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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自己在不安什么,只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太深奥。“喔!祝你们早日一家团聚。”

  除了祝福,她不晓得该说什么,毕竟他们并不熟,还不到吐心事的交情。

  “谢谢。”隐隐约约,他眼底浮起一抹亮光,似在笑。

  哇!又冷掉了,他真适合去卖冰,保证消暑。董知秋挫败地苦笑,不自觉地抚抚后脑勺的肿块。

  从左边大楼走到右边大楼并不远,上下两座电梯再加上打开两扇大门的时间,十分钟左右便可走完,不需耗费太多气力。

  可是昂斯特走走停停,闲庭散步似的走法,让他么足足走了三十分钟还未进入右侧大楼,犹自在楼下“聊天”。

  这让人非常气馁,又不能直截了当地请人家别送了,况且意志坚定的男人看来不好说服,他一只手臂粗过她半条腿,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妥当。

  董知秋自认为是识时务的人,决不以卵击石,与比自己块头大的硬碰硬,谨慎为上,不愚蠢地走入险境。人与动物的不同在于我们有智慧。

  只是一直冷场也不是办法,跟座冰山在一起,总要自找出路。

  “请问你到底在看什么?”仰着头,她一点也不觉地诗情画意。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星星两三颗,光害严重得让人失去观星的乐趣,谁有闲情逸致追逐不再美丽的银河。

  属于实际派的董知秋不好高骛远,也不追求虚无缥缈的幻梦,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构筑她的梦想,让心里的乐土化为真实。

  未来太遥远,先做好眼前的自己,顺流而下,哪里有土就能生根。

  “天空。”寒风中,飘着他的声音。

  “这里的天空和英国有什么不一样?”这片天空受到污染,少了昔日的耀眼。

  “心境不一样。”他低下头,俯视清雅娇颜。

  “很深的意境,我体会不到。”心,因人而异,她好些年没仰望迷离的星空。

  “你曾经深深地想念过一个人吗?想着她却摸不到她,渴望拥她入怀,但那人已不知去向,以为死神残酷地将相爱的两人分开,让他们天人永隔,从此再无相见。”他的痛,何其锥心,欲忘而忘不了,辗转难眠。

  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沉沦,几近痛恨地瞪着她,她差点开口说:对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不要搞错人了。”

  “克莱儿……”他痛苦地低焕,但随即又恢复一贯的漠然神色,好像他天性冷情,什么事也无法令他稍有动容。

  “克莱儿?”她的英文名字也是克莱儿,莫非……不,是她多想了,她和他怎么可能扯得上关系,虽然她曾在英国待过一段时日。

  董知秋的脑海里全无昂斯特这个男人的半点记忆,她以常理判断两人并无关联,让理智凌驾毫无意义的感性。

  应该说她死里逃生后,她在心境上有明显的转变,也是从那年开始,她着手写出第一本童书,并在隔年出版,同时在童真与世故中穿梭。

  “我的妻子克莱儿是东方人,她跟我说她来自中国,是位上海姑娘,我相信她不会骗我。”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她骗了你?”听他的语气,似乎受骗不轻。

  被最信任的人欺骗,确实不好受,脆弱的人恐怕会崩溃。

  “她只是忘了告诉我出生地和籍贯是不同的。”睁开眼,灰蓝色眸子跳窜着暗黑火焰。

  “啊!”她讶呼,心里想着他口中的“克莱儿”和她很像,她外婆幼时住在黄浦江头,她也常自称是上海姑娘。

  昂斯特深眸如晦,沁着海洋的颜色瞅着他,“如果是你,你会忘记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吗?”

  面对他仿佛苛责的质问,她顿感呼吸凝滞,有种身体快爆裂的窒息感。“我想若非故意的,没人可以指责忘却过去的人,那个人也不愿意记忆空白。”

  她从来不向旁人提及,但事实上,她十分在意消失的两年记忆,在那一段时间她做了什么,遇见哪些人,和谁在雾都漫步,可曾疯狂地放开自己。

  然,她不敢去回想,也无从想起,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是在五年前的恐怖活动中遭受波及,和一般民众一样被人送入圣保罗医院,那时的她因为爆炸的威力飞撞水泥墙,当场头破血流,陷入深度昏迷。

  要不是好友雪缇跟随医学院的教授到英国开国际医学会议,恰巧加入救援行动而发觉她,依那时不断涌入伤患的凌乱场面,等当地医院发现她伤势严重,恐怕已来不及抢救,客死异乡。

  所以她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也许你说的对。”怪所爱的人太累,其实她也在受苦。”

  “你……呃,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你不用送我。”她取下衬衫还他,但冷风一吹,她又没用地颤抖着。

  “披着。”见她不胜寒夜,他这才舍弃赏月的雅兴,陪同她走入双并大楼。

  夜,已深。

  电梯的灯号一层一层地亮起。

  似乎无话可说的两人沉默着,沉闷的气氛默然的弥漫着。

  “当!”七楼到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你们热情的款待,我很感动……”

  一阵浓烈的麝香味靠近,快到令人来不及反应,蓦地睁大眼的董知秋忽地没了声音,心跳急促地赧红耳根。

  他……他对她……做了什么?

  “晚安,花栗鼠女孩。”他眼角微微上扬。

  什么花栗鼠,她哪里像小不隆冬的老鼠!

  捂着唇,她一脸懊恼地想抹去残存其上的气味,可是面颊越来越红,像是不小心洒上一瓶丹色颜料,晕开成粉红花朵。

  他居然……

  吻了她。

  第3章(1)

  一声攀上顶端的娇喘由喉咙口喊出,蓦然被自己呻吟声惊醒的董知秋骇然睁开眼,如见到鬼魅般瞪着熟悉的天花板,不敢相信她竟有放荡的一面。

  她做了春梦。

  一身的汗涔涔,濡湿了她最中意的床单,宛如真实的绮梦勾勒出她最深沉的欲望,让她难以自持地渴求更多。

  可怕的是,梦中的男人有了长相,竟是带着一对双生子的邻居先生。

  是她欲求不满吗?还是真的感受过,为什么梦里他的抚摸是这么熟练,好像已做过千百回,深刻地让她感觉到拥抱的热度?

  “我要挂号。”

  电话那头的人儿看看闹钟上的短针指向三,不耐烦地喊了一声,“下地狱去吧!小姐。”

  “我真的觉得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你安排一下,我要坐脑部断层扫描。”

  睡得正熟被吵醒的桑雪缇火大地踹了身边的男人一脚,直接挂掉电话。

  “喂喂!你是医生,不可以不理我……”

  嘟!嘟!嘟!话筒传来断讯声。

  董知秋被自个儿的反应吓到了,平素好脾气的她也微微发恼,气起昂斯特临走哦的一吻,害她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连夜里都梦见他。

  他是有家室的人,怎么可以随意乱吻人,撩拨她无意生波的平静心房。

  如果是一般的晚安吻,她还能视同国际礼仪的不放在心上,亲吻在外国人眼中不过是一种礼貌而已。

  可是他吻得又重又稳,抓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压向他的唇,四唇毫无空隙地贴合,让她惊觉到他的力量有多强悍,足以毁灭她。

  “天哪!我以后怎么见他,戴着纸袋出门不成。”她轻恼地抚着额头低喃。

  越想心越乱,越理不清头绪,吓到冷汗直冒的董知秋根本不敢再睡,她随手披上鹅黄色睡袍下床,赤足走向风吹窗帘的阳台。

  原本她想冷静一下,让杂乱无章的思绪沉淀,无端做了个和男人在床上翻来滚去的怪梦,而且是认识才一天的邻居,她要睡得着才有鬼。

  但是夜里的风拂过面颊,怕冷的她根本不用冷静,直接东成棒冰。

  就在她打算回屋里的时候,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烟草味,她微怔地停下脚步,看向黑暗中一抹红光。

  “睡不着?”

  骤起的男声驱走一丝寒意,给人天涯共此时的沧桑。

  “你……你怎么也不睡?”想起先前热得浑身发烫的春梦,她有些结巴地捂住退了点热度的脸颊。

  “想你。”他抽了口烟,淡凉地说了句令人更睡不安稳的话。

  闻言,她托腮的素腕滑了一下。“你的幽默感有待加强。”

  “我想念你在我怀中低吟的喘息声,看你美丽的容颜由雪艳转为绯红,低吟着我的名字,雪白双腿勾着我的腰……”那身细致的肌肤在他的指尖的抚弄下弹跳,渐渐染上动人情欲。

  “请节制,昂斯特先生,我不是你游戏的对象。”该适可而止。

  “昂。”他只接受她嫣红小口喊出这个名字。

  “好吧!昂,请不要忘了你是有老婆的人,而我对当人家婚姻的第三者不感兴趣。”她正了正色,不想引起误会。

  少了灯光,身处暗处的男子似在笑。“我也不希望婚姻中有第三者的出现,我爱我的妻子,比我愿意承认的还要深。”

  “你老婆知道你爱她吗?”有些事要及时,不然错过了就追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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