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这个死脑筋的家伙将来真的再也不见她、不理她了,那该怎么办才好?
她心儿莫名惴惴不安,胃里乱糟糟,脑子更是一团浆糊似的,所有的欢欣雀跃都不知到哪儿去了。
奇怪了,她不是很讨厌他的吗?可是为什么现在一想到往后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心头就有种很酸很酸、很怪很怪的痛楚感?
正在心神紊乱间,颈后突然被人呵着气,曹绿袖浑身寒毛一炸,胃底翻腾着一股厌恶作呕的恶心感,闪电般警觉地往后退,怒视来人。
“干什么?!”
“别怕,是我呀。”海员外满脸色授魂与地淫笑着,“是你的大好人海员外呀……”
她略一定神,面上挤出了一朵嫣然笑容,一颗心却依然跳得急狂,“海员外,您可吓着我了。”
“哎哟!曹小姐,瞧我这粗鲁的……”他搓着手陪笑,眼光却露骨大胆在她身上打量着,“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怎么样?心儿可跳得慌呀?我摸摸看……”
曹绿袖不着痕迹地往后一躲,避开了他的毛毛手,甜笑道:“请海员外自重,小女子现在可还是曹家的小姐,清清白白的姑娘,您若想一亲芳泽,可也得等到‘那一日’您能顺利得标了才行呢!”
哼,想白吃豆腐不给钱吗?
更何况像海员外这种货色,有再多的银子她也看不上眼,他还是趁早死了这条猪哥心吧!
曹绿袖嘴角噙笑,眼神却是冰冷如霜。
“我知道我知道,我可是挽翠楼的老客户了,曹嬷嬷早就通知过我了。”海员外面上装作正经样,可垂涎三尺的色眼却怎么也管不住。“嘿嘿嘿,小美人儿,你放心,那一天肯定是我得标,因为我有自信,放眼这京城绝对没人喊得出比老爷我更高的价钱了……既然早晚都是我的人了,不如先给我香一个吧?”
见他再度靠过来要毛手毛脚,曹绿袖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想走去哪里?别给脸不要脸,反正就要出来卖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冰清玉洁的贞女?”海员外恼羞成怒,大喊一声:“来人,给我抓住这小娘皮!”
她脸色一变,万万没想到这海员外居然光天化日下就敢叫家丁抢人?
就算他不怕日后被挽翠楼上下人等痛加报复,难道他眼里也没有王法了?
而且她曹绿袖自小在青楼里混大的,又岂是好吃的果子,随着他爱吞便吞的吗?
“慢着!”她脸色一沉。
“怎么样?小美人,你想通了,要乖乖给老爷亲一口了吗?”海员外得意地笑了,看着眼前娇嫩得像颗蜜桃似的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还是干脆待会儿就跟老爷回去双宿双飞了吧?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老爷我会好好疼你的……”
“海员外,现在大白天的就想强抢民女,别忘了这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您现在掳我回去事小,可被报官抓进大牢里当强奸犯给铡了,那事可就大了。”她唇儿弯弯,冷笑道。
海员外闻言迟疑了一下,有些踌躇顾忌。
他身后的管家为了邀功讨好,凑兴建议道:“老爷,她可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不就是个花街柳巷的妓女吗?顶多带回去睡了她之后,老爷您补几两银子给挽翠楼也就是了,就算有人报了官,这妓女拿什么名义告您哪?”
她一惊,恶狠狠怒视那个多嘴的王八蛋。“闭上你的臭嘴!”
海员外却被这么一说,登时醍醐灌项,哈哈大笑,道:“好!就这么办!反正爷又不是白嫖不付钱,就算告官也奈我何呀?来呀,把人给我带回去!老爷今晚就直接帮她开苞了,哈哈哈!”
曹绿袖既惊恐又愤怒,当下真恨不得马上撂人扁翻这两个大混蛋。
不过好女不吃眼前亏,见势头不对,她二话不说立刻拔腿就跑。
海员外和家丁们做梦都没想到她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还愣了一下,这才急吼吼地追了上去。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曹绿袖平常可四处蹦蹦跳跳习惯了,脚力和身子俐落灵活得紧,一下子就将距离拉开了一大截。
可是坏就坏在她方才恍神漫步之时,走到了静谧的堤岸边,离热闹的大街有段不小的距离,就算想要喊人救命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
就算她跑得快,但是毕竟女子身量小,体力差,怎么敌得过后头那些如狼似虎的彪形大汉?
她跑得气喘吁吁,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手就被一个猛力地抓住了——
糟了!
“可逮到你了。”
一回头,一张丑陋狞笑的大脸得意地欺近。
曹绿袖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小脸瞬间惨白如死。
她清清白白的身子怎么能被这只猪给玷污去?
宁可给沈随风……可她也……只愿给沈随风……
“啊啊啊——”那家丁陡然痛嚎了起来。
曹绿袖低下头死命咬住了他的右手背,狠狠地几乎咬出血来——要死大家一起死,她就算要倒楣,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那家丁又惊又怒,高高举起左手就要痛掴她——她缩了缩身子,紧闭上了双眼。
可是那预期的巨大痛楚并没有出现,反而听到那个家丁杀猪般的尖叫惨呼声,跟着她被擒住的手腕蓦然一松,整个人一个失势踉跄,瞬间跌入了一个强壮熟悉的怀里。
“你没事吧?”沈随风长臂牢牢地紧拥住她,难掩焦灼心痛地问。
“大、大人?”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眼前一片泪雾朦胧,几疑是自己在做梦。“真的是你吗?”
还是她已经被吓疯、吓傻了?
否则怎么会心里才想着他,他竟然就真的出现救她?
“是我。”他低沉有力地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是他,真是他!
这一刹那,曹绿袖终于再也忍不住地紧紧抱住他,小脸埋进他温暖的怀里,强烈释然的喜悦和惊悸犹存的颤抖交错着穿身而过,想努力咬紧牙关克制住颤抖,却怎么也憋不住泪如泉涌。
感谢老天。
“喂喂,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跟我们家老爷抢女人?”随后赶到的管家惊慌地扶住被扭断手掌惨嚎不绝的家丁,牙关微微打颤,却还是鼓起勇气怒斥。
胖胖的海员外终于追到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气喘如牛的开口:“好……好呀,你、你是哪来的臭小子,竞、竟然敢跟我抢小娘?”
沈随风眸光冰冷如万载玄霜,杀气一乍,海员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颈项一阵发凉。
“史护卫。”他保护地环着绿袖,冷冷唤道。
“属下明白!”站在他身后的史翔缓缓步出,缓缓地对海员外和家丁们露出一抹泛着不祥的笑来。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可是海员外,我……啊啊啊——”
“老爷——哎哟喂呀!”
缩在他怀里的曹绿袖想抬头看,却被沈随风紧紧拥住,他柔声道:“别看,我们走。”
“可是为什么……”
“十八禁,你不适合看。”他不由分说地拥着她离开。
奸邪淫道者,人人得而诛之,先扁完了再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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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样一路护着她,直到坐入幽雅的茶楼里,还吩咐掌柜送一壶安神宁气的参茶来。
沈随风动作轻柔地让她坐入舒适的锦墩椅里,目光关注而心疼地盯着她,“还好吗?你放心,那些混帐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谢、谢谢你……”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得紧,却还是努力对他挤出了一朵笑。“救了我。”
一想到方才那个危急的情景,他不由得庆幸自己派了史翔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原来,他只是不想她在一时义愤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提早开苞竞标会的蠢事来,所以命亲信暗中监视挽翠楼。
这是他生平首次公私不分。
但是……幸亏有史翔跟着她,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及时救得了她!
一想到她险些落入那种下流卑鄙的淫棍色魔手中,他就心跳犹惊狂如擂鼓,迟迟未能平息。
“来,先喝口参茶压压惊。”参茶一来,他迫不及待送到她手边。
“谢谢。”她的手还微微有些发抖,却紧紧抓住杯子,试图保持镇定。
见她这样,他心下闪过一阵痛楚。
“现在你终于知道为何我不准你从妓的原因了?”明明满心怜惜不舍,可他开口的话却是气急败坏。“只要你做了这行,将来像这样的麻烦和危险就会永无止境,如影随形地跟着你!”
曹绿袖一僵,腰杆倏然挺直。“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想起方才那人淫邪的嘴脸,仍是愤恨难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刚刚差一点就变成了他的口中肉?”
“我知道。”她打了个冷颤,随即咬着下唇道:“可是如果今天是在挽翠楼,他根本就近不了我的身,动不了我一根寒毛,我娘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今天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的男人,只要你成为花魁,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置于这些男人的手掌中任由玩弄。”他眸光痛楚地盯着她,“难道,这样你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