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我的手机号码啦!”她很怕他也是有仇报仇,此刻她的双腿已严重麻痹,她可不想跟他继续耗下去,明天她可是四点就要起床。
霍达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说吧!”
“0930XXXXXX。”念完一串数字,她将熄火的机车重新发动。
他将输入好号码的手机放回口袋,“打开垫,拿出安全帽。”
“我已经给你手机号码了,你干嘛还要安全帽?”
虽然应酬了一整晚,但他一点都不显疲惫,还显得精神奕奕的。“这是两码子事,我可没说你给我手机号码,我就不送你回家。”
他曾以为她会在半夜救他是因为他的外表,不然就是认识他这个妇产科医生,乘机想得到某些好处,结果什么都不是!
看她那真诚的表情,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要不是今晚他还迷倒了大票女人,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是否已经茫然无存了?
她只好默默的下车,打开椅垫拿出另一顶安全帽。“你怎么知道我有多摆一顶安全帽?”
“猜的!”看她那副对他没辙的模样,他心里可乐的。
“还真会猜。”将安全帽递给他,盖上坐垫,再坐上机车,“我可不会送你回来的。”
“无所谓。”霍达不客气的又坐上后座,高大的体型照样塞满小小的机车后座,看着她缩起脖子,努力往前坐的模样,他就更故意的将前胸她的后背。
夜风吹拂,她以时速八十狂飙,心想最好能吓死他,更想缩短跟他这么亲密的接触,也想让风吹散他吹指在她耳边的那股似有若无的气息。
差不多两分钟,她就将车子骑进如棋盘似的巷弄,然后在华叔家的公寓前停下。
这次霍达仔细的记下了门牌号码。“182巷7弄24号,你就住在华叔家吗?”
“是呀!”回答得有些心虚,不过夜色太深,没被他发现。
“太晚了,不然我就进去跟华叔打个招呼。”他走下车,笑看着她紧张模样。
“看见了吧!我和华叔可不是阿飘。”皱紧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上车啦!我送你回去。”
他挑眉,唇角噙着笑意,再次不客气的坐回后座。“喂,你是真的舍不得我,想要来个十八相送吗?”
“谁舍不得你!我是怕你迷路,到时候再来个鬼打墙,走到天亮才能走出这里。”
“原来让女人送回家的感觉还不赖嘛!”他勾起恶质的笑意。
她再度催动油门,不理会他的调侃:来到那高级别墅社区的大门前,霍达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你今天身强力壮的,我应该不用送你到家门口吧?”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却反问:“华叔看起来医术高明,他以前是在哪间医院服务的?”
“华叔是自己开诊所,十年前因为他年纪大了,才拿下了诊所的招牌。”
霍达点头。“那你呢?你和华叔是什么关系?”他对她是愈来愈有强烈的好奇心。
“你行行好,我很累了,我们改天再聊好不好?可不可以麻烦你下车了?”
看她一脸疲倦,他只好收起兴致,长腿跨下了车。“好吧!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要!”一看到霍达下车,曾婉丽迫不及待的催足油门,以千军万马之姿逃之夭夭,却惹来后头霍达毫不客气的大笑。
唉!她在心里重重的叹口气,她只想贪看他一眼,她一点都不想跟他有交集,原以为他不会记住她这个平凡的女人,毕竟那一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
她真的是失算了!
霍达瞪看着自己的手机,从不知道自己的脾气竟是这么的暴躁,他再一次想把手里的手机给摔烂。
“霍达医生,你怎么了?”护士小姐看到霍达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关心的询问。
在霍强综合医院因为有太多姓霍的医生,为了怕分不清是在喊哪位霍医生,除了老董事长及现任院长外,大伙一律连名带姓的称呼。
早上的门诊刚结束,不过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台湾的出生率屡屡刷低最新纪录,所以产检的产妇减少,但健检的病人却增加了。霍达的门诊一向是高人气指标,大家都是冲着这位说话有耐心,气质又斯文的年轻医生而来。
幸好他脸上那副粗框眼镜遮掩住他那好看的眼神,更掩去他那过分俊帅的模样,否则恐怕没有女人能在他面前展露私处,让他做内诊的。
“没事,Miss杨,辛苦你了。”霍达对着护士杨小姐淡淡一笑,很公式、很客气的那种,这才走出了诊疗间。
在医院,无论护士或是病人给他的评语就是——严肃中有着亲和力,像是学者般,说话一板一眼,没什么幽默感,却给病人十足的安全感及权威性。
比起他那风流多情的大哥,霍达这副不太爱理人的孤癖样还是有一堆护士、女医生,甚至是病人喜欢他。
不过他不喜欢和同事或是病人有感情上的牵扯,总是隔出淡淡的距离。
只是以上的这一切遇到曾婉丽之后,他是完全破功,像是卸下面具般露出真实的情绪。
他已经连打一个星期的电话给曾婉丽,但结果不是手机不通、关机中,就是没人接,他很怀疑她是否随便报个号码来唬弄他!
他只有每星期一、三、五上午有门诊,下午通常是安排手术或巡视病房,晚上及半夜除非有临时紧急要生产的,否则他晚上多半有空闲的时间。
今天下午要到四点,他才会有一台内视镜的简单手术,于是他换下医生袍,打算去华叔的家走一趟。
为何他会对那个才见过两次面的女人这么执着?他猜测着其中的原因,大概就是他不喜欢被人耍着玩,他得去一探究竟,若是那女人胆敢耍他,他绝不会放过她的!
骑着机车来到这个与他的住处只隔一条大道的地方,依循着记忆中的地址,他还是花费一了番工夫,在差点打墙时才终于找到。
霍达正要按门铃时,倏地听见那道爽朗又苍老的熟悉笑声,他往前一看,在隔壁的隔壁是间家庭理发院,华叔就坐在骑楼门口的长椅上,和一位同样白发苍苍的婆婆在说笑。
华叔笑得如同十八岁的腼腆少年般。“阿菊,今天晚上你要吃什么?”
阿菊也含羞的如同十八岁的少女般。“随便吃啦!那你想吃什么?”
“小丽晚上会煮饭,你要不要一起来吃?我叫她多煮一些。”
“好呀!小丽煮得很好吃。”
“那我打电话叫她早点来煮晚饭。”
“不要啦!小丽不是五点半才下班,你不要催她啦!不然她会骑快车,很危险的。”
霍达徐缓走进,看着华叔那副扭捏的样子,他的赤子之心突然兴起,大声喊着,“华叔。”
华叔的手正要摸上阿菊的手时,被霍达这么一叫,当下吓得跳了起来,“是谁?”
“华叔,是我!”
华叔看着走近的霍达,一双小眼上下瞄看着霍达。“你是谁呀?”
“华叔,你不记得我了吗?上个月你曾在我这里缝了七针。”霍达比着自己的脖子。
“哦……”华叔拉长尾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就是小丽捡回来的阿猫、阿狗嘛!我救了你一命,你居然连个谢字都没有。”
“我这不是来谢谢华叔了。”霍达手里提着两瓶陈年红酒,在华叔的眼前晃了晃,晃得华叔一双小眼顿时变成了大眼。
“刚好,晚上可以配菜。”华叔毫不客气的夺下霍达手里的酒。
“华叔,我之前因为身体一直没复原,所以才没过来,请你多多包涵。”霍达毕竟是医生,对于病人及老人,他可是有着专业上的耐心。
“看你的体格不错,怎么那么一点小伤,还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复原?小子,你还真是中看不中用。”华叔嘲讽着。
霍达笑说:“当然,我哪比得上华叔的中看又中用,相信华婶一定很幸福。”
“哎呀,我不是什么华婶啦!”阿菊一脸羞涩,操着一口台湾国语。
华叔笑得可开心了。“你这小子,华婶叫得挺顺的嘛!以后你就这么叫,我听得很高兴。”
“华叔,小丽在吗?”霍达大方的在华叔身边的空椅坐下。
清幽的午后,温度是适宜的二十五度,阳光洒落在这条约只有两辆车宽度的巷弄,看着几位行人走过,霍达很难想像他居然会坐在这种旧式的家庭理发院前,跟着两位老人家聊天。
华叔回说:“现在是大白天,她当然不在。”
阿菊接着说:“小丽去上班了。”
“华婶,小丽是在哪里上班?”
“你不是小丽的朋友吗?怎么不知道小丽在哪里工作?”大概是因为有心仪的女人在身边,华叔说起话来,嗓门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华叔,我当然知道小丽在哪里工作,我是怕你忘记了,才会故意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