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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这个门左转,第二通道右转,倒数第二间诊间,你要挂的是精神科。”医生做出慢走不送的不耐烦表情,表示送客。

  “以前还好,最近一直做个奇怪的梦,我梦见我在生孩子,整个身子像被死裂开似的,下体血流不止,我想大叫却叫不出声音,有个男人脸色比我还白地站在我的分娩床旁……”真的很痛,梦中的她差点死在生产台上。

  “衡阳路有间‘璨’俱乐部,我诚恳地建议你去包个牛郎回家,口碑不错,用过的人都称赞不已。”她欠缺的是阴阳调和,少了阳水滋润,结论。

  “你去过?”看不出来医生的压力有这么大,需要到那种地方舒压。

  脸皮微微抽动的女医生忍耐地说:“你没养过鸡,怎么知道鸡是如何死的。”

  “送到屠宰场。”博学多闻的患者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一丝迟疑。

  啪!空气中似乎传出某物断裂的声响。

  “你是来找我麻烦的吗?需要再做一次视力矫正的董同学,我这里是泌尿科,不是心理咨询师。”虽然她有这方面的知识,也闲来无事地考了多张执照。

  “雪缇……”她非常困扰才来找她。

  清艳过人的秦雪缇举起素白纤手,阻止她发言。“你知不知道你在浪费我的时间?外头大排长龙的病患等着我医治,而我已经连续三十六小时没合上眼,识相的就给我滚出去,不要劳动我莹嫩雪白的长腿。”

  就在她情绪崩到极点,准备杀人埋尸时,董知秋一脸苦恼地抚着脑壳。

  我头疼的次数相当频繁,之前只是偶发,这一两个月几乎是天天发作,有时一天好几回。“让她不堪其扰的疼痛不请自来,严重地影响生活品质。

  “头疼?”蛾眉轻蹙,她做了个触碰诊断。

  “快把我逼疯了,你当初检查仔细了吗?是不是留下不良的后遗症?”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误诊是难免的事,她能谅解。

  秦雪缇冷笑地扬了扬眉。“你怀疑我的医术?”

  “你那时是实习医术。”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就是不相信她完全零失误。

  在病人的眼中,医术一流的秦医生,她的美丽,她的专业,她的精湛开刀技术,始终为人所津津乐道,几乎与神只并列。

  可是就她们这些认识超过十年的同学看来,她不过是爱玩手术刀、乱切割器官的庸医,实在不怎么牢靠,她还有把病人当实验品的坏毛病。

  基本上来说,是个医德有瑕疵的医生,非常具有争议性的代表。

  不过若真有事,几个老同学还是会冒险往她这里跑,因为庸医总好过收贿才动刀的假名医,至少她很少把活生生的人医到死。

  “你是在抱怨我救了你吗?这件事不难解决,我们医院不高,但还有十几层,你走到顶楼往下跳,什么烦恼全没了。”人要活腻了,她绝对不浪费医疗资源。

  董知秋苦笑地垂下眸。“雪缇,我很害怕,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我分不清是梦境,或是遗漏的记忆回来找我。我在英国的那两年究竟发生什么事。”

  没人可以告诉她,在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VIVIAN,取消我今天所有的预约,就说有个摄护腺肿大的患者有紧急开刀,耗时十二个小时,无法看诊,请他们改日再来。”这些麻烦的家伙。

  一名高个护士一点头,领会其意地走出诊间,将五六十名病人退挂,或是转诊其他医生,安抚其不满的情绪。

  她想自己应该可以要求加薪,每个秦医生的好朋友一来,她都得充当善解人意的私人秘书,排除万难地为她挪出个人空间。

  很快地,人龙消失了,门外的嘈杂声归于平静。

  “摄护腺肿大?你就这么打发你的病人?”未免太草率了,她顶多耽误她一两个小时。

  十二小时,这谎扯大了,她可真敢呐!

  美眸轻眯,“不然呢!请大家进来观赏我将你大脑剖开,取出活脑写一篇心得报告。”

  “认真点,不要开玩笑,我真的是有需要才来找你。”她不像干警察的浓情三天两头地来报到,只因捉贼时不慎擦伤的小伤口。

  解开后脑的发束,秦雪缇轻甩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飘逸洒落。“我看起来很严肃吗?”

  她失笑,心想,太轻松了吧!把医院当自家的客厅,毫无拘束。

  “好吧!我们来讨论你出了什么问题。”她轻点触碰式的计算机,叫出私人档案里的病历,黑玉双瞳微眯,大略地看了一会。

  “根据你七个月前的健康检查报告,肝指数正常,血红素正常,尿液正常,体脂数正常……”

  除非资料有误,否则正常得让人嫉妒。

  “雪缇,你知道我想了解的不是那些。”她指的并非身体疾病,而是精神层面。

  “很抱歉,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难以得知你想刁难我什么。”遇到这些不按牌理出牌的老同学,她早就明白了一件事,她们是来讨债的。

  她上辈子欠人太多。

  董知秋又习惯性地推推眼镜,落空的手缓缓放下。“你在圣保罗医院发现我时,我身边有没有人陪着我?”

  “你问这个干吗?”一堆人挤来挤去,到处是血,哀嚎声不断,忙着救人的她哪有心思注意周围的情况。

  “我怀疑我可能结过婚。”一袭缀着珠花的白纱礼服在阳光下发光,轻扬的教堂声如在耳侧。

  自从昂斯特父子出现后,她原本的好眠变成频频发梦,不时做着令人讶异,但醒来却异常心痛的怪梦。

  她看到二十二三岁的自己走在环境清幽的校园里,有位金发的女同学走过来跟她说话,然后气冲冲地跑走,橡树下走出一名男子,轻轻地拉起她的手。

  画面有时是重叠的,有时是跳跃的。她的旁边总是有一个人,虽然没有激狂的浓情蜜意,却让她非常安心,全心地依赖。

  “结过婚?”秦雪缇的肘臂滑了下,讶然睁大一双水眸。

  “说不定生过孩子。”那种痛太深刻了,连梦醒之后,两腿都酸疼得举步维艰。

  “等等,别跳得太快,让我消化消化。”她扶着额侧,似在整理脑中的噪声。“嗯,你怎么会认为自己结过婚、生过小孩呢?”

  闻言,她面泛潮红。“梦。”

  “春梦?”看她表情微赧,秦雪缇的毒舌自然不放过她。

  “你别把人家难为情的事说出来,我不像你阅‘鸟’无数。”她微恼地发着牢骚。

  “不是每一根‘鸟’都赏心悦目,我三天看一次眼科。”脏东西看多了很伤眼的。

  “雪缇……”她都慌了手脚,她还有心情揶揄。

  “好了,不跟你瞎闹,上衣掀开。”有疑虑就找出根源。

  “衣服……”她拉高下摆。

  “没有妊娠纹……”没生产过的痕迹,肚皮光滑无皱褶。

  “每个生过孩子的女人都会有妊娠纹吗?”她问。

  “不一定,有些较幸运的孕妇不会有任何皱皮,不过除纹霜挺管用的,浓情来抢过两瓶。”合法的土匪婆。

  “抢?”她差点笑出声。

  “知秋,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异常现象,我是指多梦、头痛,以及……幻觉。”最后一句带着嘲笑口吻,取笑她没嫁人就想当妈。

  董知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头痛是半个月左右,做梦则更早一些。”

  “那你这一两个月是不是做了什么,或是遇见什么?”周围的氛围变动也会有所影响。

  “一个男人。”她没有隐瞒,在好朋友面前,不需忌讳太多。

  “一个男人?”她眉毛一挑,状似惊异。

  “带着一对双胞胎儿子,五岁,来自英国。”她曾逗留的国家。

  “五岁呀!”眉心轻拢,秦雪缇沉吟片刻。

  巧合吗?五年前她亲自将重伤昏迷的知秋带回国,而在她失去记忆的两年,足以谈场恋爱,怀胎十月,生下小生命。

  可是,可能性微乎其微,生性保守的知秋向来有感情洁癖,看似亲和却不易与人亲近,一栽进书里世界浑然忘我,谁能忍受她的“目中无人”。

  秦雪缇的怀疑源自于对好友的了解,十几年的深厚友谊让彼此亲如家人,也一起分享过不为人知的喜、怒、哀、怨。她们在成长过程中也面临不少考验。

  “他说他来找他的妻子。”远渡重洋,不辞辛劳。

  “已婚男子纠缠你?”她扬眉。

  “他爱他的妻子。”他不断地强调这点。

  “然后呢?”听来有让浓情有活动筋骨的机会。

  她顿了下,艰涩地轻启樱唇,“他吻了我。”

  “什么,吻你?”她陡地睁眸又眯眼,手指关节扳出“啪啪”声。

  “对,口中说着深爱妻子,却在下一秒钟搂住我,狠咬我的唇。”像在泄愤。

  “等等,你的英文名字叫克莱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没错,不过很多年没用了。”她鲜少出国。

  因为差点救不回来,担心过度的外婆和母亲便三令五申,不许她再踏出国门一步,甚至偷藏她的护照,以防再有类似的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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