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姊姊说得是,秋香的确不如姊姊美丽动人。」野风低垂着头,抬起手来以袖掩鼻,佯装羞怯自怜,以免被过于浓郁的香气给呛到打喷嚏。
六姨太自满地扬唇,语气依旧尖酸刻薄,如刀般狠利。「你知道我比你美是最好,就怕你心口不一,误以为自个儿飞上枝头变凤凰,老爷图的是一时新鲜,甭以为你在老爷心里占有分量,妄自尊大。我告诉你,顶多三天吧,老爷就会对你烦腻了,所以你若想在府里过得舒心,最好了解一下什么叫先来后到。」六姨太大气不喘一下,拉拉杂杂说了一大串。
「是,姊姊,妹妹完全明白。」强忍下打哈欠与挖耳朵的冲动,野风嘴上虚应着。
咦?就这样?不委屈地哭哭啼啼,也不蛮横地撒泼撂话?这七姨太的性情像颗软柿子,随随便便就让她一脚给踩扁了。
「总而言之,老爷的心头肉是我,你最好给我安安分分,不然有你苦头好吃。」原本还打算狠拧七姨太手臂,让七姨太尝尝她的厉害,结果七姨太过乖巧,让她的恶毒计划毫无用武之地。
「是。」好烦,这个女人狠话已经撂完了,可以离开了吧?
「哼,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是最好,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好自为之吧!」赢得太过简单,让六姨太没啥成就感,带着小小的空虚,领着贴身丫鬟甩袖而去。
扑鼻香气飘然离去,野风松了口气,大幅摆动衣袖,扇去周围惹人厌烦的浓郁气味,撇了撇嘴角。
「妻妾成群的范老爷平时日子一定过得精采万分。」这齐人之福可不是人人都有福分可享,光是为了应付妻妾争宠吵闹的问题,就够教人头疼了。
所以说,将心专注放在心爱的女人身上,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像他就是无比聪明,简直可说是天纵英明啊!哈!
一道纤细的身影倏地闪了进来,快速掩上门扉。
「你还好吗?」悦晨双眸晶灿地问着有感而发的野风。刚才她躲在外头,依稀听见另一个女人凶狠教训他的声音,暗暗为他捏了把冷汗。
「这句话该是由我来问你才对吧?」堂堂一个大男人,如果被一个女人口头威胁就吓得浑身发抖,岂不是笑掉旁人大牙?
「我刚才就躲在外头,一点事也没有,反倒是你,没被她吓着吧?」希望他不会觉得女人一吃起醋来,就像只凶狠的母老虎。
「她哪吓得了我?若非有正事在身,我真想回她个几句,让她闹个天翻地覆。」仔细想想,他似乎是太善良了。
没关系,下回改进。
她揶揄地笑弯了眼。「她看起来很凶悍,难道你不怕被她扒掉一层皮?」
「相信我,真让她闹个天翻地覆,会被她扒掉一层皮的人肯定是范老爷。」关于兴风作浪,他可是很有自信。
「瞧你,愈来愈会说大话。」她受不了地翻白眼。
「我这不是说大话,而是说实话。」他故作严肃地纠正她。
悦晨以手肘轻推了下他的腰际。「啧!少贫嘴了,别忘了咱们是来找四神镜的。」
「也对,得找到四神镜,我才有办法抱得美人归。」他戏谑一笑,朝她眨眨眼。
她脸上的神情既娇羞又欣喜,眉目间柔情荡漾。
心荡神驰的野风叹了口气,现下时间与地点都不对,唯有压下向她索吻的欲念,将心思放在寻找四神镜一事上,等拿到四神镜、离开范府后,他便可以将她搂在怀中,尽情品尝这小女人的甜美滋味。
「我来帮忙找,快点找到,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看穿他的心思,同样想与他好好独处的她,如是建议。
「来吧。」野风扬唇一笑,精锐的眼眸再次打量卧房内所有陈设,连最细微的地方都不放过。
「依你猜,范老爷会将四神镜放在哪儿?」悦晨弯身打开一个黄梨木雕花五斗柜。
「这两年来,范家茶庄的生意蒸蒸日上,甚至可说是一帆风顺,兴许范老爷认定是有四神镜庇佑的关系,因此不愿让人晓得四神镜在他手中,连对妻妾们都小心翼翼防着,就怕走漏风声,所以他肯定是将四神镜藏放在隐密处。」他屈起指在墙面上轻敲。
「我光是用听的,就替他觉得累了,连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都要小心提防,难道他不累吗?」黄梨木雕花五斗柜里没有,再找!
「或许他喜欢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吧。」野风耸肩,嘲讽一笑。
叩、叩、叩,他沿着壁面,敲、敲、敲。
她皱皱鼻子,不苟同地哼了声,趴到床底下找。「真是奇怪的嗜好。」
「小心你的头,可别撞到床板。」他低声提醒,就怕她还没找到四神镜,先把头撞出一个包。
第9章(2)
「好。哈——啾!」床下的灰尘弄得她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过度用力的结果是,咚的一声巨响自床底下传出。
她的头无法控制地撞上床板,痛得她眼冒金星,泪花乱转,一张脸趴在地面,吃了一嘴灰。
突来的巨响教野风吓了一跳,他不舍地快步走到她身边,将趴在床下的她给拉出来。
他心疼地将她搂在怀中,大掌急切中不忘带着温柔,抚向她的后脑勺,寻找痛处。「撞到哪儿了?很疼吧?」
「嘶……就是那里。」她痛拧的小脸委屈地埋进他的胸膛,泪水被他身上的嫁衣吸尽。
他大掌轻抚,果然摸到一个肿包,教他的心揪结在一块,恨不得那个肿包是在他头上。
悦晨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襟,闷声抱怨。「好痛……」
「可怜的丫头。」他万般怜惜地亲吻下她后脑上的肿包。
沉浸在他的温柔好一会儿,她才吸吸鼻子说:「我没事了。」
尽管仍痛得厉害,可是为了正事,后脑勺的肿包可以暂且搁置。
「你跟着我一块儿找四神镜好了。」他可不想她又不小心撞伤哪儿了。
「我会撞到头,全是地上的灰尘惹的祸,算是意外,我没事的。」范老爷随时都会回到新房,他们已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不管是不是意外,你跟着我就对了。」野风不容置疑地决定,牵着她的小手,继续以指关节到处敲敲打打。
「我不是小孩子了。」她咕哝抱怨。
「你是个美丽的大姑娘,当然不是小孩。」他揭开墙上的一幅山水画,里面什么都没有,再找。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当我是小孩这样护着。」他说她是美丽的大姑娘,却又将她当成刚学会走路的幼童牵护着,她实在不晓得该不该生气。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明明是小心翼翼守护我的心肝宝贝,和护小孩截然不同,你若是不信,等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儿,就会晓得其中的不同了。」他转头对她露齿一笑。
悦晨开心地笑扬了唇。他一下子说她是美丽的大姑娘,一下又说她是他的心肝宝贝,又提到两人的孩儿,醉人的甜言蜜语不断朝她袭来,很难不让人心花怒放。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她娇嗔地睨了他一眼。
「我是认真的,怎会说我胡说八道呢?」野风心情愉悦地和她斗嘴,指尖轻搔她柔软掌心。
「别闹了。」掌心的搔痒直达心房,教她全身酥麻。
「好,不闹你了。」她娇媚的眼波差点让他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可理智再次提醒他办正事重要,他这才收敛,以免引火上身。
当他指尖摸到贴墙而立的多宝格上的一尊躺卧的弥勒佛时,蓦然僵住。
「怎么了?」悦晨的视线狐疑地越过他的臂膀,停留在弥勒佛上,暗自猜想他的手指不会是抽筋了吧?
「这弥勒佛怪怪的。」他深幽黑眸严格地审视。
「哪里怪?特别丑?还是笑得不够灿烂?」她东瞧西瞧老半天,却瞧不出哪里不对劲。
「你仔细瞧多宝格上其他的摆设,全是高价古董,唯有这尊弥勒佛完全没价值可言。」他说出令人生疑的地方。
「是吗?」悦晨一脸茫然。她完全不懂什么是高价古董,只知道多宝格上有些东西看起来很旧、很不起眼。
「所以它大有问题。」根据经验,如果这尊弥勒佛没问题,那才是见鬼了。
「真的吗?」听他说得如此肯定,看来她要对这尊弥勒佛另眼相看了。
「对,你站远点。」唯恐里头暗藏机关陷阱,他忙要她退开。
「好。」看出他的小心翼翼,不愿妨碍他,悦晨立即退到角落。
确定她站远,不会有危险之后,野风敛定心神,大掌稳定探向弥勒佛,先试着扭转。
站在角落、屏气凝神的悦晨伸长脖子查看,一颗心吊在喉头。
弥勒佛被野风顺利转动,转动的同时,一旁的墙也同时移动,缓缓裂出个口来。
「四神镜!」悦晨透过裂口,清楚看见寻了两年之久的四神镜,惊喜低呼,快步冲进仅容纳一人进入的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