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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变了很多,差点让人认不出来,不再飞扬的黑亮发丝短薄俏丽,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了七、八岁,活似高中刚毕业的小女生。

  可是他不会错认她,因为她身上有着夏天的气息,温暖而充满对生命的热情。

  与他相反。

  “她指的是卡莱儿夫人。”他严厉又不近人情的管家。

  卡莱儿夫人?“你和那女的很熟?”练长文好奇的问。

  “不熟。”却是光源的来处。

  “不熟?”这话听来好刺耳,有点欲盖弥彰之意。“不熟你会盯得镜片快着火了?”

  寒冬夜不语,记忆既残忍而且现实的浮现。阳光底下那抹小白点赤足走过白色星砂,小小的脚印一前一后时轻时重,踩出一个又一个的笑声,回荡在风中传至耳边。

  那年,一个蜻蜓造型的风筝落在庭院的矮灌木上,站在阳台上的他好奇是谁家的孩子那么不小心,居然扯断了风筝让它跌落。

  正欲叫人把风筝扔到墙外时,一双沾染草汁的绿手攀上围墙,艰辛万分的用小短腿蹭高。

  当时他在心里笑了,又是那个好动的小女孩,脸上还沾着一条干掉的水草,看来好笑地用着心虚及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四下眺望。

  他知道她是来找她的风筝,可是他舍不得她太早离去,因此藏在窗帘后头偷看她的一举一动。

  她有张红通通似苹果的小脸,红润的肤色十分健康,穿着满布红点的白色洋装像个小淑女,但她的表现却似个野丫头。

  那时的他真的很羡慕她在太阳底下奔跑的快乐,幻想着自己在她身边分享喜悦,一同迈开步伐追逐天空的一抹灿阳。

  不过他的幸福短暂而无情,一发现庭院中有异样的卡莱儿夫人立即命人取下风筝,但是她的出发点不是还给小女孩,而是当小女孩的面撕了蜻蜓翅膀,让它再也飞不起来。

  他以为她会哭,像一般失去心爱之物的小女孩嚎啕大哭。

  但她没有。

  不但一滴泪也没掉,反而像个顽皮的林中精灵朝卡莱儿夫人吐吐舌头,灵活的眼珠子转了转,趁机用她的脏手抹绿卡莱儿夫人的裙摆,轻快的笑声无忧的拉长,直至消失。

  那声虎姑婆气得言行严谨的管家脸色微变,略微提高音量不准再有小孩子进出,严厉的执行守住每一道关口,甚至打算建个电网吓阻地。

  若非他的制止,相信他再也看不到小小的人影探出头来,把一堆死蟑螂、死青蛙往里头丢,吓得卡莱儿夫人的脸都绿了。

  汉娜来到寒冬夜面前,“呃!我是汉娜·格兰特。请问贵姓?”近看更帅。

  随后跟来的夏天抢先回答,“他姓寒,和你这位已婚妇女没关系,想出轨别在我面前。”她不想被两个男人吼。

  “哎呀!你们别听她胡说,我还没结婚。”汉娜小心的藏好婚戒,生怕人家发觉。

  “汉娜,你别让我难做人,汉斯会扭下我的头当球踢。”曾是四分卫的他壮硕如牛,夏天深知惹牛发狂是件不智的事。

  上帝保佑无知的羔羊,她只是暂时误入歧途,绝非故意犯错,忘了在神面前立下的誓言。

  “你别杀风景成不成,难得搭讪个无敌超级大帅哥,你让我过过瘾又怎样。”

  她可以为了他和汉斯离婚。

  不怎么样,顶多死得很难看而已。“好吧!如果你不怕没人替你付‘风之钻’的帐单尽管留下,我先走一步。”

  她眼不见为净。

  “夏天,你抛弃我。”好歹等她搭上线再走,不然两边落空要她上哪找人?

  “我……”懒得理你。

  夏天的话尚未说完,一道惊呼的男音先行响起。

  “你就是夏天?!”练长文讶异地看着她。

  不娇也不艳,超乎他所想像的精明、干练,活像来度暑假的高中生。

  她不认识他吧!“我是夏天。”

  自认为正在度假的夏天穿得随性,她一向不会让自己太拘束,宠坏自己是她的原则,绝不在放假的时候表现得咄咄逼人。

  犀利只用于法庭上,锋利的口舌是为了胜诉,谁敢挡她财路就是她的敌人,不杀个片甲不留怎成。

  不过平常的时候她与一般人无异,和善得让人以为是天使,完全无害像邻家女孩,亲切得令人怀疑她是冒牌货。

  “你真的是夏天?”

  “我是夏天。”如假包换。

  “职业律师?”一定搞错了,同名之误。

  夏天抚抚她的小白猫搔它的耳朵。“有事请向老板预约,我现在正在放暑假。”

  “放暑假?!”她在说什么外星语,怎么他一句也听不懂。

  只有学生才放暑假,成年人有吗?

  如果她真是夏天。

  “好久不见了,夏天。”寒冬夜整整十年零七天没听见她轻脆的笑声。

  “显然还不够久,我还记得你的咳嗽声,以为你早已与世长辞了。”好令人失望。

  每回她一潜入寒家做坏事,那如影随形的咳嗽声总是在附近似的,让她完全没有做坏事的快感,好像她的行为很幼稚,老有一双眼睛监视着她。

  “差一点,多谢关心。”原来她并未忘记他。

  白眼一翻的夏天又想起不好的回忆,因他的因素。“我不是在关心你,你家老妖婆死了没?”

  “托福,她活得很有权威。”依然打理大大小小的事,不假手他人。

  “喂!你变得很市侩,诅咒的话语都能扭转成赞美词。”她真服了他。

  客套话说得比油还滑。

  “至少你很有心……”忽地一顿,愕然的寒冬夜怔忡的一楞。

  “天呀!太帅了。”

  咚!汉娜应声倒地。

  夏天冷眼一瞥。没用的女人,居然看帅哥看到晕倒。“我不习惯对着墨镜说话。”

  “无妨。”深邃的黑瞳只映出她的容颜。

  他和她之间不需要一层屏障,以利他看得更清楚。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

  “没事别戴着墨镜到处勾引良家妇女,我们家汉娜这里有病,你千万别招惹她。”她比比自己的脑门。

  “汉娜……”是谁?

  夏天好笑的努努下巴。“喏!趴在你脚下自我陶醉的疯女人。”

  “她是?”

  “我的好朋友兼同事兼老板的女儿,另外她老公的拳头很硬,不输拳王阿里。”

  一口气能劈破二十块砖的男人都该挂上“闲人匆近”的牌子。

  她相信汉娜真的会上她老公以外的男人的床,因为并非第一次了,只是没被汉斯当场逮过,她是享欲主义者。

  “担心我?”

  “不。”他不需要担心,反正都是快进棺材的人了。“我是怕世上少了一位年轻有为的检察官,被你拖累太不值得了。”

  “哇!你和寒大少有仇呀!”练长文哇哇大叫,她每一句都含暗箭。

  仇结得不深,不过冰冻三尺而已。夏天转向他,“你长得和老滑头很像,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

  再度茫然的练长文期盼有人翻译外星语。“她口中的老滑头是指谁?”

  “你父亲。”

  “我父亲……”那个刚正不阿,用鞭子抽人不心软的魔鬼化身?

  “因为你父亲老骗她打针有糖吃,吃一颗药有一块苹果派,但从来没有实现过。”他记得打完预防针的她气呼呼的踢了练医生一脚,骂他是专骗小孩的老滑头。

  什……什么,他父亲有那么恶劣?

  眼神一利的夏天不笑了。“你怎么晓得这件事,我不记得告诉过任何人。”

  “因为咱们月牙湾只有一个医生。”在当时。

  其实他说不出口的是他常借机到练医生诊所拿药,堆满一室却很少使用,只为多看一眼她的笑脸。

  浪,变强了。

  夏天的风暴逐渐成形。

  直扑月牙湾。

  在炎热的八月中。

  第三章

  “外婆,早安。”

  早晨的阳光由屋外射了进来,暖和了一室的阴凉,长春葛的藤蔓爬满方正的格子窗,一眼望出去满是绿意,姹紫嫣红好不灿烂。

  在都市步调没那么慢的夏天难得起个太早,她很久没在鸟语花香的环境下被吵醒,一切慵懒得像诗人笔下得诗句,画枫成林,点水成河,美得叫人想窝回被窝再睡个回笼觉。

  喂鸡的吆喝声让她回到现实,不得不张开眼迎向美好的一天。

  推开窗,她向满头白发的老妇道声早安,神清气爽的招招手,让一窗的新绿如瀑帘般遮盖她的额头,笑意盎然朝早起的白云行了个礼。

  没有喧哗吵杂的人声,没有车水马龙的呼啸声,更少了乌烟瘴气的空气品质,吸一口来自海洋的味道,自然的清新味洗涤污浊的肺。她感觉活着真是一件美妙的事,让人快乐得想引吭高歌。

  干净的天空,宁静的土地,外婆花白发丝的背影,倍感亲切地仿佛回到往昔,她还是那个在夏天特别活跃的小女孩。

  风是带着笑意而来,蔚蓝海岸如昔地等着她投入它的怀抱,她怎能轻易地忘却重年的幸福,夏天出生的小孩应该拥抱海洋。

  “天天,一大早想去哪儿呀!”也不多睡一会儿,活蹦乱跳地没一刻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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