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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她采自助旅游的方式在国外取景,杂志社依稿件计酬支付机票和生活费用,若不是有三位慷慨的兄长义务资助,恐怕她得缩衣节食当个苦哈哈的穷摄影作者。

  咔擦!咔擦!

  闪光灯在寺内阴暗处一起,远处似乎传来某种低咒声,白景心发现底片又到底了,赶紧在阳光照射不到的树荫下,再抽换一卷底片。

  心想在金阁寺已用完两卷底片,洗出的相片应该能有几张派上用场,待会经过邮局时,寄张风景明信片回杂志社问候一声。

  因为没有留意,她不小心和一群年轻人擦撞了一下,引发了一场小纷争,但很快地就平复了,因为他们的指导教官来了。

  走出金阁寺,绕入巷道口的小幽径,白景心正嫌无聊时,突然从树丛旁冒出两个大汉,一把抢走她手中可高速的单眼相机,在她尚未理清情况,一卷底片被强行抽出曝光。

  “你们干什么?”有病呀!那卷底片还没用过呢?

  她定下心凝睇眼前两名满脸横肉的男人,发现他们有南欧国家的深邃轮廓,嘴巴念着类似南斯拉夫的地方言语。

  心下有个问题掠过――她又在无意中招惹麻烦了吗?

  “把我的相机还来,还有底片的钱,我就当没见过你们如何?”她改用英文和他们沟通。

  两人面无表情地朝她靠近,其中一人将手伸入黑色西装内,她警觉到危险,慢慢地往后移了两步寻找适当的逃走路线。

  就在她眼角瞄到那人手中的黑色手枪正指向她时,一个快速的侧蹋再用手肘一拐,趁他们呆住的一瞬间抢回相机,拔腿就往人口密集的街道跑去。

  她不是笨蛋,就冲句平野正次的话:肉体绝不会比子弹硬。

  咦?怎么这当口,她会想起那个害她被早春兄妹怨死的男人?

  不管了,那个持枪的男子正在后面追赶,八成是被她那一肘给惹毛了,自卫是人体的本能反应嘛!不能怪她下手太重。

  何况她不记得曾得罪过他们呀!

  “你们也太小气了吧!小心我到警察厅告你们。”

  她不开口还没事,一提到警察厅三个字,两人的脸色变得十分凶狠,一心要置她于死地,子弹比风还急切地在她四周呼啸而过。

  “下次出门我会记得随身携带防弹衣。”她自我调侃的小心躲子弹。

  京都的街头和台北没两样,到处黑枪流窜,人民安全遭受极大的威胁,白景心记得左转就到商店街,那里人多得像蚂蚁。

  一古脑地往前横冲直撞,一堵肉墙撞得两人齐向后跌。

  “哎哟!”好……好疼。

  “怎么又是你?”

  那个被撞的男孩站起身,非常生气地指着她的鼻子,不敢置信一天之内被同个女人撞了两次。

  “呃!嘿!你好。”她有些气结自己的坏运道。

  另一方面白景心也发觉到那两个追赶她的大汉,停下脚步倚在围墙边不动,两双杀人似地眼直盯着,好像在等她落单时再下手。

  人的生命潜能是无限宽广,受压迫时瞬间爆发的急智就是最好印证。

  她在说完“你好”两字,立即向那个被撞的男孩挥出一记快拳,当场没有防备的男孩被击中下巴,牙龈沁出一条血丝。

  “你……可恶,我非教训你不可!”

  三流高中的流氓学生气不过,马上出手还击,毫不在意对方是个矮他近二十公分的女人。

  她的功夫底子不错,能轻易地化解男孩毫无理性的急攻法,一来一往之中明显地占上风,其他学生见状纷纷加入战况,替那男孩出气。

  原本她打算挑起群架,然后趁乱成一团时开溜,亦可躲过那两个男人的追杀,但她可没想到要受点伤。

  虎落平阳被犬欺是因为狗比老虎多,所以她渐嫌招架不支,正想该散戏了吧!

  由于她一心要翘头,没注意心有不甘的学生抄起家伙要偷袭,等她发觉之际,木棍已迎面击来。

  嗄?不痛。

  她仔细循着停在头顶的木棍往上瞧,一只大掌正紧抓着木棍一头,而这只手的主人浅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色和怒意。

  “人家说你是危险制造机,我终于了解它的意思。”和一群孩子打架?她真是活得太沉闷。

  “平野正次?”怎么会是他?

  “现在不是叙旧的最好时机,女人不要太倔强,需要男人的时候只要大叫两声救命。”

  一个轻推,平野正次将她纳在身后,以高大的身躯护她,微挑着唇角斜睨数名穿着高中制服的男孩。

  “滚开,少装英雄,不然后果自负!”被夺走木棍的学生嚣张的狂叫着。

  啧啧啧!这些孩子……“英雄难为,可是美人关又难过。”意思是他也是很为难。

  “拜托,那个烂女人是长得不错,等我们哥儿上过她……呃,你……”

  男孩的话很不中听,眉头微微一皱的平野正次抄起木棍往上扔,凌空一劈,木棍断成四截落地,所有人都瞠大了眼,没人敢动作。

  “小孩子说话要留点口德,千万不要祸从口出,早点回家温习功课才不用吃免费的牢饭。”

  温和笑容面具下,掩藏慑人眸光,一个流氓学生瑟缩了一下肩头,悻悻然地走过他们身边。

  一等学生走远,她拉着平野正次快行。“你的车呢?”她有眼角余光扫向紧跟其后的男人。

  “你不只惹一件祸。”这是肯定句。

  “错,祸惹我非我惹祸。”她得澄清危险制造机的污名。

  嗯!好像是这样。平野正次特别动了私权,调查她近年来的动向,因而发现一项很有趣的事实――她就算站着不动,危险还是会自动黏上她。

  本来他可以更快得到她的一切资料,只是若要借助寻鼠吉莲的专业技巧,他的追妻大计会就此夭折。

  因为一人知代表其他四人知,而他上次略微嘴快地摆了他们一道,报应如同影子一般,随时在四周潜伏。

  “左边。”蓦然出声。

  “啥?”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车子。”

  “噢!”

  平野正次以身体掩护她上车,然后再绕到驾驶座。“你欠我一次。”

  “你一向都这么商人作风吗?”锱铢必较,债讨得挺快的。

  “没办法,我是商家子弟。”一面愉快地和她聊着,一面监视后面宝蓝色车的动静。

  细心的白景心发觉他不时瞧照后镜,不由得将头往后一转。“要命!他们真是不死心。”

  这两个人可真有耐心,一路穷追不舍。她抱歉地瞟向正在闪车的平野正次。

  “是你的魅力无边弗远,这是件美事,你该虚心接受。”他开着玩笑打趣。

  “是喔!等子弹贯穿了你的心脏,我会把它当成碑文刻在你的墓碑上。”这种魅力是会要命的。

  话一说完,车身传来子弹反弹的声音,她反趴在椅垫上呻吟,引来平野正次的闷笑。

  “你赌不赌马,这期哪匹马会胜出?”好灵验的嘴,出口几乎要成真。

  白景心原先的感激变成怒焰。“我会去你的灵堂上香。”命在旦夕还消遣她!

  “感激涕零。”一个闪转,避开前方来车。

  由子弹准确的落点,平野正次可以确定他们是职业好手,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比他们略胜一筹。

  只是,她真够本事,老是惹上危险人物。

  “你能不能正经一下,你想早日解脱我不反对,请顾及我尚未办妥阴间入境护照。”

  “哈……”闪子弹不如听她说话好玩。

  还笑得出来?“平、野、正、次――想必你已买好上等棺木。”笑到中风好了。

  嗟!不行,等她平安无事他再中风,死一人比死两人好。

  “有件事我想你有权明白。”看她快把牙咬断的怒意,他实在不大想火上淋油。

  “有屁快放。”都什么节骨眼了,他还故作悬疑气氛。

  “女孩子说话要文雅,有些字眼不适合用在公开场合应用。”

  “大师,我没付礼仪课的学费,请你闭上嘴少说废话。”他为什么不干脆背国父思想。

  无故被人追杀已经很倒楣了,不需要找个礼貌大使来楣上加楣,真的很教人气馁。

  呛女孩。“防弹。”这够简单扼要了吧?

  “防弹?”她灵波盖顶地提高二十分贝。“你是说这车是防弹的?”

  “没错。”

  “你,你……哼!狡诈的日本鬼子,你居然不早说!”害她生怕被子弹打到还一直闪躲。

  日本男人就是这般不可信任,拿她当猴子耍。白景心气到不想和他讲话,以免在行车中错手杀了他。

  “你会开车吧?”他转移话题。

  “干么?”真不想回答。

  取出一把小巧的鹰型标志手枪,一边操纵着驾驶盘,一边装上银色子弹入膛。

  “你开车,我还击。”他不容许歹人在路上开枪,因极易伤及无辜。

  平野正次故意将车子开往人车稀少的郊外,是因为市中心的游客甚多,一不小心控制不当会导致更多不幸,所以迟迟未能反击。

  今日并非周末假日,郊区鲜少人踪,枪击不致引起太多注意,招来无谓的警察“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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