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初期,潘天柏偶尔会准时下班,但随着他升任“兆信”银行总经理后,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甚至出差三周而不曾踏入家门。即使回家,他也很少和她深谈什么,总是窝在书房里继续忙碌,若是回到卧室,却是迅速封住她的嘴,尽情行使身为丈夫的权利,直到两人筋疲力尽为止,让她丝毫没有说话的机会。
她很想好好和他说话,说天气,说娱乐八卦,说彼此的心事,总之,说什么都好——至少比什么都不说来得好。
这疏离、无法靠近的婚姻生活,让她无法理解也难以探知丈夫真正的想法。
她只能默默观察他的生活习惯,细心记录他的喜恶,甚至从旁人、从各种对外的场合里慢慢认识自己的丈夫。
因此,比起待在安静的家里,她其实更喜欢和他一同出席社交活动,因为他会对外介绍她是他的妻,笑容充满深情,她可以理所当然地握着他的手,可以顺势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偷一点他的亲密与体贴。
竟然只能在那样的时刻,才能真实感受丈夫的存在……这是她想要的婚姻吗?
一年多过去了,她无法继续假装无知,不能不承认,这已经距离她的梦想太远。
太远了。
第2章(1)
幽暗的卧房内,超大尺寸的席梦思床上正燃着炙热的情火,教紧紧交缠的男女逼出令人脸红害羞的喘息和吟哦。
“啊……慢一点,好不好……”梁凯茵终于出声乞求。男人的激烈猛进,已经让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不。”潘天柏断然拒绝,热烫的坚硬在她温润湿滑的幽谷里继续律动,可动作却放慢了些。
“唔……”她感觉到了,但下一秒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她懊悔透了。“谢谢……”
有谁会在这个时刻还记得要保持礼貌?何况还是和她结婚一年多的丈夫!
潘天柏薄唇一扬。“我以为你会比较想说不要停之类的?”
“我只是、只是……”已经承受不住了。
每回的欢爱,向来不多话的丈夫却像是一头兽,狂野而激烈地入侵,瞬时便能把她推到难以言喻的顶点,将她折磨到令她害怕的境界。
在床上,她和丈夫除了彼此的喘息和自己偶尔忍不住逸出的娇吟之外,往往只剩下沉默。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好不好,也不知道丈夫的感觉如何,更不知该如何阻止自己被情欲牵引的意念,害怕让丈夫看见她春意荡漾的模样。
毕竟,他们称不上很亲密……
于是在感觉太过强烈时,她便会试着要求他放慢一些,好掩饰自己被轻易挑起的情潮。
像她这样从小以名嫒淑女为目标教育长大的千金小姐,从来没有人教导过她该如何享受鱼水之欢,别提该如何在向来淡漠的丈夫面前表达自己真正的感受,何况她现在不仅是报章杂志常出现的话题人物,还是“兆邦金控”旗下“兆信银行”的总经理夫人、潘氏家族第三代接班人的长媳,总不能无知地随便开口讨救兵,即使是犹如亲姊妹的梁欣欣。
当初是她硬要堂姊牵起这条线,如今又怎能向她开口,说自己和丈夫根本还像是陌生人……
潘天柏俯身望着妻子那张绯红的脸,见她紧咬着唇,闪开与他对上的视线,莫名的怒意油然而生。
为什么不看他?这么不喜欢和他在一起吗?潘天柏心口一紧,身下的动作又忽然加快起来。
“唔……”梁凯茵正努力适应身体最脆弱处的热胀感,男人却毫无预警地又快速进出,像是刻意要折磨她似的,反覆摩挲着紧绷又敏感的那一点。
太过刺激了。她猛地一阵颤栗,难以控制地紧绞住他,酸软酥麻的快感似洪水爆发,瞬间淹没了她。
不要……她硬是压下吟哦声,却逼出了眼底的泪,晶莹的泪珠沿着颊边滚滚而下。
男人喉间滚出一抹粗重的呻吟,一个翻身躺在她身旁,结实的胸膛不住地起伏。
依然沉默。
偌大的房间弥漫着欢愉后的气味,没有亲匿温暖的拥抱,也没有耳边的私密絮语,两人各自喘息未定地躺着,只有宛如黑夜般的沉默圈围着汗水淋漓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潘天柏起身,拾起窗边贵妃椅上的睡袍披上,跨步准备走出去。
“你……不睡吗?”床畔顿失温暖,梁凯茵忍不住撑起身,开口问道。
“去书房。”脚步停住,他没有回头,顿了几秒才回答:“处理公事。”
然后,他旋开核桃木门把,开门出去了。
昂贵的双人床上只留下孤单的她,拥着还留有男人味道的薄被,瞅着一室的幽黯和冷凉。
又是一个孤单寂寞的夜吗?
梁凯茵心口一抽,方才被情欲折磨的氤氲美眸,蓦地又滚出一滴涩凉而不知所措的泪。
☆☆☆ 言情小说独家制作 ☆☆☆ www.yqxs.com ☆☆☆
书房里的墙面嵌了数台液晶萤幕,正播放着美国和欧洲的即时新闻,以及股市和期货的交易情形,每一个数字变化足以影响隔日的台股指数。
黑色大桌上摆满了文件,各部门的内控报表、评估报告书、专案合约等等,每一份都等着他批阅,潘天柏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他越来越不明白,这样的婚姻究竟算什么?
三十二岁,被视为第三代接班人的他,生活与事业始终满是积极的计划和安排,从被送出国去念哪个学校、交哪些朋友、参加哪些社团,回国后至集团的哪个单位开始学习、和哪些人交际应酬、参加哪些派对聚会、从哪个部门跳至哪个部门……这一切全由向来强势的家族长辈掌权安排。
婚姻也是。
身为长子,又是家族长孙,他从小便明白父亲对他的期望很高。父亲总是把他带在身边学习,也让他很早便看尽富贵人家的起落,他越来越清楚自己内心对成功的渴望,对庞大家族事业的野心和企图心。
于是,他早早收起年轻易动的心,把时间和精神全部投注在年营收破千亿的“兆邦集团”。当他逐步在集团内站稳之后,父亲开始替他挑选结婚对象,向来忙碌的行程硬是挤入相亲活动,他和不同的名嫒闺秀吃着一场又一场无趣的晚餐。
一顿晚餐比一场会议还难熬。
正当他意兴阑珊,想以公务繁忙为由暂停相亲时,他认识了她,梁凯茵。
那是个有长辈作陪、美其名是两家聚会的相亲宴。
严格说来,那并非两人第一次的见面。同是“湾区菁英会”成员的梁欣欣曾经多次带她来参加聚会,他记得她是梁欣欣的堂妹,长相甜美不俗,而且气质宜人,曾听过几名男性成员讨论谁有勇气去追她。
晚宴结束后,他被父亲要求送梁小姐回家。
谁不知道这种戏码?意思是接下来就是两人独处,互相认识的时间。
这些有着同样豪门背景的千金小姐,在他眼里看来其实都差不多。国外大学学历是基本条件,美貌也是一定的——反正这年头医疗科技进步,只要有钱,想变成哪个明星的模样都不成问题,而且个个多才多艺,插花弹琴烹饪绘画打小白球都是兴趣,但是个性,岂是一顿饭、聊聊天就能清楚的?
他独自走去停车场取车,开到饭店门口时,他烦躁地扒了扒梳整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却看到女主角上了前面那台车。
他扬眉看着那粉紫的身影隐入车内。人家原来另有安排而要独自离开了,相亲自然是宣告失败,这下他可以理所当然地踩下油门。
没想到这时前车的车门再度开启,那抹粉紫色的身影匆匆跨出,紧张地望着,才恍然察觉他的存在,急步奔了过来。
上了车,她胀红了脸。“对不起,我上错车……”
他睇了前车一眼,又瞅了身旁的她,那精心妆点过的容颜由白转红,秀眉微蹙,一脸懊恼又羞窘的模样,让他突然有股想笑的冲动。
他要去领车前只开口说自己的车是黑色L字头的房车,然后便要她在饭店门口等着,但同款同色的进口车确实容易混淆,尤其车里的人还称不上熟识,也难怪她会认错了。
“怎么?比较喜欢前面那辆车?”他努力忍住笑,薄唇仍然上扬。
“不是。”她答得很小声,补过妆的粉唇紧抿着。
但这段插曲过后,一路上,除了潘天柏接了几通电话之外,两人便静默无言。
他本就无意认真于相亲,反正家族安排的相亲就像是挑商品一样,先看看彼此身上的标签内容为何,再掂掂商品外观、感觉是否符合心中的条件,最后再请家族长辈裁定。
所以,无论他个人的感觉如何,最终的决定权都不会落在他身上。
这位方才坐错车的梁小姐比过去相亲的对象有趣,可她并不多话,他本想再说几句玩笑话让气氛轻松,但又思及彼此不算熟识,便选择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