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了谁的前程…… 蔡小雀
成年,是十六岁?还是二十岁?
法律规定二十岁才算成年,那么心智年龄可以算进去吗?
如果以爱情的发生来界定是否成年,那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算成年了,还是人海茫茫兜兜转转了数十年仍旧未能觅得真爱,所以便迟迟未能算成年?
每个人对于自己的锦绣前程,定义或许不尽相同,但是在如今的年代里,成功、赚大钱、有名有利、有权有势,好像经常跟锦绣前程画上等号。
可是世上真正的锦绣前程,就仅仅止于一切繁华的成就吗?
我小的时候,总梦想着赶快长大,对于“成年”这件事,从小的盼望和印象就是:赶快让我十六岁吧,因为在我家的古礼,便是女孩满十六岁就要吃一锅四物炖鸡补身体,代表成年,象征从女孩即将步入女人。
因为小时候家里实在太穷了,除了过年有鸡有肉可以吃,其他日子只能啃啃高丽菜、吃吃小鱼干什么的,所以想当年我是多么期待我的“成年礼”啊……就是为了“吃”,为了“食物”,还真符合我毛头雀子的风格呀!正所谓一路走来,始终如一,哈哈哈哈!
那一锅色泽黝黑、飘散着中药香气的四物鸡汤,现在想起依然垂涎三尺、不能自已啊!
后来长大了,追求的锦绣前程就是有工作可做,有钱可赚,多赚点钱让家里过安稳的日子,让爹娘不用再一个钱打二十四个结小心翼翼地用,让家里的冰箱能像电视广告里的冰箱一样,一打开,里面有汽水、蛋糕、牛奶……(搞半天,还是为了吃?)
但是老祖宗说得对——先饱暖,然后才能知荣辱,等到家里的经济状况比较稳定了,我开始追逐我的梦想,我心心念念多年的锦绣前程——
写小说。
很幸运的,我真的踏上了我的锦绣前程,我为了我的梦,我的热情,我毕生的理想,开始流血流汗,榨脑爆肝,或狂喜或失落,或悲伤或快乐……但是,永远甘之如饴,矢志不忘,奋战不懈。
我想,这就是我对自己一意追求的“锦绣前程”,所负责任、所表现出来的态度。
成年了,表示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所爱所恨、所求所盼而负责,正如在爱情里,所有你爱的、恨的、流泪的、欢笑的种种,也都是你生命中该去负责珍惜的、拥有的、遗忘的、割舍的……但求在相爱时,彼此怜惜,在缘尽时,互相珍重,然后,永远不放弃追求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永远不忘记这世上所有的美好。
愿,天下所有的人,都能得到自己所渴望的锦绣前程、幸福婚姻、爱情亲情、理想梦想。
祝,成年(或还未成年、将成年、成年很久了)统统快乐!
第1章(1)
说风流 道风流 春街有个挽翠楼 歌舞香鬓恨晚生 将金做铁花不愁
将进酒 够持久 纵饮干杯不罢手 妖娇媚态销魂窝 酥胸半解任君搂
人也留 钱也留 夜夜寻欢真英雄 枕畔娇啼不虚行 人生到此无所求
“啊……嗯……爷,您慢点……啊……人家受不住了……”
绣房内春光万丈,纱窗外却有一只圆不溜丢的眼儿凑近在挖出的洞口处,尽情观赏得不亦乐乎。
“喝、喝……”上头的大爷驰骋沙场,流血流汗。
“啊、啊……”下面的姑娘曲意相迎,莺啼婉转。
纱窗下,身形娇小的曹绿袖头上扎着两团狮子滚绣球,粉嫩像包子的脸蛋稚气犹存,一双滴溜溜大眼里却盛满精明之色,在“观战”之余,不忘自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和一小截眉笔,认真记录。
时间:牛年猪月狗日。
地点:挽翠楼一十八号雅房。
姑娘:花春春。
客人:东门壮羊胡同王老板。
勇猛级数:还行。
“啊啊啊……”
还没写完,里头却已是鸣金收兵,风停雨歇,曹绿袖拿出小小沙漏子瞄了一眼,差点嗤地笑出来。
刷刷两下,她把“还行”二字打了个大大的×,改写上“很烂”。
唉,看来今晚这一场是没戏瞧了,不过曹绿袖在失望之余,忍不住还是凑近纱窗小洞口再瞥最后一眼。
不瞥还好,一瞥之下,她险险笑得喷饭。
因为花春春一边娇喘着“爷,您好强、好棒”,一边趁王老板不注意,无聊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曹绿袖低下头,在册子上加上一行备注——
春春姊演技大大进步,厉害厉害,本月可考虑加薪一两。
“好,转移阵地!”她继续往另一间包厢前进。
曹绿袖,春水街桃花巷弄人氏。
打从一岁半会走路起,天资聪颖的她就懂得眼观四面——龟公的送往迎来、耳听八方——姑娘的淫声浪语,对于人生百态,格外别有一番见解。
所以自七岁开始识字,她交给私塾先生的头一篇功课便是“论青楼十八摸之我见我闻”。
本以为能够赢得私塾先生一番大大赞赏,没想到却被气坏了的先生在上头用大大朱红字批了“淫奔不才,道德沦丧,莫此为甚”十二个大字,最后还将她逐出师门,方肯罢休。
当然,连那篇功课也被先生没收了。
但是这完全断不了曹绿袖对于妓院的好奇之心,尽管被娘亲逮着了总要打要骂的,她还是对于“如何成为青楼名妓”一事,充满了无比的热情。
所以几年来,她一直不断利用时间偷偷进行考察和研究。
眼看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眨眼,她也已经来到了及笄的年纪——
“娘,为什么别人家的姑娘十五就能及笄,可我今年都几岁了,您怎么还没打算帮我做及笄之礼哪?”她在吃青木瓜炖排骨汤的当儿猛然想起。
现在吃多点,将来多“大”点。
她是很能未雨绸缪的。
叼着根长长玉烟管的老鸨曹媚娘好整以暇地吹了一口烟,毫不留情地用烟管敲了敲她的脑袋。
“及笄?”她嘴角那颗美人痣微微上扬,“你当我摸不透你肚里藏了什么曲里拐弯的心思?”
“呃……”曹绿袖赶紧将头埋进面前的碗里。“娘,您说什么呢,女儿可一点都听不懂。”
“最好你是听不懂。”曹媚娘冷笑。“你娘我丑话可是说在前,及笄了以后,你就准备给我嫁人去,不准有其他念想。”
曹绿袖张口欲辩,最后考虑到娘亲正手持“凶器”一管,还是识相地闭上嘴巴,继续吃她的丰胸良汤。
欸!谁要嫁人哪?嫁人有什么好?嫁人根本一点前途也没有……
“你说什么?”曹媚娘眸光精明地瞪着她。
“我、我什么都没说啊!”她吓了一大跳。
“是——吗?”曹媚娘欺近她,微眯起眼。
“呃……”曹绿袖心虚地频频眨眼,突地站了起来。“啊,我是要说,楼里的姊姊们托我去买胭脂水粉,我居然给忘了,呵呵呵。”
“你少在那边给我顾左右而言他——”
“娘,我来不及了,有什么话等回来再说吧!”她抛下吃了一半的青木瓜炖排骨,揣起小荷包,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曹妞!你给我等一等——”
“不能等了,万一耽误了姑娘们化妆的时辰,您晚上的生意就做不成了。”跑到门边,她不忘回头对娘亲扮了个鬼脸。“姑娘要是没上妆,可是会吓跑一狗票客人的!”
顾不得后头娘亲的咆哮,曹绿袖赶紧脚底抹油,一溜烟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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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能名正言顺地溜出来透透气,曹绿袖今儿心情真是好愉快呀。
正因为太愉快了,所以她忍不住哼起了自小耳熟能详的曲儿。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过,听我唱过十八摸。老板听了十八摸,不花银两摸不着。老头听了十八摸,浑身上下打哆嗦。小伙子听了十八摸,抱着枕头喊老婆……”
她唱得好不开心,脚下蹦蹦跳跳的,不禁放开了嗓门大声唱——
“一摸呀,摸到大姊的头上边呀,一头青丝如墨染,好似那乌云遮满天。哎哎哟,好似那乌云遮满天。二摸呀,摸到大姊的眉毛边,二道眉毛弯又弯,好像那月亮少半边。哎哎哟,好像那月亮少半边……”
就在她唱到第十四摸,“姊儿小小肚脐圆又圆,好像一枚小制钱”的当儿,一个背对着她的高大男子放下摊子上的一锭点金墨,倏然转过头来,英俊的脸庞闪过一抹愕然。
他没听错吧?
“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唱……什么淫词艳曲?”男子迟疑地开口。
“回爷的话,”侍卫史翔上前,脸色微带尴尬,低声道:“是前头那个小姑娘,唱的是坊间最低俗不堪的青楼名曲‘十八摸’。”
果然不是他耳朵有问题!
男子目光锐利地盯向那逐渐远去的嫩绿翠衫背影,简直不敢置信。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竟然连天子脚下的京师地带也道德败坏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