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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别再在其他人面前丢人现眼。”盛浩沉声威胁着,”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们吵架,当心军法处置。”

  “知道了。”他们俩一同回答。

  “知道了就快滚回营账里。”

  阿铁先一步转身往营账走,董贞华随后才跟上,没想到这时盛浩却伸过手替她提起水桶,也不在乎这么做,会失了主仆的分别。

  “呃?”董贞华讶异的看他把水桶拿走,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心头倒是浮起了一丝甜意,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淡笑。

  算他还是个男人,知道不该让女人提重物,光是这一点,她对他原本的印象分数,就往上加了一些。

  她小跑步地跟在他身后,趁机偷偷观察他,他的外型并不斯文,也称不上帅气,而较为粗犷,再加上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历尽沧桑的气息,其实……很有男人味。

  那种感觉就好像男生在当兵之前都只是“男生”,非得经过当兵的历练之后,才会散发出”男人”的气概,让女生觉得他有担当,可以安心依靠。

  的确,在他身边,她真的有一种奇怪的安心感,让她就算身处陌生的清朝,也不会担心自己一个人活不下去,因为她相信,他一定会保护她。

  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在这之前,他们俩根本就不认识,她连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都不知道。

  哦,也不能说全然的不知道啦!至少她知道,他带兵打仗的时候很杀、很勇猛,平常相处时,虽然没有战场上的霸气,却也是个习惯发号施令的大男人,而她就只能当个唯命是从的小女人,完全不能反抗他。

  这样的个性在古代人来说其实算是正常,大男人配小女人,只可惜她是从新时代过来的女性,要她当逆来顺受的小女人,很难!

  盛浩一进到营账内,便马上叮嘱阿铁,”阿铁,以后给她一些简单的差事做就好,粗重的活她做不来。”

  “奴才明白了。”阿铁很干脆的回答,但还是忍不住瞪了随后进来的董贞华一眼。

  董贞华表情无辜的耸耸肩,就像是在说--我可没逼他这么做,是他自己决定的,和我无关,你气我也没用。

  阿铁将装满换药物品的篮子塞到董贞华手上,硬着嗓音说道:”帮贝勒爷换药。”

  “嗄?”董贞华瞧了篮子一眼,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因为之前换药时,她只敢在一旁负责递东西,根本就不敢看他的伤口呀!”那你要干什么?”

  “继续去做‘粗活’呀,水还没提完。”

  “……”这个男人对她的怨气果然很大,”换药就换药,如果你不怕你家贝勒爷被我的笨手笨脚给搞死的话!”

  阿铁一听,顿时脸色大变,他本来想说董贞华怕见伤口才会故意整她,没想到反而很有可能会整到自己的主子,”算了,我自己来!”

  “够了,你们两个别再吵了,我刚刚才警告过你们当心被军法处置,这么快就当成耳边风了?”盛浩皱起浓眉,大声吼人,真搞不懂他们俩怎么随随便便都可以吵起来,”阿铁继续去提水,换药的工作就让她一个人来,两个人都给我闭嘴乖乖做事!”

  他们俩互瞪一眼之后,去提水的提水,来换药的换药,营账内终于又恢复该有的宁静。

  董贞华把篮子放在床边,盛浩脱掉上半身的衣裳,他结实的胸膛顿时展现在她眼前,虽然胸膛上有布条遮掩住一半,但还是让她看得脸红心跳,忍不住害羞起来。

  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呀,别说男人了,她连小男生的胸部都没看过,眼前的景象对她来说……真的太过香艳刺激了。

  她努力保持镇定,不想让他发现她的害羞不自在,坐在床旁的盛浩背过身让她处理伤口,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旧的布条拆掉,就算不敢看,还是得硬着头皮面对他那一条正在结痂的刀伤。

  心突然一记微微的抽痛,她发现,在看到伤口时,她的感觉不是害怕,反倒有种莫名的心疼在胸口蔓延,她不忍心看他承受着这样的疼痛。

  不只肩上尚未痊愈的刀伤,她发现他的背上还有好几处早已淡去的旧伤痕,这都是他浴血奋战所留下的痕迹,也像是在述说他这五年来的军旅生涯,很辛苦、很危险,早在鬼门关前走过无数回。

  驻守边疆是件辛苦的差事,没人愿意主动请缨的,所以她不懂,他为什么要主动请求来到这个地方,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是在放逐自己。

  生无可恋,死又何惧,所以他就干脆将自己放逐到这块偏远蛮荒之地,如果有一日在沙场上战死,也算死得有价值,是吗?

  一想到他的心态很有可能是这样,她心口的抽痛就更为严重,好舍不得,只想骂他……真是傻……

  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难道这个世上,真的不再有值得他留恋的事情了吗……

  正等着董贞华换药的盛浩发现她迟迟没有动作,突然又感觉到背上似乎沾上了不明的温热液体,微偏过身往后一瞧,却意外发现她正在掉眼泪,既讶异又担心,”你怎么哭了?”

  “呃?”董贞华回过一神来,摸摸自己的脸蛋,真的摸到一股湿意,她完全没料到自己居然会毫无预警的落泪。

  好奇怪,她哭什么?就算她对他感到不舍,应该也没深到会为他哭的程度吧?

  但她的心就是隐隐的抽痛着,而且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努力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疼意,她赶紧抹去泪痕,漾起有些尴尬的笑,”啊哈哈……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次这么近看像蜈蚣在爬的可怕伤口,所以才会吓到哭吧,没事没事。”

  “那你别帮我换药了,等阿铁回来……”

  “不,我要换,已经没事了,我不会再哭的!”她马上动手帮他换药,不再有任何迟疑。她坚持要继续下去,盛浩也就不再阻止她,但对她之所以落泪的理由,他抱持着疑惑,不怎么相信。

  她哭时那我见犹怜的气质,又让他想起了钰璃,他暗暗苦笑,知道自己的心病之深,早已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她不是钰璃,但他的脑袋却不断的呐喊,如果她是钰璃就好了,他好想把她当成钰璃,好想好想……

  深夜的军营里,总会传来巡守士兵往来行走的声音,董贞华一开始真的非常不习惯,怎么睡都睡不好,不过日子一久,她就那行走的声音免疫了,不管士兵们一夜来回巡视过几次,她都能继续睡她的觉,丝毫不受影响。

  但这一夜,她却莫名的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环视了营账内一眼,钝钝的脑袋似乎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等到她的意识稍微清醒一点,她才惊觉到哪里奇怪了──盛浩和阿铁都不见踪影,只有她一个人在营账里。

  “奇怪……大半夜的,他们会跑到哪去……”

  董贞华下了床,走出营账,在附近找了一下,发现阿铁躲在一棵树后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偷看什么。

  她来到阿铁的身后,纳闷的问:”你在看什么?”

  “吓!”阿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好大一跳,回过身来,一见到是董贞华,便气呼呼的低骂出声,”你无缘无故吓我做什么?”

  “我没吓你,是你自己吓自己。”他根本就是作贼心虚嘛!

  “你……”阿铁气得找不出可以反驳的话,干脆不理她,继续偷偷观察眼前的状况。

  董贞华随着他的视线往前望过去,才发现盛浩居然大半夜的一个人坐在一颗大石头上,手上拿着一壶酒,沉默的喝着,像是在藉酒浇愁。

  董贞华讶异的质问阿铁,”你让他喝酒却不阻止?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呀!”

  “我有什么办法,贝勒爷他今晚就是想喝酒,就算我不拿给他,他也会自己去拿的。”她以为他想吗,他也是逼不得已的。

  “所以他今晚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想喝酒?”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贝勒爷总是心情不好,总会有一、两晚像现在这个样子,独自一人喝闷酒。”

  他服侍贝勒爷是这两年的事,在他来之前,贝勒爷就是这样了,他这个做奴才的也没资格过问主子的私事,所以只能在一旁偷偷的关心。

  但董贞华无法忍受盛浩做这种伤身的事,阿铁不敢阻止,那就换她去!

  阿铁吃惊地瞪大双眼看着董贞华居然大刺刺的直接走向盛浩,担心的低声想阻止,”喂,你要干什么?喂……”

  盛浩喝酒喝到一半,发现董贞华居然来到他面前,不禁微蹙起眉,”你不是在睡觉,怎么出来了?”

  “主子都没睡,我这个做奴婢又怎么敢睡呢?”董贞华笑容满面的直接抢下他手上的酒壶,行为大胆得一点都不像奴婢,”贝勒爷,您现在有伤在身,不宜喝酒,这酒,奴婢就先替贝勒爷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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