听起来有点猖狂,让人很不是滋味。

  像是朝粪坑撒一把盐,咸不死臭蛆反觉得恶心。

  戴著犬神面具的春天发闷的回答,“他好像瞧出我们在装神弄鬼。”

  夜色,月光,狗嚎声,应该是最完美的组合,他缺乏联想力吗?

  奸让人失望,八成白玩一场了,希望外婆没发现床上的人是枕头伪装的,不然她的耳朵又要不平静,至少大半个月要装聋作哑扮残障人士。

  “有可能吗?咱们的伎俩从没出过错,镇上哪个人不被我们唬得一楞一楞的。”不相信失败的杨轻燕低头反省哪个环节没衔接上。

  她是台北人没错,可是自幼跟著嫁到春天小镇的姑姑来此就学,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她们也让鬼屋的名声更上一层。

  原本鬼影幢幢的传说加上蓄意加料,这里已然成为她们聚会的小场所,不管有空没空总会找机会胡闹一番,绝不会有人来干扰。

  反倒是传说中的鬼一个也没看过,除了过於安静和阴冷些,它和一般的度假中心没两样,任由她们在里头称王。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咱们要不要先撤退?”留条後路给自己走。

  想到明天得除草和喂马的春天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的提了个遭两人白眼的提议,同样的游戏玩久了也会乏味,了无新意。

  难怪那个男人要笑了,换作是她大概托腮发楞,想著如何捉个鬼来玩。

  “春天,你敢临阵脱逃试试。”阵前落跑,唯一死刑。

  她是很想试,可是两只老虎钳子不放过她。“我早说过别玩了,这房子易主了,不再是我们的游乐天地。”

  想想有点可惜,以後上哪找这么空旷又不受打扰的场地。

  柳如洁压低声音道:“管他主人是谁,吓走一个是一个,谁晓得他们是不是非法侵入者,在此进行毒品买卖,破坏我们的神圣殿堂……你们笑什么,我又没说错。”

  气死人了,两个水平低的蠢女人,不信奉先知一定会倒大楣。

  “咳!柳丁,你的想像力真的很丰富,我和燕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强忍著笑意,春天轻捂著嘴巴怕笑声由指缝间传出。

  柳如洁耍泼的瞪著取笑的两人,脸上的鬼面具更显狰狞。“不许再笑,再来换你们上场。”

  不信她们还笑得出来。

  果然。

  两个人突地一愕,鬼脸看不出表情,犬神和不用化妆也像日本艺妓的白脸互瞄了一眼,心中打个结地考虑要出什么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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