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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动了!又地动了!”

  行宫前的禁卫队不安地喊着,不懂地动代表何况,而站在天坛边的舒雪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离开天坛,她很冷,不走,又怕地震太强烈,要是建筑物倒塌,铁定就地把她掩埋。

  风声呼啸,卷起滔天黄沙,掩住头顶薄阳,大地瞬间灰蒙,鸟群破林而出,就连林间野兽也从四面八方窜出。

  “有豹子!”

  有人喊着,几乎同一时刻,舒雪尹也看见了。“别来啊……”她的正前方是行宫的瓦墙,有不少野鹿猴子,甚至是豹子老虎正从那后头窜出,以极快的速度朝她的方向跑来。

  死定了!抱着头,她虚弱的贴在天坛墙面上。

  “雪尹,别动!”

  黄沙漫漫,她虽看不清楚谁从行宫正门跑来,但她听得出是那个人的声音。

  “王爷!”她不敢动,就算野兽的狺叫声逼近,她还是不动,几乎是同一时刻,她听见某样东西凌空而至的声音,重重地插刺在她身侧。

  “过来!”李弼吼着。

  瞪着被长剑刺穿,就死在她脚边的豹子,她很想跑,但是腿很软。“王爷,我跑不动……”她吓得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李弼从禁卫军手上抢来一把剑,吼着,“全军散开,第一卫守在行宫口保护皇上安危,其余的,给本王杀!”

  他打得官职至今,这是他第一次将皇上的性命交托给其他禁卫军,可他顾不了那么多,瞇紧黑眸,足不点地的朝她而去。

  “雪尹!”

  眼见一只老虎扑身向她,他立即掷出长剑,在老虎中剑欲倒的当下,将舒雪尹拽进怀里。

  “王爷……”舒雪尹紧抱着他不放,像是溺水的人,找着了唯一能够支撑的浮木。

  李弼心头震了下,垂眼看着她,心里千头万绪。

  他为何如此牵肠挂肚?为何如此不安难解?不过是个女人,不过是个他读不出的女人罢了,有何大不了?

  但他就是在意,就是在意……连母亲也不愿抱他的,得知他天赋者,唯有上官羿不惧,如果、如果她知道他有天赋,像个怪物能够读透人心,还愿意这样抱着他吗?

  不过眨眼工夫,又有豹子迅至,他将她反护在身后,运足气劲在掌,朝飞扑而来的豹子下腹斩下,只听豹子发出哀嚎,但下一刻又有另一只豹子朝他扑来,咬上他的肩头。

  “雪尹,跑!”他反手掐着豹头,威昂直立,守在此处,不让任何野兽越过他而去。

  “救命啊!救命啊!”舒雪尹急得泪流满面,扯开喉咙喊着。

  远处的禁卫军发现有异,急忙赶到,这才将李弼自豹子嘴里抢下。

  ***

  第4章(2)

  李弼肩头肉险些教豹子给硬生咬下,出现了将近一尺长近一寸深的撕裂伤,血流如注。

  可他要求先行诊治其他弟兄,随行的两个御医实在是奔波不及,赶紧差兵回宫请调,这一来一去也得要等上一个时辰,大伙就怕他的伤等不到那当头。

  “没关系,御医们先去替王爷诊治,这里交给我。”跟在御医身旁,舒雪尹只要御医上完药,便立刻着手帮伤者包扎,速度极快,动作极轻柔,转眼间就已处理好数字伤兵。

  “这位姑娘以往也曾在药铺里工作?”

  “那不重要,请御医大人们赶紧替王爷诊治吧。”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御医瞧她身手利落得很,于是放心的留下药和干净的布巾,让她在行宫围墙内替受伤的禁卫包扎。

  身穿镶银边玄色长袍的上官羿方巧从行宫深处的寝殿走出,瞧见她纤瘦的身影在围墙内的广场上穿梭,眸光一黯。

  又地动了,说来也巧,第一次地动,是她扶着布蕾要上天坛,第二次地动,是她站在天坛墙下……太巧了,巧合到让他找不出任何为她脱罪的理由。

  瞇起杀气横生的黑眸,他缓步走向她。

  “国师,王爷还好吗?”

  上官羿垂眼瞅着那张不掩担忧的秀脸。“王爷尚好,御医已在看诊。”

  不像,压根不像,她没有半点皇朝人该有的霸气和傲慢,更没有与生俱来的华贵气质,她根本就像是个村野乡姑,哪里像欲归朝夺权的李凤雏子孙?!

  “他疼吗?”她又问。

  上官羿先是不解地看着她,随后摇摇头。“他不会疼的。”

  “是人都会疼,怎可能不疼?”她垂下眼,快手包扎着伤员。

  上官羿没回答,只是看着盘起长发,露出秀美赛雪颈项的她。

  不像又如何?他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

  然,当他探手欲掐上那纤细玉颈时,却突地想起她曾经将李弼摔在地面,迟疑了下,又缩回手,同一时刻,便听见她低喊。

  “你还好吗?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这娇软急促的问句,引起广场上禁卫兄弟的注意,只见她趴在一名士兵胸口上,随即抬高他的下巴,吸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朝他嘴里灌入。

  在现代,这不过是CPR的动作,但在金雀皇朝里,根本是伤风败俗的行径,就连上官羿也不解地攒紧浓眉,然而下一刻,便见她立刻起身,双掌压在那士兵心窝处,不断用力往下挤压。

  “……妳这是在做什么?”上官羿既惊讶又疑惑。

  “别吵我。”她淡道,嘴里念念有词,不断地默数着次数,随即又吸了口气,注入他嘴中。

  “臭丫头,妳在做什么?!”李弼低哑的怒斥依旧活力十足。

  闻声,舒雪尹蓦地回头,面露喜色,但还是快速地在士兵心窝处按压着。

  “妳到底在做什么?”甩开后头的御医及禁卫,李弼飞步跃到她身旁,垂眼瞧着那平躺的士兵。

  “我在救他。”她的手没停下,看着他身上的中衣开敞着,肩上染了大片血迹,直到袖口。“王爷,你怎么还没上药呢?”

  看她满脸大汗,他不以为意地回答,“已经上药了。”

  “怎么还在流血?”看着他血淋淋的袖口,她的秀眉攒在一块。

  “无所谓,倒是妳,这是在做什么?”

  “救人,他没有呼吸了。”按压结束,她趴伏在伤兵胸口听了会,再吸口气,准备继续人工呼吸,却见李弼伸手挡在那士兵的嘴上。“王爷,你这是在做什么?正是危急时候哪!”

  这士兵只是痉挛休克,并非因为失血过多,趁现在赶紧救,还是有机会的。

  可他就是不挪开手。“本王可不懂什么危急不危急,既然没了呼吸,那就是死了,既然死了又何必救?何况更没听过光是亲吻就可以救人的,妳懂不懂妳已经没了清白了?”他气急败坏,莫名很想让这士兵死得彻底一些。

  “清白?”她哭笑不得,随即又正色地瞪着他。“王爷,一个人的性命比不上清白吗?”

  算了,不让她渡气,继续按压心脏也是一种方法。

  “姑娘清白等同性命!”

  “就算我没了清白,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可这士兵现在不救,他就没命了,孰轻孰重?”

  李弼瞇起黑眸,难以置信这迷糊的天真丫头,竟也会有满嘴道理的时候,好像无论谁有难,她都护,没有人在她眼里是特别的,每个人都一样,包括他……

  “啊……”躺平的士兵突地发出痛苦的哀鸣,舒雪尹见状,露出喜色。

  “没事了,你已经没事了。”她轻拍着士兵的胸口,确定他呼吸顺畅后,赶紧为他上药,又跟旁边的士兵要了保暖的衣物盖在他身上。

  这一幕,让上官羿和李弼皆傻了,两人对视一眼,脸上表情同样惊疑不定。

  “好了,都差不多了,王爷,你的伤可以让我瞧瞧吗?”抹了抹额上的汗,舒雪尹动作自然地拉开他的中衣,李弼还没来得及斥责她的放肆,便听见她掩嘴低呼。“伤口太深了,上药也没用啦,这一定要缝。”

  “……缝?”

  ***

  行宫寝殿里,上官羿和李劭站在锦榻边右侧,两位御医则是守在左侧,而坐锦榻上的李弼正看着舒雪尹挑选针和线。

  “就这支好了,以防万一,还是消毒一下比较好。”她喃喃自语,拿着挑选好的绣花针来到几步外的桌上,以烛火烧烤着针,一会又踅回锦榻,挑选坚韧的线穿过,正打算动工时,总算发现有好几双眼都盯着自己。

  “呃……怎么了?”她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妳拿针线要做什么?”李弼终究忍不住问出疑惑。

  “缝伤口。”

  话一出口,两名御医立即倒抽口气,李劭和上官羿也面露不认同地看着她。

  舒雪尹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古有关云长刮骨,不知道大伙有没有听过?”

  “是有。”李弼淡道。

  “那就对了,刮骨都有了,缝伤口算什么?”她轻拍李弼另一头的肩膀。“王爷,不要担心,你看过我的针线活的,缝得很漂亮,对不对?”

  “……妳确定缝上去就会好?”

  “至少总比现在好,这伤口太深太长,要是不缝的话,搁着一两个月,若是处理不当,免疫系统降低,会变成蜂窝性组织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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