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众人达成协议,一致给予叶初冬忠告。
她只好顺从地点头。“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又过了半小时,她好不容易才以必须赶着去市场买菜做晚餐,摆脱这群过分热心的婆婆妈妈。
她们并非全存着坏心,也有一番真诚好意,但这种好意,令她吃不消。
无须她们提醒,她也明白丈夫有多受欢迎,他又帅又有才气,在公司人缘特好,;连商业杂志都不时会报导。
在上海时,甚至有当地的OL当着她的面说他要不是结婚了,一定主动追他。她不确定对方是认真或玩笑,却不由得胆颤心惊。
连在她面前都敢强省了,在私下她看不见的时候,又有多少女人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她不敢想象。
尤其是在她发现他们的婚姻生活愈来愈平淡以后,她更不敢想了,一想便会钻牛角尖,困在其中,出不来。
她的好姐妹小夏常劝她看开点,别胡思乱想,她其实也想的,只是她每天照镜子,都会惊觉老是待在家里的自己,看来真是索然无味,而出门上班的老公,却是精神抖擞
英气勃勃,谁也不晓得他在家里偶尔也会变成一颗沙发马铃薯。
婚前,她就奇怪那样出色的他怎会爱上自己,婚后,这怀疑的根苗仍是稳稳地在她心田生长着。
连她自己,都讨厌这般小心眼的自己,她无趣又小气,他真能一直爱她,永不变心吗?
“你可不能不要我喔……”叶初冬低声呢喃,好片刻,才发觉自己正对着一刻马铃薯说话。
她握着那颗马铃薯,哑然失笑。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将近午夜时分,萧仲齐接到来自老婆的关切电话,他趁没人注意,悄悄溜出KTV包厢,来到楼梯间一处稍微安静的角落。
“客户玩得正开心,丝毫没有想离开的意思,我得负责关照他们,说不定还要带他们去下一摊。”
“什么?还有下一摊?”如他所料,耳畔传来老婆不敢相信的质问。
“没办法,应酬嘛。”
一阵沉寂。
生气了吧?萧仲齐苦笑。虽然老婆不吭声,但他能从她细微的呼吸声感觉到她的不悦。结婚五年,他们偶尔会吵架,也有对彼此不高兴的时候,但叶初冬从不像其它女人一样提高嗓门,发射连珠炮,通常是保持安静无语。
可他却怕极了这样的无言,那会令一向大而化之的他神经线异常地绷紧,他宁愿她将所有不满尽情发泄,也不愿她紧闭着嘴,半天撬不出一个字。
“我知道已经很晚了,但我早上就说过了,晚上要陪客户,我真的没办法控制时间。”他试着讲理。
“……我知道了。”她没再难为他。“你记着,不准喝酒。”
“嗯,你放心,我把你给我的医生诊断证明给他们看了,他们答应不勉强我。”说到这张诊断书,方才也害他在客户跟同事面前成了笑柄,揶揄他如此听老婆的话,去竞选PTT俱乐部的会长,保证高票当选。“你早点睡吧,不必等我。”
他没让老婆知道自己如何出糗,只是柔声哄她。
挂断电话后,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望着手机发愣。有时觉得自己真蠢,干嘛这么听一个女人的话?她说不能喝酒就不喝,大男人的颜面何存?
他自嘲地摇头,走回包厢,经过洗手间时,一道轻细的呕吐声定住他步履,他仔细一瞧,只见陪同总经理前来应酬的温莉莉似是喝多了,痛楚地弯腰靠在洗手台,想吐又吐不出来。
剑眉一蹙。“温特助,你没事吧?”
温莉莉听闻他的嗓音,身子一僵,急急洗了把脸,抽取纸巾擦干,然后才扬起惨白的容颜,望向他。
“你是不是喝多了,还好吗?”他关怀地问。
“我没事。”她挺直背脊,走出化妆室。“萧副总不觉得你站在洗手间门口偷窥,很没礼貌吗?”
“我是听见呕吐声,所以--”他想解释,她受伤的眼神却蓦地止住他,他想,可能是她觉得尴尬吧?没有哪个女人想让人窥知自己的丑态。“不好意思。”
他很有风度地道歉,她却倔强地咬住唇,不说话。
他看着她,忽然有些不忍。他看得出来她其实并不想留下来,但因为客户喜欢她,对她印象深刻,总经理便要求她应酬陪客,老实说,这也算某种变相的性骚扰。
“你回去吧。”他温声提议。
“什么?”她一愣,讶异地望他。
“总经理那边,我会替你说的。”他微微一笑。“他如果知道你喝到都快吐了,绝对不会再为难你。”
“可是……”温莉莉迟疑。“我还得担任翻译……”
“总经理又不是一句英文都不会说,简单的会话沟通,他没问题的,而且还有我在。”
就是因为有你在,才是大问题。
温莉莉不以为然的眼神透露出她的思绪,因为有他这个亲董事长的业务副总在,总经理担心自己失去优势,才会利用自己特助的美色来讨好客户。
她深吸口气。“我必须留下来,总经理需要我。”
“你明知道他利用你,还配合他?”
她别过眸,不愿看他同情的眼神。“总经理一向赏识我,我本来就该回报他。”而且女人在职场上本来就是弱势,为了求生存,有时不得不委曲求全。
后面这句话她没说出口,但萧仲齐是何等聪明的人物,一眼便看出来了。女人在职场上为了争取男人相同的待遇,必须格外全力以赴,这点他很了解。
“所以我不能认输。”温莉莉坚决地声明,话语方落,一阵恶心感又波涛汹涌地袭来,她匆忙掩住唇。
萧仲齐见她狼狈不堪,体贴地递出一方手帕给她。“用这个吧。”
那是一方很干净很典雅的手帕,角落还整整齐齐地绣着‘仲齐’两个字,一看即知是特别订做的手帕。
他将这么特别的手帕借给她?
温莉莉愣愣地瞪着那手帕,一时不敢接过,好片刻,才颤抖着握在手里。
萧仲齐没看出她心旌动摇,只是摇头叹息。“你想留下来效忠老板,我不能阻止你,不过看你的样子,真的不能再喝了,等会儿别让他们再灌你酒了,知道吗?”
她没回答,将手帕掩住唇,嗅闻着属于他的男性气味。
第3章(1)
应酬过后,当萧仲齐回到家后,已经深夜两点多了,怕吵醒妻子,他尽量蹑手蹑脚,但仍是惊动了她。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当他靠近时,嗅了嗅,闻道一丝隐约的酒味,倏时神智惊醒。
“你喝酒了?”她质问。
他一凛,半响,讪讪地回头。“老婆,你鼻子真灵。”
她蹙眉瞪他。“你不是答应我不喝酒的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替人挡酒。”他解释。
“替人挡酒?为什么?”
“因为他们实在太为难温特助了,我看不过去,不过币别担心,我其实只喝一杯而已,后来他们知道自己太过分,就不闹了。”
“一杯也是酒!”叶初冬翻身下床,对丈夫无法信守承诺感到生气,更气的是他明知自己最近肠胃有问题,还轻忽身体。“而且你们应酬喝的酒都是烈酒不是吗?那个温特助又是谁?为什么你替她挡酒?”
“她是总经理特助,脾气很倔的,不好惹。”萧仲齐一面脱衣服,一面回答。
叶初冬一愣,虽然丈夫说话口气没什么特别,但女性敏锐的直觉仍是教她听出一丝异样。
“温特助是女的?”她试探。
“是啊。”他不以为意额地回答,忽地朝她耍赖地一笑。“老婆,今天很累,明天早上起床再洗澡。行不行?”
她不说话,只是蹙着眉望他,她不必开口,只需一记凝重的眼神,便足以令他缴械投降。
“算我怕了你了。”他任命地叹气,拖着疲惫的身子进浴室。
叶初冬目送丈夫的背影,明知自己不该小心眼地猜忌,却仍是心有疑虑。为了替一个女人挡酒,他违背了对她的承诺,这对他而言,或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听人她耳里,却像根锐利的针。刺痛她。
偏偏他的手机又在此时响起简讯铃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她狐疑的瞥向他手机,内心交战许久,终于忍不住拿起来查看。
今天谢谢你,手帕洗干净后会还给你。温莉莉。
温莉莉?就是他口中的温特助吧?手帕又是怎么回事?
叶初冬心念一动,开始搜丈夫的西装口袋,果然发现她为他放在口袋的手帕不见了。
她心弦牵紧。那条手帕可是她一针一线绣的,当时费了好多功夫,重绣好几次,连手指都笨拙地刺了两个洞。
他把她送的手帕,借给那个女人了?
“……你在干什么?”沉哑的嗓音蓦地在叶初冬身后扬起。
是萧仲齐,他迅速洗过澡,裹着浴袍走出来。
她一震,急忙将手机丢回床,用他的西装盖住,然后努力掩饰惊慌,颤笑地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