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整人,干么整到自己,针对他就好了。
“岳筱曦,你讲不讲理……”真是吃定他了,为所欲为,只因他说了一句“不喜欢她”,她动不动就把喜欢两字挂在嘴边,用来刺激他。
突起的大笑声打断小俩口的“打情骂俏”,蓦地一怔的易勋瞬间面冷如霜,收起恼怒神情,恢复生人勿近的淡漠。
其实他心里在懊恼着,居然忘了仇人就在眼前,他还被个女人牵羞鼻子走,全然忘我的和她口角争锋,疏于防备。
他并不想让易祖霖看到他趋于人性的这一面,虽然他不认为有何不同,他仍是冷血绝情的易勋,可是他和小曦的相处是极私人的,属于个人隐私,他不愿分享。
分享?为什么这两个字会突然钻进他脑中?
不容多想,沉厚的声音扬起。
“看来你们是真的要走入婚姻,感情真好。”易祖霖眼中闪着令人不舒服的诡光。
“我不是你,将终身大事看成儿戏。”他只问有没有利用价值,从不在乎有谁因此受到伤害。
“我前后也不过结三次婚,需要大声挞伐吗?”易祖霖不以为然。
他的第一任妻子是财团千金,他费尽心思将她拐上手,再侵占岳父家的资产,一夕致富,成了小有名声的企业家。
而当知道易勋的赚钱能力后,他不念旧情的甩了元配,迎娶刘芋芊为第二任妻子。
不过他目前的妻室并非易清的母亲,而是年仅二十八岁的行销公关,她外貌姣好,身材高挑,是一流大学的高材生,被他用五亿台币买下。
他喜欢美女是众所皆知的事,而且年龄往下修,即使他已经一把年纪了,家有嫩妻,外头包养的女人只多不少,最年轻的二十岁不到,是在学中的女大学生。
“够多了,你娶她们的目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如果不是他的自私,他被金钱迷惑的母亲也不会汲汲于名份,导致抑郁而终。
最讨厌别人说教的易祖霖冷起脸。“你不想结这个婚了吗?还是我对你太宽容了,你想爬到我头上?”
掌控欲强的他无法忍受儿子的不顺从,他早察觉他有异心,只是碍于自己手中握有一枚活棋而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不过他别想有羽翼长丰的机会,他会一根一根拔掉他翅膀上的毛,让他空有双翼却飞不高。
阴狠的深色瞳眸中暗藏狡笑。
黑眸眯了一半,跳动着怒火。“我没那个意思,我们的婚礼会如期举行。”
这是他挖好的洞,等人往下跳。
“你打算请长假?”乖乖听话,不要妄想在他眼皮底下搞鬼。
“是的。”已经请了。
“多久?”易祖霖在琢磨着。
“三个月。”够他们动手脚了。
“三个月……”他暗自思忖,手指敲着茶几,脑子快速转动。
“你出不出席并不重要,我只是尽告知的义务。”这一步跨出后,已没有回头路。
易祖霖将眉挑高,露出令人作呕的温笑。“儿子结婚是喜事,我怎么可能不到场,尤其你娶的是这么可爱的小女人。”
他心生警觉。“我会把公司交给几个信得过的干部,营收方面不成问题。”
易祖霖极度爱钱,易勋利用这一点,让他的注意力从岳筱曦身上移开。
果不其然,一听到照样有钱进帐,易祖霖贪婪的眼睛倏地发亮,钱还没到手就想着如何享用,不在乎那是别人花了多少心血所累积的。
“既然运作正常,你就安心地办你的婚事,改天我挑份大礼送给未来的媳妇。”鞭子和糖双管齐下,收买人心。
“不必费心,她要的一切我都会买给她。”易勋一口回绝,不接受他的馈赠。
“我的一番小小心意,你敢拒收?”他冷笑的脸孔一转,看向另一人。“媳妇呀!你可别学他的反骨,乖一点才会受人疼爱。”
“我知道,爸,我比他会做人。”这是他比不上的,也是她最大的优点。
岳筱曦笑得好甜美,眼角、嘴角都笑弯了,笑眯眯的像真要嫁人的新娘子,一脸喜气和幸福,而且巴不得让人知晓她结这个婚有多快乐。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似乎有点“迟钝”,看不出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兀自甜蜜地偎在未婚夫肩头,好不满足。
这点让易祖霖非常满意,他望着两人始终交握的手心,冷唇微微扬高。
是该行动了,时间到了。
易勋与岳筱曦毫不生疏的互动,小俩口的眼神交会和不经意流露的亲昵举动,让他尤为放心。他们是真的要结婚了,不是空穴来风。
第7章(2)
“小曦,肚子饿了吧!前面有间餐馆,我们……”
易勋自说自话了老半天,一转身,身后的女人并未跟上来,反倒是蹲了下来,拿着相机对停在树叶上的星点褐瓢虫取景。
他很不习惯她的冷淡,少了她快如子弹的聒噪声,他的胸口像是遗失了什么,空荡荡的,感觉有一点点失落和……寂寞。
这让习惯掌控大局的他难以适应,尤其是她热切的视线不再跟着他时,他第一次感到心烦意躁,难受的很想朝天大吼。
十五年来,一直主动接近他的人儿不再绕着他打转,忽然间,心口涌上一阵寒意。万一她从他的生命中消失,那他该上哪儿找寻她?
头一次,易勋心里有了恐慌。
这也是他在投入仇恨之余,逼自己不得不去省思的问题。为什么他会特别害怕失去她,而且见不到她的笑容会心情烦躁?
想了又想,反覆地思索答案,黑雾一般的谜团始终在原地盘旋。
蓦地,岳筱曦因为拍下一张好照片而展露笑靥,怔愕当场的易勋猛然一震,那抹不带城府的纯净笑意狠狠撞进心窝,迷雾尽散,他顿然明白了无法排除的焦虑是什么,原来是——
他喜欢她。
“小曦,我……”
拉不下脸道歉的男人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说不出心中惊人的发现。他先前说的话太伤人了,她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他?
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一回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或做什么,面颊发烫地有些沉不住气,又不想太急躁,让她知道他有多在意她。
小男生的矛盾心情,像初恋,酸酸甘甘的,举步维艰又难以启齿,徘徊在没有方向的十字路口,左转或右弯都为难。
“你挡到我的光,站远点。”岳筱曦没好脸色的一喝,口气跟他一样冷冰冰。
他重重垮下丧气的肩,苦笑的退后两步。“我想我们都快结婚了,该找些时间培养感情。”循序渐进,至少比较不尴尬。
“培养个屁啦!十五年都养不出一株豆芽来,你还穷搅和什么劲。”哼,知道她的好了,开始后悔没早一步示爱了吧!
用干草玩小虫的女人故意不看他,好像他不如一只虫,引不起她丝毫兴趣。
“‘喜欢’是一种化学作用,它随时在变化,也许它只是少了一些燃煤。”他语带暗示,表示他的心如化学方程式,悄悄地有了变动。
“你忘了呀!我的化学成绩很烂,每次都低空掠过,连镁、铝、锡也背不住。”拿她最差的科目做比拟,他存心和她过不去是不是。
“你的反应别太直接,我的意思是不讨厌也有可能是喜欢,也许我一直没发现我对你……呃,是那种感觉。”话到嘴边,他还是没能确实传达。
岳筱曦因他的吞吞吐吐,勉强施舍了一眼。“放心,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你一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别的事物混淆不了你。”
“人是会变的。”他急着解释。
“你再怎么变还是你,你不需要别人喜欢你,反正人是可以利用来利用去。你干么想太多,自寻烦恼,没有朋友你也活得下去。”她坏心地用他以前说过的话刺他一下,让他知晓满腔热血被浇熄的感受。
她岳筱曦向来有仇必报,他一旦得罪她,接下来的日子别想过得舒舒服服。
易勋有种自打嘴巴的涩然。“我不是圣人,也有考虑不周详的时候。”
“那又怎样,你现在想说你喜欢我吗?”如果他够有种,说不定她会给他点甜头吃。
“我……我……”望着她仰起的美丽娇颜,他口干舌燥地只想吻住她诱人嫣唇,恣意蹂躏。
“你什么?”一个“我”字要拖多久呀!她等得快不耐烦了。
“我喜……我……我想吻你。”他根本控制不住心底的渴望,身随意动。
岳筱曦快被他气炸了,完全不给他机会靠近,就在他俯下身快贴近唇瓣时,她使出岳家拳法顶向他下颚,用力一推。
一点诚意都没有就想吻她,他当她是什么人,阻街女郎呀!还是随传随到的应召女。
对于他的感情迟钝,她能体谅,谁让他天生少根情感神经,后天又失调,因此开窍慢是人之常情,要让猴子学会穿衣,也需要一点技巧。
可是别得寸进尺,唯我独尊。给人一巴掌后还要人家笑脸以待,他不是把女人看得太廉价,便是无视情感的交流,以为爱情能由他往磅秤上一丢,论斤估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