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是什么样的女人跟你没有半点关系,”陆祖涓继续理智地分析,“就当今天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场意外。若下次来访时,你可以先给我一通电话,我会用你所熟悉的模样出现在你面前,这样可以吗?”
白岳论只是双手抱胸,静静看著她,情况超乎他所想象,不过他并不讨厌这样的转变。
在他太过专注的目光底下,陆祖涓不自在地挪动身子,“喂,你干吗一直盯著我看,不说话?”
“听你说就好啦,”他无辜地耸肩,“反正你好像有一大堆话要说,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自己找到答案,那还要我说什么?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一个聒噪的女人。”
他的话使她皱起眉头,“去你的,今天要不是本小姐怕你去跟我妈妈胡言乱语,根本懒得跟你打交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要不得、要不得,”白岳伦对她轻摇下头,“我现在实在很难告诉你,我比较喜欢气质优雅的梦幻娃娃,还是张牙舞爪的母夜叉。”
“谁在乎你到底喜欢什么鬼!”陆祖涓要自己不要受到他柔声话语的影响,“你给我滚出去!”
“我会自己走出去,”白岳伦好脾气地说,“毕竟我还要赶去外地开会。记得把鸡汤喝完,知道吗?”
她气到不想回答他,听他的口气好像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似的。
“还有,”他大方地打量著她,“我建议你对我客气点。”
“我为什么要?”她率直地反问。
“因为你的假面具巳经被我拆穿了啊!”他看起来很偷快,“如果我去跟你妈妈说,她会会么样?”
“你敢!”她以责备的眼光瞅著他。
“要打赌吗?”他若有所思地说:“以陆妈妈的性子,说不定她会以为是这份工作造成你个性的重大转变,你认为她会怎么做?这间工作室你花了不少心思,若是因为这样要结束营业,好像挺可惜的。”
陆祖涓用严厉的目光盯住他,有种被抓住的窒息感觉。如果他想要因为她欺骗他而报复的话,他成功了,他正用力地踩中了她的死穴。
“再见!”他对她帅气地一挥手,“虽然这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跟你针锋相对,却也是我觉得跟你的距离最接近的一次。”
她还来不及对他的话做出反应,他已经转身离去。
陆祖涓像是失去全身力气似的瘫在椅子,瞪著摆在面前的镜子,她沮丧地发规自己多年的伪装已经消失。
白岳伦应该不会去告诉她妈妈吧?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坐在气派的大厅里,陆祖涓的手放在大腿上头,紧张地抓紧又放松。在过了烦躁不安的一天之后,她决定还是要主动出击。
就算威胁、恫吓、摇尾乞怜,什么都好,只要白岳伦嘴巴愿意吐出承诺不掀她的底,她都认了。
只不过从晚上七点等到快十点,坐在他所住的豪华公寓底下,她都快要睡著了,还是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就在她打算要放弃时,他出现了,她立刻走到大门,在他推门迸来时,跟他在大门处面对面。
“喂!”她不客气地唤了一声。
百岳伦看到她有些惊讶,但还是露出欢迎的笑容,“嗨,你怎么在这里?”
“找你!”看到他的笑容,她有些不自在地说。
“是吗?下次你要来找我,先打电话跟我说一声。”他抬起手,轻拨了下额前的黑发,“因为有时候我会很晚才回来。”
“拜托!你真以为我这么闲吗?如果跟你可以达到共识,才不会有下次!”她忍不住咕哝。
“你说什么?”
陆祖涓打起精神,摇摇头,“没有,希望我没有打扰你。”
“别傻了!”白岳伦微笑地看著她眼。
这女人真的挺会演戏的。他微转过身,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公文包,“你下班了,今天辛苦了。”
“是的,老板。”王永星转向陆祖涓,“晚安,陆小姐。”
“晚安。”陆祖涓微点下头。
第4章(2)
待他转身离去之后,陆祖涓看著白岳伦拿出公文包里的磁卡,“你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吗?”
“有时候。”白岳伦分心地点下头。
侧头看著他,发现他脸上的疲累;她还以为他是个只会玩乐的公子哥儿。
“最近公司有个案子由我负责,所以会比较忙一点,你呢?”白岳伦让她先进电梯,然后随后跟进,“等我很久吗?”
“如果是梦幻娃娃会说——”陆祖涓缩肩说道,“没有,我只来一下子。”
“那母夜叉呢?”
她不以为然地瞄了他带笑的嘴角,“母夜叉?”
“你张牙舞爪的时候是挺像的。”
狠瞪他一眼,“你真的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白岳伦忍不住哈哈大笑,忙了一整天,能这样笑一笑,真是件舒畅的事情。他拿出钥匙将门打开,“老实说,你到底等了多久?”
“大概三个小时吧。”
“哇!我该跟你道歉。”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有事先告诉你。”陆祖涓打量了一下四周,“比我想象中的干净。”
“这得归功于钟点清洁工。”他很老实地回答。“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让陆大小姐等我三个小时?”
陆祖涓瞄了他一眼。
“直说,”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跟我不用客气。”
她坐了下来,“那我就直说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他松开领带,瞄了她一眼,“不要在你爸妈面前拆你的台吗?” \'
她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点了下头。
“我才不要。”他无赖地笑笑。
这个答案不在她的预期之中,“你这个死人头——”
“有点礼貌好吗?我有名有姓,不叫死人头。”这女人的直言无忌还真令他惊奇不断。
“你都可以叫我母夜叉,我为什么不能叫你死人头?”
“好吧,基于公平互惠原则,你开心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我的答案还是不变。”
“你……”
“我先去洗澡,想喝点什么的话,自已去冰箱拿,”白岳伦说道:“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自在一点。”
陆祖涓怔愣地看著他,“有没有搞错?”
“没有啊,顺便替我倒杯水,我等一下要喝。”
“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奴隶,只是想请你帮个忙,请替我倒杯水,我们等一下再谈。”
他自以为是的态度几乎使陆祖涓傻眼,今天原本是想要拿回主导权,现在却反而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白岳伦尽可能加快速度洗了个澡,然后回到客厅,因力他对这个全新的陆祖涓一点把握都没有,说不定大小姐一个不高兴,在他出来前,先甩门离去了。
不过她没有,虽然一脸气恼,但还是坐在沙发上,而桌上并没有任何杯子的踪影,这代表著——如果他要喝水的话,需要自己动手。
耸了耸肩,他一点也不介意自己来,还替她倒了一杯,希望冰水可以降降她的火气。
“好吧,”深吸了口气,陆祖涓重新控制自已的脾气开口,“让我们理智地处理这件事。”
喝了口水,白岳伦对她挑了下眉。“理智?”
从假面具被他拆穿之后,这女人根本没有所谓的理智可言,现在竟然跟他说理智?
“我承认我对你不太礼貌。”她略微僵硬地说。
他看著她,几乎忍不住要笑了,不过他渐渐了解她,如果他现在真的笑出来,她可能会毫不留情地把桌上的冰水往他身上泼。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人。”向他坦诚实在比她想象中困难,“只是,我妈妈没有女儿,从我……到陆家之后,她就把我打扮成一个洋娃娃的样子,她喜欢我那个样子,我也没有反抗,毕竟他们是好人,对我那么好,我听他们的话,好像很理所当然。我做了许多事情,只是因为不想让他们对我失望。”
白岳伦静静看著她,没料到她会向他坦诚,更没料到她有这么脆弱的一面,他一直以为她天真地从来没有去想过现实生活。
“你可以为了迎合他们而假装,”他轻声说道,“但是对我,你可以自在做自己。”
“不,其实说穿了,你跟他们并没有两样,”陆祖涓悻悻然地回答,“别急著否认,你一直认为我柔弱得需要依附他人而活,你讨厌这样的我,巴不得跟我划清界线,最好从此消失在你的世界当中。”
他轻摇下头,她的话感到惊讶,“不!我并不讨厌你,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从未讨厌你。”
“是吗?”她热辣辣地反驳,“我虽然姓陆,但根本就不是陆家人,我只是陆家在日本分公司那个因自杀死亡的主任的女儿!陆家善心大发收留了我,说穿了,我只是在这世上没有亲人的小孤女罢了。”
他皱起眉头,她说的这些话怎么那么耳熟?
“忘了吗?”她的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你忘了,但我却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当年你出国的时候跟你爷爷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