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一样的……恐龙?!」这指的不会是……一想起儿子发火的神情,欧阳炎忍不住感到发噱。
「而且还是喷火的恐龙,明明做坏事的人是他,却处罚申张正义的我,你说他是不是可恶的欠扁?」她恨恨的说,左手还用力的击向右手。
在阁楼胡搞一番的皇甫酷现时满身脏污,脸上、手上还有些许灰尘残存,看起来不算乾净却不致令人生厌,两颗大眼珠特别明亮。
光看她上衣、吊带裤的穿著,以及野得不像话的个性,怎么都像一个淘气的男孩子,没人会相信她原来是个女生。
大部份的人都当她是男孩,对她的调皮捣蛋束手无策,只好认定这是小男生的成长过程,管也管不了,谁家的男孩子不皮?
「他不会做坏事,你可能误会他了。」儿子一向是赏罚分明,绝不逾矩。
皇甫酷从鼻子连哼两声,表情十分逗人。「你们都被他骗了,他是个伪君子,只会欺负小孩子,我就是活的证据。」
两夫妻差点被她可爱的言语逗笑,僵硬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怎么欺负你?」是谁教出来的孩子?居然说出「活的证据」这类逗趣的话,
她重重踩了两下地,藉以表示她踩死大暴君。「他把我关到阁楼。」
「什么?!」这么小的孩子能做多大的错事?
「阁楼——」惩罚未免过重,不过是个孩子。
两道抽气声心疼著她的遭遇,爱屋及乌地不希望她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可是他们绝对料不到她真正气愤的是什么事。
「那个大坏蛋居然绑架我妈咪子!趁我笨妈睡觉时把她抱进他房间,他一定有不良企图。」说不定她妈已经失身。
「笨妈?」忍俊不已的妇人笑眯眼,为她天真的话语感到不可思议。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聪明吗?
但欧阳炎一听完她的话却凝眉敛神,露出深思神色。
皇甫酷学大人叹了一口全世界都听得到的气。「没办法,我妈太美了,是男人都无法不爱她,可惜她笨得捉不到一个好男人来当老公。」
像二姨有风流叔叔,三姨和东方叔叔是一对,而她的妈只会说小狗好可怜哦!那只猫没饭吃,然後赶紧买了一堆面包来喂。
她一直不晓得,吃骨头的狗和食鱼的猫会吃奶油面包?要不是它们真饿了,肯定是看她妈太笨了,因此施于同情的咬上几口。
「你母亲还没结婚?」为什么呢?都过了这么多年。
「男人缘太好也是麻烦,就像这家的暴龙一点感情也没有地像个僵尸,如海盗行径见人便捉,一看就知道家教不好,他的父母一定非常羞愧生下他。」
皇甫酷口气像大人,神情像大人,可是察言观色的人生历练不如大人,丝毫未发觉眼前的老夫妻面上一赧,久久说不出话。
「还好他不是你们的儿子,不然你们肯定会抬不起头见人。」那种人应该是从石头蹦出来的,所以不讲理。
「是吗?」
一道阴影遮住她顶上的阳光,没听出异样的皇甫酷继续发表屠龙宣言。
「信我者,得永生。撒旦这么对上帝说,可是上帝很可耻的借去用,以致大家都相信上帝才能得永生,这家的主人就是那种人,外表君子,其实里头包粪。」
一文不值。唔,这句成语是这么用吧?回去後再问问三姨。
「酷,别再说了。」小小的声音替她紧张著。
但是得意忘形的小女孩根本听不见,装酷地仰起下巴。
「我在他枕头底下塞老鼠尾巴哦!他会倒上七天的楣,然後我会在一旁偷笑,看他生不如死的丑样。」哈……哈?!
谁拎住她的领子?
「先替你自己祈祷吧!欧阳酷。」
第五章
「不!我不是欧阳酷,我叫皇甫酷,你不要任意剥夺我的人权,擅改我的名字,我要抗议——」
看著女儿因挣扎而踢动不已的小小身躯,内心极度不忍的仙女母亲几度欲张口求情,可是一瞧见那张比阎王更冷的脸,梗在喉咙的话又缩了回去。
酷真的不是坏孩子啦!她只是比一般孩子活泼,爱当正义使者,其实她心地非常善良,常常陪她到公园喂食流浪犬。
小孩子难免好动、不懂事,爱模仿大人的一举一动,上官青青十分惭愧给了她学习的坏榜样,未将她和上官桃花隔离,不然她也会是人见人爱的小女孩,不会胡乱捣蛋。
满脸忧心的她尽量挨近女儿,明显地想保护她,生怕她又说错话惹人生气,没发现周遭好几双眼睛发直的看傻了眼。
美,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但她的美有别一般的古典美,多了丝灵秀之气和缥缈,仿佛天降莲花雨,而她是在花雨中舞动的莲花仙子,飘然绝尘地洗涤一切罪恶。
不过大家又不敢看太久,因为欧阳阎天噬人的视线如火球抛掷而至,再大的胆子也要先躲一躲,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存在於人间的幻影而丢了性命。
「呃,你不要一直拎著酷,那样她会难受的。」瞧她睑都涨得红通通,一定很难过。
「你也认为我是凌虐小孩的暴君,处罚不公?」他眼神极冷的看著她,似乎她的答案对他非常重要。
「不……你怎么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你是个仁慈有大量的人,绝不会和个孩子计较……呃,这些小事。」真的不严重嘛!
比起她以前的丰功伟业,这些真的不算什么,几件泡水的家具拖出去晒晒太阳不就成了,家又不是博物馆,干么买些贵又不实用的古董放著,分明是叫人尽管破坏不用客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酷算在作功德帮他出清旧东西,反正逢年过节还不是要清理一番,提早清洗免得到时忙不过来。
「小事?」眼睛扫向已成汪洋一片的大厅,他颇不以为然。「你知道厅里的家具摆饰价值有多少吗?」
怔了一下,上官青青跟著看了一眼。「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它值亿值兆也不及人的无价。」
「你是说这些不值钱的死物本该被毁,它们『活』太久了?」很好,不值钱是吧!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别太苛责孩子,调皮捣蛋是孩子的天性,谁没有童年呢,难道你从来没玩过骑马打仗?」
在她的认知中,孩子是游戏的高手,一提到玩就精力十足,争先恐後地怕比人家少玩一秒钟。
没玩过骑马打仗等於没看过猪走路,非常非常的不合理。
「幼稚。」现在已经没人会去玩那种过时的游戏,他拿到的第一个玩具是电脑。
嘎?!他在骂我幼稚吗?「虽然你很没有礼貌,但我心胸宽大的原谅你,反正你那么有钱,何必在意这一点点损失,东西可以再买而人下行。」
她家的酷是非卖品,比金山银山还值钱,以後要养她到死。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在於你的教养态度,你太宠溺孩子了。」孩子会被她宠得无是非观念。
「可是你刚才明明说价值多少呀!你一定要我们赔就明说,我对酷的教养没有问题,大家都说我养得好。」她家的酷最乖了。
所谓癞痢头的孩子是自己的最好,谁会嫌弃一手奶瓶一手尿布带大的孩子呢?
她承认,女儿的行为是稍微令人头疼了一些,可是还不至於坏得无药可救,谁家的孩子完美无缺像个圣人,有小小的缺点才可爱,具有人性。
何况魔女的世界不就如此,不算太坏有点小邪恶,喜怒无常爱整人,不懂得什么叫循规蹈炬和安份守己。
以她见过的魔女来说,酷根本只是在游戏并末伤人,这个家的空间这么大正好适台她来发挥,他有必要鸡蛋里挑骨头吗?非要挑出一根刺。
大抵来说,皇甫酷是被上官青青的姊妹宠得法无天,只要她毁坏的不是家中物品,她们会睁一眼闭一眼的当没看见。
美丽的女人容易获得原谅,尤其又生就一副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娇弱样,很少人狠得下心去责备一位替女儿求情的荏弱母亲。
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皇甫酷照样当她的正义小天使,惩奸除恶的大展身手,老把高年级的学生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的跑回家告状。
周而复始的事不断发生,习惯道歉的上官青青不觉得女儿有错,道歉只是为了安抚其他家长,一转身她会称赞女儿做得好。
对与错是没有答案的,就看用的是哪只眼瞧是非。
「养得好?」养出瘦得没三两肉的孩子也敢夸口。「慈母多败儿。」
这点她不能苟同。「谁说作奸犯科的就一定是慈母养出来的孩子呢?社会上的大毒瘤多得是像你这般的精英份子、中流砥柱。」
杀人放火害的不过是一、二十条人命,顶多几百条亡魂同一天赴宴,不像政客、高知识份子一害就是成千上万,越是高位者害的人越多,数到手软人数仍在增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