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翻身坐起,踱步到客厅,思忖着该拿什么当借口,去按她家门铃,又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几分钟后,他拿起柜上的红酒,前去按她家的门铃。
没多久,铁门被拉开,可柔扬眸怔怔地凝看巨浚书拿着一瓶红酒站在门外,怎么她才想起他,他就来了……
她为这样的巧合和默契悸动着。
“我能进去坐坐吗?”他压低嗓音,深邃的黑眸直直地看着她。
“怎么了吗?”她疑惑地说。
“今天是我和前女友分手三百天的日子,看在我们是邻居的分上,好歹也安慰我一下嘛……”巨浚书灵机一动,随口掰了理由。“我一个人喝酒是喝闷酒,但两个人喝酒就是敦亲睦邻……”
他可怜兮兮的表情瞧得她心软,迟疑了几秒钟后,还是欠身让他进屋。
“巨浚书,想不到你这么专情,都分手三百天了,还在想人家。”她忍不住调侃他。
她走到厨房,取出开瓶器和玻璃杯,放在茶几上。
“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我可是被伤得很严重,心很痛啊!”巨浚书接过开瓶器,将红酒倒在杯子。
“怎么说?”她盘腿坐在沙发上。
“兵变啊!”他将红酒递给她,与她并肩坐在沙发上。“当时我在外岛当兵,剩下两个多月就退伍,结果她居然传简讯跟我说分手,害我伤心到差点想逃兵……”
巨浚书故意夸大情史的悲惨程度,借此博取她的同情,事实上他和前交友分手早有征兆,起初他还想尽力挽回,但随着退伍后,进入医院工作,忙碌的生活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也冲淡了他的情伤。
她轻轻摇晃杯子里暗红色的酒液,一边聆听,一边啜饮红酒。
“听起来好像是个惨绝人寰、悲恸欲绝的故事。”她侧眸,好奇地凝视他,难以想像他也有被兵变的经验。
“当时我们约定好,等我退伍当上外科主治医生就结婚,没想到我才去离岛当兵一年多就被兵变。”
她又轻啜了一口红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当初我要去当兵时,她信誓旦旦地说会等我回来,还说我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没有我,她就活不下去……”巨浚书哀怨地垮下俊脸。
“我想她大概是说——你是她身体的阑尾或盲肠之类的,可有可无。”她不改律师本色,揶揄道。
“我被兵变抛弃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落井下石,太没人性了,呜!”巨浚书横瞪她一眼,控诉她的冷情。
“不哭啦,姐姐惜惜……”酒精融化了她的拘谨,让两人的互动更加亲昵。
他乘机将头倚在可柔的肩膀上,俨然一副小男人的姿态,向她撒娇寻求安慰,俊帅的脸上挂着无辜的表情,但上扬的嘴角却泄漏了腹黑的心思。
“乖喔,姐姐惜惜……”她拍拍他的脸颊,微微侧过头,凝看他无辜又无奈的表情,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她没有想过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撒娇起来会像七岁男孩般可爱。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红酒、一边闲聊,大部分都是听他在闲扯淡,从离岛兵变到手术室发生的笑话,他时而莞尔、时而卖起可怜相,逗得她笑声连连,一扫方才被母亲催婚的郁闷情绪。
几杯红酒下来,她的坐姿不若先前拘谨,懒洋洋地盘起腿,格格笑个不停。
巨浚书逮到机会,赶紧将话题绕回来。“喂,你真的会去跟那个什么江先生相亲喔?”
“关你什么事啊?”她敛起笑容,一脸防备地瞅着他。
“当然关我的事。”他理盘气壮地说:“如果你真的去相亲了,还不幸跟那个什么江先生看对眼,脱离“去死去死团”,一直朝我放闪光弹怎么办?”
“那我会送一副墨镜给你。”她再度被他的话逗笑,两手捧起他的脸,将他的眼皮微微往下拉。
“真是没有同情心的女人。”他抱怨道。
她白皙的脸颊因为酒精而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可爱到令他心悸,霎时涌起一股想吻她的冲动。
“没办法,我三十岁了,如果再跟你混在去死去死团里,会变成“剩女贞德”。”她自嘲道。。
“大不了我追你嘛!”
他故意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担心太认真的告白反而会吓到她,要是她拒绝了,两人间的距离就不是隔一堵墙,而是变成两个世界。
“你小我三岁耶!”她侧眸柔瞪他一眼,不喜欢他像时下的七年级生一样,把追求当作是戏谑的玩笑话。
“小三岁又怎么样?小三岁就不是男人喔!”他闷闷地道。
“我要念幼稚园的时候,你还在天上排队等投胎耶!”她故意糗他。
“拜托,这叫女士优先,我是展现绅士风度,先让你下来见见世面。”他幽默地回嘴。
“巨浚书小弟弟,委屈你喽!”她故意揉乱他的短发,眼底闪烁着光彩,轻笑道。
随着夜色愈来愈深,瓶里的红酒愈喝愈少,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愈靠愈近,近到她整个人几乎软绵绵地轻倚在他肩上……
第4章(1)
翌日。
清晨暖暖的阳光溜过窗帘的缝隙,映照在软软的被窝上,粉蓝色的大床上躺着一男一女。
在笫一道阳光射进房里时,巨浚书就醒了,他侧过身,看着躺卧在一旁的可柔,顽皮地用长指轻轻抚过她的鼻尖,撩开垂落在颊畔的发丝。
巨浚书望着她的睡脸,发觉她不只睡姿可爱,连喝醉洒的模样也很可爱,像个小女生,一直缠着他撒娇,还用软软的声音唱歌。
他深邃的眸底盈满爱意,依恋的指尖轻抚着可柔的唇瓣,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她。
唇与唇亲密地贴触在一起,使他心底泛起一波甜蜜的涟漪。
他怕会惊醒熟睡中的她,所以不敢吻得太深,仅是轻轻一啄,便离开粉唇。
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俗辣了,就是不敢大胆地向她告白,害怕会弄僵两人的关系。
所以只好苦苦压抑对她的感觉,打着邻居的旗帜,找各种名目接近她,想对她好、想宠溺她、想成为她的依靠。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医院里有那么多开朗活泼的女生向自己示好,但他偏偏喜欢上骄傲又倔强的她,还默默承受着暗恋的苦楚。
也许爱情本身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抑或一切纯粹都是荷尔蒙在作祟……总之,他爱上她了。
愈和她相处,心动的感觉愈是强烈。
他喜欢她的聪颖独立,喜欢她看似骄傲自负,动不动就把告人挂在嘴边,但相处久了才晓得,这只是源自于对她专业的自信,私底下的她,默默到妇女基金会担任义工;喜欢她不认输、一副倔强的模样,但却有点小迷糊。
喜欢她明亮动人的眼睛,眼波流转间魅惑了他的心、喜欢她微翘挺直的鼻梁、喜欢她微微噘起的唇,尤其是两人斗嘴时,会让他有种想狠狠吻她的冲动……
他翻过身,佯装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继续享受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的甜蜜感觉。
几分钟后,可柔动了下,将脸枕在他胸膛上,整个人犹如无尾熊般攀住他,还将腿横跨在他身上。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感觉宽敞的双人床变得拥挤,怎么翻身都觉得不自在,而且太阳穴隐隐传来一阵闷闷的抽痛。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宽阔的胸膛,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继续跌入梦乡。
男人的胸膛——
男人的胸膛?
她顿了下,迷迷糊糊的脑子发挥了一点作用,她的床上怎么可能躺着另一个男人?该不会是在作梦吧……
她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张布满胡渣的熟悉脸庞。
巨浚书!
他怎么会躺在她床上?
可柔悚然一惊,整个人从床上弹跳而起,立即低头检视身上的服装,幸好棉衫和短裤都在,两人好像除了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外,并没有做出住何逾矩的事情来。
但,他们为什么会躺在同一张床上啊?
她抚着微微胀痛的额头,仔细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印象中她只记得两人喝光一瓶红酒,接下来就……不晓得了。
她坐在床上,盯着巨浚书熟睡的脸庞,视线游移到他的唇上,心跳马上漏了一拍。
可柔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唇瓣,唔,她刚刚好像作了一个梦。
梦里,他亲吻着熟睡的她,一股甜美的悸动在心底蔓延开来,那如梦似真的感觉,让她分不清是真实或是梦境。
她望着他熟睡的侧脸,原本恍惚的表情转为惊讶,她怎么可以对一个小她三岁的“弟弟”有这么多非分之想……
而且还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就算两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她整晚可能就像只无尾熊般攀附在他身上,光想就羞窘不已。
“喂,巨浚书,你快给我起来——”她抬起脚,踢踢他的大腿。
“不要吵……”巨浚书故意发出困倦的声音,转过身,将脸埋入蓬松的枕头,赖皮地躺在她床上,舍不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