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姐租下来了吗?”这个好消息让尹悦心抑郁的神色略略好转了些。
“还没有,店租有点贵,不过安家房屋的人说会再帮我谈。”
“那太好了。”尹悦心由衷的说。
“可能是看在我伯父的面子上,他们想卖我伯父这栋房子,所以顺便帮我找店面,否则他们怎么会那么好,主动说要帮我介绍店面,还说不收仲介费。”她猜测。
“安家房屋,就是转角新开的那家吗?”她记得卓柏勋就是那家仲介公司的人。
“对,听说是他们里面一位姓卓的先生交代的。”
卓?难道是柏勋?
这时,二楼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尹悦心走过去接起电话——
“悦心,外找哦!”话筒里传来小洁的声音。
“谁呀?”怎么又有人找她。
“一个帅哥哦!”小洁卖关子,没有明说。
“我下去看看。”挂电话,尹悦心告诉钟姐有人找她,走下楼后,就见卓柏勋站在收银台前,秀眉忍不住轻蹙。
他们这对即将结婚的人是怎么回事,约好了轮流来找她吗?
“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一见到她,卓柏勋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要问什么?”走出去后,她甩开他的手。
“我们到那家店去。”卓柏勋指向不远处的那家连锁咖啡馆。
“不要。”他跟路霓还真有默契,竟然不约而同的都想约她去那里,但她才从那里回来不久,不想再去,“有什么事你在这里说就好,我还有工作要做。”
卓柏勋紧紧盯着她,见走廊下没有人,便开门见山的直问:“我问你,小然是不是我的孩子?”
闻言,尹悦心惊愕的瞪大眼看着他。
“你快说呀,小然是不是我的儿子?”他催促,昨天自从得知小然的出生日期,他翻来覆去一夜无眠,不停的在想着这个问题,今天又忍了一个早上,他再也忍不下去,一定要亲耳听见从吔的嘴里说出的答案。
不久前路霓说的那些话闪过她脑海,尹悦心悄悄握紧了手,垂下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慌乱的追问:“怎么可能不是,他是在十一月十三日出生的,我怎么推算日期,小然都是……”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嗓音打断了卓柏勋的话——
“大哥,小然真的不是你的儿子,他早产了两个多月,当初还待在保温箱里一个多月才抱回家。”卓亚擎说着走到尹悦心身旁,伸手揽住她的肩,与她一起面对他,她低下头,默默不语。
卓柏勋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拥住她肩头的手,恨不得用眼神狠狠将那只手烧出一个洞来。片刻,他才抬眼觑向卓亚擎,语气冰冷,脸色铁青的问:“你的意思是说,当时我一失踪,你立刻就跟悦心在一起了?”
他生死不明,她却马上跟亚擎在一起,还有了孩子,她移情别恋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听见他的话,尹悦心神色一僵,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一旁的卓亚擎再出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出事时,悦心很伤心,搜救人员一直找不到你,我们以为你已经……那一天,悦心难过得把自己灌醉了,我很担心她,所以也陪她喝了不少酒,结果……就有了小然,所以我们才会结婚,我们没想到原来你还活着,但是你却狠心得这四年多来都不跟我们联络。”他最后的语气隐含着指责。
听完他的解释,卓柏勋神色阴沉得吓人,十指紧紧的握拳,就在卓亚擎以为他下一瞬间可能会翻脸出手揍人时,他却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开。
尹悦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目送着他坐上车,扬尘而去。
她低落的神情卓亚擎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出声唤回她的注意,“悦心,我刚才那样说是考虑到大哥要结婚了,如果让路小姐知道大哥跟你有了一个孩子,可能会造成他们夫妻的困扰,你也不希望这样吧!”
这是原因之一,但也是为了切断她和大哥之间的可能性,一开始得知大哥还活着,他非常震惊,又怕悦心心中存有一丝希望,毕竟自己喜欢她那么多年了,以为终究会有机会,谁知大哥一回来就粉碎他的希望,现在竟还单独的来见悦心,这叫他心里怎么不怨不急。
“嗯。”她能理解,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的深吸一口气后,才看向他,“亚擎,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南部的机台出了些问题,我待会儿要赶过去处理,先绕过来跟你说一声。对了,明天是小然生日,这是我刚买的玩具,你帮我拿给他,我明天可能会很晚才回家。”他将手里的一个袋子递给她,脸上漾着温柔的微笑。
接过袋子,尹悦心颔首,“好,你开车小心。”
“嗯。”临走前,卓亚擎俯下脸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
伸手轻抚着他吻过的额心,她怔怔的看着他离开。她不可能回到柏勋身边,可她和亚擎该如何下去,她也暂时找不到出口。
指间夹着根烟,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散逸在空中,身后的屋里是热闹喧嚣的派对,卓柏勋却一脸意兴阑珊的站在露台上,眺看着幽暗的夜空。
城市里的灯光太亮了,天上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只有一抹弦月孤孤单单的斜挂在苍穹上。
有人打开了露台的门,朝他走过去,手里端了两杯鸡尾酒。
“喏,给你借酒浇愁一下。”祈胜安将其中一杯酒塞进他手里。
“我哪有什么愁要浇?”虽然嘴上这么说,卓柏勋还是接过了鸡尾酒,一口喝光它。
祈胜安斜睐他一眼,“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一脸死气沉沉的样子,说吧!发生什么事了,路霓说你这几天天天板着脸孔吓人。”他穿着一袭铁灰色的西装,半长的头发绑成马尾扎在脑后,阳刚的面容粗犷不羁。
当年救起卓柏勋的那艘游艇正是他的,那时他跟表妹路霓,还有几个朋友开船出海,是他先发现那时在海里载浮载沉的卓柏勋,进而救起他。
“我只是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去潜水就好了。”卓柏勋有些消沉的说。
“发生的事,你再后悔也没用,还是认命的接受老天的安排吧。”不是他想说风凉话,而是既然改变不了已发生的事实,也只能改变自己的心态去接受它。
深深吸了一口烟,再徐徐吐出,卓柏勋低沉的嗓音幽幽的说起一段往事——
“你知道吗?我跟我弟弟只差十个月,不是我妈会生,那是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我爸在我妈怀了我的时候,有了别的女人,跟她生下了我弟弟亚擎,当我妈在我十岁时过世,我爸立刻就把外面的女人和那个孩子迎进门。”
祈胜安凉凉的接腔说:“然后你就开始过着被后母虐待的日子。”这种事并不少见,他的家族里就有,自个儿也有好几个同父异母的手足。
横了他一眼,卓柏勋摇头,“那女人没有虐待我,她对我客气得像在对待客人一样生疏有礼,而我跟亚擎之间也不太亲,我觉得自己像是那个家的外人,格格不入,后来上大学,我就搬出去住。”
“那你弟当时是怎么抢走你心爱的女人?”祈胜安有些好奇的问。
四年多前,他陪刚苏醒不久的卓柏勋去找尹悦心,却在婚礼上看见心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卓柏勋当场喷了一口血,接着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身体因为受不了刺激,再度昏厥了过去,那情景他至今仍记得很清楚,那时没有多问,怕再次刺激到他。
“六、七年前我爸过世后,我就不曾再回去,也断了跟他们母子的联络。是后来我跟悦心交往时,无意间发现原来亚擎就在她读的那所大学攻读博士,透过我的介绍,亚擎就这样认识了悦心。”那时,他已看出亚擎对悦心很有好感。
“看来那个时候他就准备要抢走尹悦心了,你这个弟弟还真是沉得住气,等你一死,马上就接收她。”祈胜安故意加油添醋。
他是前几天从路霓那里听说他最近遇见了卓亚擎和尹悦心,心情因此变得很低落。为了这件事,路霓很不高兴,所以今天才会要他来“开导开导”他。
“如果那年我没有出事,悦心不可能被他抢走的!”他有这个自信。
祈胜安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奚落他,“他们在你出事后没几个月就结婚,可见尹悦心本来就对你弟弟有好感,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在一起。”
卓柏勋辩解,“那是因为悦心以为我死了,难过的喝醉了,才会和亚擎……”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
“原来是酒后乱性,不过,该不会是你弟故意灌醉她的吧?”这个时候不趁虚而入是笨蛋。
卓柏勋沉闷的抢过他手里那杯没有碰过的鸡尾酒,一口喝光。
“你打算再抢回尹悦心吗?”祈胜安试探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