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行了,你先出去吧。”
待杨秘书转身要离开时,门板上又传来叩门声,进来的人是吴家的老管家,老太爷的心腹——他出现就表示老爷子出巡了。
果然,下一秒吴凤宽就出现在门口。
一头银发,脸色红润,气色极好,双眼炯炯有神的看了孙子一眼,挺直着腰,拄着拐杖走进来。
“老太爷。”项怀侬起了身。
杨秘书对吴凤宽欠身后随即退下。
他嘴角下垂,抿着唇径自走向待客沙发坐了下来。
“老太爷怎没让人先通知?”项怀侬和外公并没有那么亲,从称呼上就可见一斑。这一两年吴凤宽很少到公司来,平均约一个半月进公司听取简报和参与主管会议,要不就是项怀侬亲自回别墅向他报告公司的营运状况和决策。
所以这回他没有预先告知就进公司,是有些令人意外。
“这叫出其不意。”
项怀侬琢磨着这话的意思。“老太爷这词用得深。”
“听不懂?”白眉一扬。“公事上我信得过你,但私事我可从没信过。”见外孙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意察觉的心虚,他暗道:这小子心里铁定有鬼!“有人告诉我说,前些日子你参加许立委儿子婚宴时,和一名女子当街拉扯。”
“那只是——”他想轻描淡写的带过,却被打断。
“只是误会吗?”吴凤宽目光锐利的盯着他?“妻子不在身边,即使是误会也会有杀伤力。”手上的拐杖一蹬。“该是时候了吧?一个女人家长期在国外和丈夫分隔两地迟早出问题,以前我之所以睁一眼、闭一眼,那是因为你不曾和任何女人闹出什么话传到我耳朵里,现在,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都要见到你的妻子。”
他眉头蹙起,“老太爷……”
吴凤宽的态度坚决。“打从你第一次找上我也过了好些年了,你没忘了当年要我投资你时允下的承诺吧?”
“那种事……是强人所难了。”
“所以我也一直没逼过你,不是?退而求其次的,我只要求见见你的妻子,若是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不禁要怀疑,你的婚姻是不是暗藏什么文章。”
项怀侬淡淡的反驳,“老太爷想得太多了。”
“哼,我也希望如此。”他盯着他的目光锐利精明不减。“顺道一提,我除了要见到她,也希望你们夫妻俩到别墅住段时间。”
“……”
“我年纪也不小了,要求你们这两个晚辈过来陪我这老头儿共享一段天伦乐,不为过吧?”
参难得周末假期,又没有安排任何饭局或球局,项怀侬难得忙里偷闲的窝在家里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工作的他其实有点宅,一张古典音乐CD、一本书、一杯咖啡,他就可以消磨掉一个下午。当然,遇到心情不好郁闷时,他会去游泳,或打场有些野蛮的冰上曲棍球。
最近许多“意外”一一登场了,他实在很不习惯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没预计夏晨萝会出现,她意外现身了;现身也就算了,还选择性失忆,连以前谨慎成熟的性子都不见了,变得……无法捉摸,不按牌理出牌。
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段关系,老太爷又蛮横的要求要见他的妻子……
第2章(2)
这股烦闷感自然让他无法闲适的待在家,他想去打场球发泄一下。准备好球具上车时,他的手机响了。
这支手机门号是他私人专用,会打来都是身边较为亲近的人,因此看也没看来电显示,挑开手机盖就接通。“喂?”
“请问,是项先生吗?”
他一怔,这柔柔、甜甜的,却不矫揉造作的声音……“夏晨萝?”对了,那天他们有交换彼此的手机号码。
“是,我没打扰到你吧?”今天是周末,他该不会也在上班吧?
“说吧,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那个……前天我们花坊来了位自称是○周刊记者的人,他说要采访我,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来了!就想那天被偷拍了照片,怎么之后都没下文,原来是柿子挑软的吃。
“你怎么回答?”打开后车厢,他把球具丢了进去。
“我说你是我的客户,我们之间只有生意上的往来……我有补充说你喜欢我们花坊的花艺,偶尔会跟我们订花,那天我们刚好在婚宴会场巧遇了,只是寒暄几句而已。”
很聪明的回答。“你这么说,应该就能打发掉对方了吧?”
“本来是。”
“本来是?”他用力的拉下车后门,有点不爽了。
“嗯,直到我递出了花店的名片。”她本意也只是想日后或许还有做人家生意的机会。
项怀侬直觉的问:“名片上有你的名字?”他知道以前有几家神通广大的媒体查出了他妻子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而且,他说项先生你的夫人也叫夏晨萝。”真是太巧了,她和他的妻子同名同姓。
“然后呢?”
她的声音略显尴尬,“他认定我是你的……嗯……妻子,就……一直逼着我让他采访……花店因为他的关系已经关门两天了。方才我探了一下头,那些人还在楼下。”
“什么?”
“那些人采三班制盯梢,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监控。”
“这种事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我本来以为是场误会,谁知道他们会这么坚持?”一个人盯着她还不够,后来还呼朋引伴的共襄盛举。
“你是傻瓜吗?为什么不离开那里?”
“我就住花店楼上,你叫我去哪里?”
“那你打这通电话给我干么?”项怀侬也火大了。
“我人微言轻,说得再多也没人信我。不如……不如你来和那些记者说一声,告诉他们,你的夫人不是我,请他们可以鸣金收兵了。”
项怀侬心里忖度着,那些人会死赖着不走,想必有相当把握的证据,知道夏晨萝的确就是他的妻子,看来,有些事得提前面对了。
他上了车,交代道:“半个小时后我去接你出来,有些事我们得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他一通电话就可以驱走下头那些人了啊。可夏晨萝还是回答,“我知道了。”
“还有,我去接你的时候,那些记者一定会问很多问题,我希望那几分钟内,你就暂且让自己……又聋又哑。”
“咦?”她不解。
“只要你配合,我答应你,以后集团里只要有用得到花卉的机会,我一定全部用你家花店。”他没忘记她很在意她家花店的生意。
她闻言后失神了一下下……天!那是笔大生意钦!她赶紧确认,“就只要又聋又哑就好了吗?要不要……顺便也看不到?”为了花坊的生意,她很能牺牲的。
“……不需要。”
“喔。”
“如果,你觉得除了装聋作哑还想多做些什么的话,那就请你保持脸上的笑容吧!”他想了想又不放心的补充道:“不是傻笑、不是冷笑,是那种发自内心、含羞带怯的笑。”
她试着想象,“像新娘子一样吗?”
“对。你好好培养一下情绪吧,待会儿见。”
“好。”
结束通话后,项怀侬上了休旅车。豁出去了,就见招拆招吧!夏晨萝既然和他公证,就算是他的老婆了,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结婚,她本来有机会结束这段婚姻,是她自己逾期的。
他都没找她算帐,利用她一下不为过吧!
反正没签字离婚前,她是他妻子的身份可以用来挡老太爷,可以用来堵那些八卦记者,他干么不用?
在一个等着红灯的路口,一名身着浅绿色套装、身材高眺的女子无意间引起他的注意,就见她走进一家公司,他看一下那间公司的招牌,是一家广告公司。
方恋棠,他的前女友,他的继母。
她来这家公司做什么?访友吗?应该不可能是找工作吧那女人现在养尊处优的,她也不缺钱吧。
红灯转绿,他随即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他现在该烦心的是,待会儿,他要怎么面对那些烦人的记者?
项怀侬一出现在春天花店,各家媒体记者立即蜂拥而上,七嘴八舌的问了一堆问题。项怀侬眼观鼻、鼻观心,充作未闻的大步踏入一分钟前才启动电动铁门的花店里,接着锁门上楼。
在二楼的夏晨萝偷偷拉开窗帘一条缝,瞧了眼楼下盛况。“哇噢,真是盛况空前,如果这是买花的人潮就好了,不出一年大概就可以把这楝透天厝买下来了。”
拥有自己的房子,一直是她的梦想。
项怀侬看到她,不浪费时间的开口,“准备好了吗?”
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例如,他大可不必亲自到这里,他和她不熟,这举动不会消弥掉那些人的好奇,反而更添暧昧。不过,为了保住这个大客户,她还是先按捺住好奇心好了。
“好了。”
“记得方才我在电话里说的,无论那些记者问什么,都由我回答,你只要保持笑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