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七夏视而不见,眼观鼻鼻观心心不动,职业性机械化地说:“请问还需要些什么?”
“你想吃些什么?牛排好吗?这家餐厅的牛排很不错,肉质很嫩,又十分新鲜。”谢海天体贴礼貌地询问蔡依颖的意见。
蔡依颖笑开脸,笑得花枝乱颤。“都好,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决定就好,我没意见。”
“那好,就来两客牛排。”
他跟她说过的,自以为是的,他小事霸道,大事尊重对方的主意,听对方的意见,有理,听对方的,但小事,他绝对是爷。不像其他男人,小事随女人,大事却自作主张。可平凡生活中根本不会天天有大事发生,所以想当然全是他大爷在作主,在拿主意。
此外,有些女人总是反覆来反覆去,磨蹭半天最后还是拿不定主意,所以他干脆帮忙做决定。因此那些女人总嫌他蛮横霸道,说他大男人主义,不尊重她们,不注意细节,不细心体贴。
所以看看现在,他多体贴、多尊重蔡依颖的意见,喝什么要先问她,吃什么也要先征询她的意见。
“牛排两客。”徐七夏强压下心头翻搅的浪涛,记下点单然后收起菜单,再机械化地说:“谢谢。请稍等。”
不管谢海天说过什么,都跟她无关,不关她的事。眼前只是一个陌生人,陌生人!
不急气地,却觉得耳热脸烫,徐七夏先到洗手间冲个冷水,醒醒脸,对着镜子用力拍了拍脸颊。刚出洗手间,冷不防却见谢海天站在那里。她撇开脸,那么走过,谢海天拦住她。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开口就是质问。
徐七夏懒得搭理,侧身往外走。谢海天抓住她的手,说:“干么不说话?我跟她是碰巧遇见的。”他大爷破天荒解释。
“不关我的事。”徐七夏用力所手,没甩开,生气地瞪着他。“放开手!”
“我要是放手,你还肯乖乖听我的?”
“你——”
“生气了,嗯?”他在她耳边吐气,“你吃醋、嫉妒了,对不对?”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带着另一个女人到她打工的餐厅来,一边却又对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放开我!”她果然跟他是不同星球的生物。
“说,说你吃醋嫉妒了。”他要她承认。
“谁吃醋了!”徐七夏当然不肯承认。
她现在已经不冀望她的春天会来了。反正春天来了也没什么好事,只有一堆绵雨、冷风、寒气,外加长霉的墙壁。她现在一点都不期待了。
“放开我!我在工作!”声音里明显显出怒气了。
“我就知道你生气了。”谢海天这才放开她。“我会让你承认的。”
他要她亲口说,亲口承认;他要听她亲口说,听她亲口承认。
“承认什么?”徐七夏总算正眼看他,像在看神经病。
“承认你吃醋、嫉妒了。你喜欢我对吧?”
徐七夏静看他两眼,一言未发,只是摇了摇头。他果然跟她不是同一个星球的生物。
谢海天手机响了起来,正好有人走往洗手间来,徐七夏趁势推开谢海天,快步走开。
“老哥,是我。”
“又有什么事了?”
“你还问!不是说带她回来一趟的?你现在人在哪里?”
“某家餐厅。”
“我猜猜出————那个鱼干女打工那一家?”
谢海天没说话。
“我就知道。”谢山林嘿嘿一笑。“我看你这一次真的是沦陷了。”
谢海天闷哼一声。
“既然有意思,干么拖拖拉拉的,你哪一次不是速战速决的。”
“哼,我要她亲口承认。”
“承认什么?”
“当然是承认她吃醋嫉妒喜欢我,我非要她亲口说,亲口承认不可!”
“这种事还需要嘴巴一字一字说吗?你跟她不都有那种关系了,还说什么!”谢山林无法理解似。“为什么非要她亲口承认不可?”
为什么非要她亲口承认不可?问得谢海天一愣。
是啊,为什么……他不由得低下头,思量起来。
心中深处,隐隐总有一丝不确定,感觉到会失去的可能,不听到她亲口承认,他不放心,更不安心……
不!怎么可能!他是谢海天!
他就是要她开口承认而已!
是的,不过如此而已……
说是请他们吃饭,其实“信达”王总经理夫妇还请了他们生意上来往的对象,而且采自助开放的形式,方便年轻人聊天沟通。
“王总经理,谢谢你的邀请。”谢海天跟他父母到场,礼貌地先跟主人示意。
“呵呵。”王总高兴的笑呵呵。“别这么客气,叫什么总经理,那么生疏!叫我王伯伯就好。”
“王伯伯。”谢海天遵意又补喊一声,然后又跟在场其他长辈问好招呼。
王总笑呵呵点头,对谢家夫妇说:“老谢啊,你好福气,儿子都这么大的,而且一表人才。”
“哪里。”谢海天父亲也笑呵呵的。
“老二呢?今天怎么没看到?”
一旁经营证券公司的崔董打贫,笑说:“老王啊,老大在你还不满足,又问老二,你想一箭双雕可不行,可别太贪心。”
王总哈哈笑,谢母也笑说:“老二成天关在房间里研究什么股票指数,说也说不听。”
崔董帮忙宣传,又笑说:“老谢的二公子可有名了、对投资、股票走势等特别有一套,从没失手过,若想做投资,找他准没错。”
“哪里,董崔太夸山林了。”
这边称赞,那边自谦,又是一阵笑呵呵。笑声中有人提问:“对了,小媛呢?怎么没看到她?”小媛是王总小女儿的小名。
趁那些董事长总经理在谈天说笑,没留心时,谢海天已到一旁,自顾喝他的酒。有钱人家不太会做无聊无功事,像这种宴会,表面上看似不过一群富家贵人聚在一块作乐,没什么意义,实则除了联络或巩固关系外,尚有打听内幕消息的作用,并且提供下一代彼此结交、建立人脉的机会。当然,对有子或女成长的人家,更是结亲联感的好机会。
所以,谢海天也不觉得参加这种宴会有什么不好。只不过,现在他心思不在这上头,提不起兴趣罢了。又拿了一杯酒,自己走远,自顾喝着。
“谢海天?”身后有人叫他,声音清脆柔甜。
他转身过去,一个看起来二十初岁的女孩正对着他笑。
“我是王芝媛,今天宴会的主角。我想你今天是被押来见我的。”王芝媛高挑明媚,而且很自信,还带着一丝幽默,态度落落大方。
谢海天觉得有趣,笑说:“是的,我是谢海天。被押着来倒不至于,不过,被念得不来都不行。你知道的,父母总有他们的方法让儿女就范的。”
王芝媛凝目看了他一会,然后明朗笑起来。扬扬眉,说:“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谢海天也挑挑眉,一副“有什么不可以的”的表情。
王芝媛又笑,转身先走,谢海天跟在她身后,动作低调,不欲惊动其他人。谢母正和崔董在说话,面向着他们的方向,眼尖瞥见儿子跟在王董女儿身后,走出客厅出到花园,便多心几眼。
她看他们两人站在一列修剪成椭圆形的矮丛前,面对面不知在说些什么。从客厅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表情,两人似乎交谈甚欢。
花园那里,王芝媛语气幽默说:“我们两家都是做生意的,也算是商人。你知道,商人交易买卖都江堰市是要先探探底价的,对不对?”
“是没错。聪明的话都这样,笨的就不一定。”
王芝媛又笑。“你应该知道,我是聪明的。”
“那你也该知道,我也不笨。”
“所以,有些话,得先说在前头,先探听好。”
谢海天挑挑眉,饶有兴味似,看她一会,然后笑起来。
“改天找个时间一起吃饭吧。”噙满笑。“当然,我请客。”
“妈,老哥的事,我看你最好还是放弃比较好。”谢山林说。
“为什么?”谢母无聊,正织着毛衣,听到儿子的话,笞起头,有些困惑。
谢山林耸个肩。
谢母见状,放下手中的活,坐在儿子身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告诉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大哥不会答应的。”
“怎么会,上次我看他跟王小姐谈得满好的,两人避开大家到花园,还有说有笑的。”对儿子的话,谢母不以为然。
谢山林扯扯嘴角,笑得有点坏。“那叫障眼法啦。孙子兵法你听过没有?老哥用的是兵法里的障眼大法。”
“什么兵什么法的!”谢母摇摇头,拍了儿子一下。“真是!别说这些让人不懂的事,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谢山林瞅瞅老妈,摇摇头,再抬眼瞅了瞅。
“其实老哥他啊——”拉长尾音,顿了顿,故作神秘,故弄玄虚,增加戏剧性效果。
“你大哥怎么,还不快说!”谢母心急,催促着,连拍了儿子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