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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斗笠的男子在众人鼓噪下,赤足涉水来到冉小雪面前。

  她一身青衫几乎半湿,松脱的长辩子窜出许多发丝,湿了,黏在她颈项上,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拎着鞋,两条赤白小腿跟他一样踩在水里——

  两年没见,她怎么一点都没变……那他老是想她会不会因为久未见面忘了他,岂不是想心酸的?

  冉小雪已经听不见贵儿问了她什么,她双手紧握在胸前,想碰触他,确定他就是……

  没料到他突地弯下身,将呆傻的她从水中抱起。

  小雪低呼一声,直觉抱住他后颈,整个人却像个婴儿般被锁在他胸怀里。

  “扶稳。”他低声说:“接下来,可以去幽会了吧。”

  冉小雪没回应,只是紧紧搂着他脖子,双腿紧紧扣住他的腰。

  他便直接抱她涉水到河对岸,一路走进夹岸的桃花林中。

  直到无人打扰之处,才缓缓放他下地。

  小雪双足尚未踩地,已喊出声。“履——唔……”

  他俯下脸,吻住她嘴,不让她喊出他来。

  不承认、绝不承认他是多次拒她于千里之外,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将她放在心上,却又忍不住赶路来见她,无论如何也不让别人有机会抢走她的石履霜。

  此刻他是那个,当着众人的面,说她若不嫁他铁定会后悔一辈子的骄傲男人。

  嘴唇忽被吻住,冉小雪讶然瞪大双眼。

  腰后的手臂将她箍得好紧,氤氲阳光洒进桃林,点缀缤纷落英。柔软胸脯与他密密相贴,她兀自怔着,没松开手,心跳得好快,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场欢梦。但愿不是啊。

  她衣衫微湿,整个人逐渐往下滑落,足方点地,她站不稳,往后倒去,他没松开手,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一圈,衣发上都是香馥花瓣。

  那斗笠偏斜了,她忍不住伸手去拨,却被他及时将手捉住。

  “闭上眼睛。”石履霜哑声低语。

  不教她拒绝,他已倾身点吻她眼脸,让她不得不;随即将头上碍事的斗笠扔到一边,腰间汗巾蒙住她眼,确定自己不会被看见后,便安心地吻遍她脸。

  她每开口一回,他就吻她一次,就像过去每个思念她的夜里,他梦想对她做的那样。

  他吻她的眉,吻她可爱的鼻尖,吮住两片蛋壳般的耳朵,还将小巧耳珠含进嘴里,最后又流连回她芳嫩唇上,占有她每个喘息。

  有时是浅浅的吻,有时则吻得很深,吻到不知失去理智的人是谁;总之,有人的手钻进了对方衣衫底下,修长手指抚过柔嫩的肌肤,点起簇簇热焰。

  冉小雪不觉微拱起身,感觉到他的失控。

  虽然不知道一向冷然的他为何突然爆发了,但天知道,像这样的失控,一生中能遇到几次,就暂时任由理智脱缰吧,随便他对她上下其手。

  今天是桃花节啊!

  他为她不远千里而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第13章(1)

  又一年后,皇朝之北,匡州郡城——

  “让我先走吧。”

  被一群乱民逼退进废庙小钟楼里的石履霜忽然说。

  与他一道前来匡淄的监察御史正在帮忙搬动桌子挡住门板,闻言,不禁怔了一怔。

  “石大人?”郑监察不解其意。

  半月前,他接到朝廷命令,奉旨监察匡州的税务。

  匡州,特别是邻近东夷的匡淄郡产玉,因此十户有九户是玉户。

  皇朝笃信以玉祭祀,可上通于天,因此中央朝廷与各地诸侯的用玉量非常庞大;开国之时,特别选定产玉丰富的匡地作为朝廷玉户。

  玉户只需要定期向上缴作玉、璋、琮……等不同用途的祭祀用玉,就可以不必再缴纳春秋两季的赋税;但倘若无法依时缴纳贡玉,也是要受罚的。

  然而日前匡州以东的玉城匡淄郡守却上书朝廷,说是匡地的玉产量已大不如前,无法如期缴纳应该贡纳的玉,希望君王可以暂时免除当地赋税,并另觅矿源。事情转到御史台里,负责东北各州监察的郑监察便奉派到匡地来一探究竟。

  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司掌朝廷玉户的冬官府下大夫石履霜。

  原以为只是一桩例行公事,却没料到当地郡守曾在新帝即位之初,支持封地就在匡州的东麒侯;新帝即位后,因不满统治,竟私自扣住应该上缴的祀玉,假传圣旨加重赋税,压榨百姓,甚而将这些罪责全推到遥远京城中的帝王身上。

  玉户们被郡守蒙在鼓里,以为朝廷要他们贡玉,又要额外收税,对朝廷积怨日深,是以微服按巡的他俩,在不幸地识破身份之际,当地郡守为了隐瞒罪责,竟煽动玉户拿起刀枪棍棒攻击他们。

  眼下正是危急时候——

  两名微服按巡的朝廷命官被一群持刀带棍的刁民追着跑,被逼到躲进一间废弃神庙的小钟楼里。

  虽说两人在任官之初,因公务需要皆曾在夏官府受过武艺训练,但要以二敌百,还是太为难人了。一旦薄薄木门被攻破,乱民涌了进来,他们两个“朝廷命官”怕就要未婚妻变成“没命的官”了。

  躲在小楼里,石履霜道:“郑大人,你怕死么?我听说御史台的人专门弹劾违法乱纪的权贵,性命随时遭受威胁,因此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被这么一褒,还能说一声“怕”么?有点气弱的,郑监察道:“自然……自然是没在怕的。”

  “可是我怕。”石履霜把“怕”字说得好大声。“履霜前途正好,死在乱民手里,是朝廷及千千万万百姓们的损失,所以我怕死极了。”边说边研究如果爬上屋顶从后方偷偷下地,活命生天有多大。

  然后呢?郑监察尚不明白石履霜这番话的意思。

  只见石履霜临危不乱道:“所以,我先走一步,这里就交给你了。郑大人,待回头向陛下禀明这一切后,会让朝廷给你立一个碑,还会请字写得最好的学士替你篆碑,想想还真是赚到了。”

  “赚到?”被楼下那些乱民砍死是赚到?

  “可不是?宫里头那些学士,有哪个替人写墓志收费低廉的?到时帝王下旨由学士草拟碑文,还附加篆写,全都是免费的啊。还不是赚到,难道还亏?郑大人喜欢冉谷雨的字吧!履霜必定请来冉学士为大人书碑。”

  郑监察总算明白石履霜的意思了。

  “换句话说,石大人是认为,与其两个人一起被无知乱民砍死,还不如一个先挡着,另一个想尽办法逃出生天,如此一来,起码还有人可以去求援喊冤?而另一个殉职的,则可以得到免费的墓碑?”

  如今朝廷里,有两个人书法齐名,人誉为“冉逸石庄”。

  秀逸者,学士冉谷雨之书字;庄重者,就是眼前这名石大人的字体了。

  虽说他爱极冉谷雨的字,但石履霜的字也是一绝,假如能同时拿到两人的字,挂在自家厅堂里……等等!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事的时候!回神回神!

  “郑大人不愧是奉旨御史,领悟力真高。”

  这不需要领悟力高,一般人都想得到吧!

  但被石履霜说得好像十分了不起似的。能让在朝中以升迁之快,三年之内连升三级,赫赫有名的石履霜开口赞美,郑监察也不免觉得有些飘飘然。

  飘然归飘然,还是得问上一句:“除了让死了会很可惜的石大人先走一步,本监察则留下来被乱民砍死之外,难道没有第二条路客走了么?”

  郑监察期待地看着石履霜,盼着这位年轻官人能急中生智,救他们一命来。

  “有。”石履霜不假思索地回答。

  郑监察喜出望外,正待询问,却又见石履霜令人有些发毛的微笑起来。

  “可惜……”摇摇头,他叹道:“行不通。”

  “怎么说?”

  “我怕郑大人活着回去后,会弹劾我。”他可没忘记御史台的人是在做什么的。平时他们没凭没据都能“闻风弹劾”了,假若有了据实把柄在手上……

  为这话,郑监察思索起来,片刻后,他道:“我保证不弹劾你,你说,要怎么做?”

  石履霜还是直勾勾看望着他,不说话。

  此时楼下阶梯脚步声伴着吆喝,杂沓声响,眼见小楼就要失守,郑监察急了,略扬声道:“石大人,你快说吧!”

  “告诉我一件你的把柄,我就告诉你。”石履霜忽决定道。

  郑监察没有犹豫。“有次我喝醉酒,在我家台主爱极了的一只白玉花瓶里撒了一泡尿。”

  石履霜勾起唇,笑意加深。“脱掉你身上衣服。”

  “石履霜,你别太过分了!”郑监察吹起两撇胡子。他都已经说出自己的把柄了,这小子还不信他?

  只见石履霜已经动手在脱自己的外袍。

  郑监察怔了一怔。“石履霜你……”在这种时候竟还……他可不是那种癖好男色的人……

  “别想歪了。”石履霜冷哼。“快脱下外服,不然等那些乱民进来,我也救不了你。”

  “到底要做什么?”虽说有点怀疑,但郑监察终是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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