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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一辆冒着烟的车子撞到树,车头凹陷了一大片,一道模糊的影子挣扎着解开安全带。

  但是没人理会肇事者,也没想过去帮忙一下,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神情恍惚的铁木兰身上。

  「那辆车子停了很久,我在楼上瞧了好一会就觉得不对劲……」

  管爷爷没说的是,他用望远镜偷看樱子奶奶,刚好口渴喝水,望远镜镜头偏了一下,他才瞧见路口停了辆没见过的车子。

  本来不以为意,但它停得似乎有点久,于是心里打了个突,觉得古怪,便干脆「监视」车子的动静。

  天晚了,光线有点暗,它突然发动了,他以为没事了。

  可是在这时候,公交车来了,一位可爱的女孩下车,他看呀看的,大吃一惊,车子行进的方向不就是朝着住在兰屋的女娃。

  他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地拼老命,就怕来不及。

  「老头子,你念够了没,没瞧见人家女孩子扭伤了脚吗?」真不会做人,她当初怎会看走眼,年纪轻轻就被拐来台湾。

  「樱子……」一见到心里的仙女,管爷爷笑眯眯的搓着手。

  「去去去,别像只讨宠的小狗绕着脚,你没别的事好做了吗?」整天游荡,他也太闲了。

  「老婆,我好想你……」管爷爷话还没说完,被人朝下巴一推,他踉跄地退后好几步。

  「让开,别妨碍我看木兰的伤。」真是的,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不害躁。

  脸上微微泛着少女娇羞的樱子奶奶横睇丈夫一眼,她气态端雅的踩着小碎步,手扶和服下摆走上前,在铁木兰身前一蹲身。

  她右手玉指并拢往铁木兰的额头一放,低念着古老语言,像是咒语,接着在她眉心做了个捉,捏的手势,用日语念了一句,「魂,归来。」

  蓦地,惊吓过度的女人像由梦中清醒一般,倏地两眼清亮,恍惚的神情已然消失,只剩下大难不死的余悸和惊慌。

  「樱子奶奶,我……我怎么了?」她的头有点昏沉。

  「乖,孩子,没事了,我帮你施个日本的小魔法,舒缓疼痛。」

  樱子奶奶将发热的手心放在她扭伤的足踩,温柔地搓柔几下。

  像是奇迹出现,原本疼得快受不了的脚忽然不痛了,只是稍嫌没力气而已,铁木兰惊讶地睁大眼。

  「你呢?要不要追究那人开车冲撞你前妻的行径?」她看向冷目肃颜的男人,由他来下决定。

  周显天一把抱起妻子,看也不看刚爬出扭曲车体的狼狈女人。「报警处理。」

  「嗯!我想也是。」樱子奶奶没回头,只举起手来吩咐,「物部,送她去警察局吧!」

  「是的,夫人。」他恭敬的一弯身。

  物部川身材高大,双臂强壮有力,年过半百仍拥有过人臂力,他只用单臂就举起叫嚣不已的女子,不因她的拳打脚踢而迟缓脚步。

  蓦地,一道惊人的声响刺穿众人耳膜,大伙吓一跳地回头一看,原来是想帮忙却帮倒忙的管堂误触喇叭,让大家好笑又好气。

  一行人准备回屋里,见状的管爷爷蹑起脚尖,打算偷偷跟在后头,和老婆重修旧好……「管仲贤,你那只脚在干什么?」别以为她没瞧见。

  「樱子,你还要气多久?都说了我不是故意说你老嘛!就算你老得像梅干菜,还是我心目中最美的樱花。」管爷爷可怜兮兮的求和。

  「我是皱巴巴的梅干菜?」她哼一声,有些老人孩子气,重重合上门扉。

  管爷爷又因再度说错话而被拒门外,樱子奶奶的气应该很久很久以后才会消吧。

  第9章(2)

  而在屋内,却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情景。

  「显天,你的脚在流血。」

  周显天看了一眼直冒血珠的脚底,他不觉得痛地拔掉扎入肉里的小尖石,反手抱住深爱的妻子,全身不停地颤抖。

  「答应我,千万不能比我先走,我发现……我不够坚强……」

  他没有办法忍受跟兰儿生离死别。

  「你哭了……」她轻手接住滑落的泪珠,眼眶跟着泛红。

  「我不能失去你,不能,我爱你,爱你,爱你……你是我的生命……」他的一切。

  一句句爱你,铁木兰的心重燃热情,她含泪抚着前夫又长长的头发。「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一辈子也不分开。」

  当樱子奶奶走过兰屋所看到的画面是,一名娇柔却坚韧的女子跪在坐垫上,细心且温柔地替深情凝望她的男人上药。

  一场几乎要人命的车祸,惊爆出豪门千金因爱生妒的惊人内幕,欧婉玲用激烈的举动伤害人,企图挽回受创的自尊心。

  但事实证明,这是自取其辱的愚行,根本就达不到她想要的目的,反而更受嘲笑。

  从事发到现在,她想见的人一秒也没出现过,反倒是被检查单位以企图谋杀罪提诉。

  想当然了,她有多震惊了,也四处求助,不想因杀人未遂而入狱服刑,毁了她美好一生。

  「坐,当是自己家里,别拘束。」

  富丽堂皇的周家大厅,端坐着一位雍容娴静的贵夫人,她手捧看清香花余,小口地吸饮着,神态优雅,带着一丝恬静氛围。

  在她左手边是战战兢兢的温如玉和欧婉玲,以及从一入厅就不停打量摆设,算计有多少财产的周夫人胞妹米秀兰。

  而她右手边坐的是一脸不解的铁木兰,她有很多的疑惑和纳闷,不懂前婆婆为何心血来潮,约她回周家喝茶。

  不过在看到在场的其它人后,她心里有谱了,但也有些忐忑不安。

  这是一个纯女性的聚会,严禁男人介入。

  「你们一定很疑惑,我为何把大家都请了来。」米秀慧看了看仍不知悔改的外甥女,以及不认为自己有错的欧家千金,心中暗自感慨。

  还是自个儿的媳妇好,虽非名门闺秀,可是善良可爱,开朗乐观,不像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那样娇惯成性,是非不分。

  「哎呀!还用得看问嘛,不就是叫那个出身不好的野丫头向我们倒茶赔罪,说她以后不敢再跟如玉,婉玲作对,甘心退让。」

  自以为是的米秀兰大放厥词,一点也不把开车撞人这回事放在心上。

  听见妹妹近乎自私的言论,米秀慧的眉头一蹙。「我想你搞错方向了,我是想跟你们说清楚,这次的事让我很不高兴。」

  「不高兴?」她的表情像在生气?一点也看不出来。照样吃吃喝喝的米秀兰一手现烤饼干,一手是现榨果汁,根本没把姐姐的怒气当一回事。

  她太习惯当个富家太太,傲慢又自我。

  「我虽然很想不追究,可是一想到你们恶毒的心肠,我打从心底发寒,不出面说两句难平愤怒。」她们也让她发现自己有多失责,连自家的媳妇都保护不了,受外人欺凌。

  「阿姨,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干么说人家心肠恶毒?我们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她而已。」温如玉口中的她指的是铁木兰。

  「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教训人?把车借给朋友,让她油门踩到底撞人,这还不算罪大恶极?」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是非观念全都扭曲了!

  「反正又没撞到人,有什么关系。」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还觉得被骂得很冤枉。

  宴会那天被当成笑话看,温如玉始终介怀在心,她和好友在外碰头,不停地抱怨,一直不甘心暗恋的表哥心里只有别人没有她。

  此时的欧婉玲便提议玩个恶作剧,一方面吓唬人,一方面泄愤。

  但是她本来没打算自己去做,是因为温如玉月事来潮,腹痛如绞无法上场,她才亲自作案。

  不过她也很狡诈,为免事后被追查罪行,她开的是温家的车。要是真有事,她也得以撇得一干二净,两人都有理由开脱,互不牵连。

  只是没想到不熟悉车性的她会突然手怞筋,方向盘一个没握牢冲向树头,反而车毁人伤。

  「小玉,你这话让阿姨很痛心,真要有意外,你要一命赔一命吗?」米秀慧忍不住说了重话,对她不抱任何希望了。

  「什么一命赔一命?她的命贱,不值钱……」一听到要赔命,温如玉吓得脸色发白,胡言乱语地把过错推给人家的出身。

  冷不防的,她挨了记巴掌。

  「我们周家的媳妇几时命贱了?你们温家的财产有我们周家多吗?你才是赔钱货,卖了也没人肯买。」原来她都是用这样的话伤人,难怪媳妇受不了要离婚。

  米秀慧气得不轻,打人的手掌还隐隐发痛。

  「妈,你别动怒,我没放在心上。」反正她们爱说由她们去说,在意了,她们反而更得意。

  看到媳妇的贴心,她稍缓怒意。「你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妈不行,妈不能眼睁睁看你受辱而不吭声,你是我周家的人。」

  「妈……」铁木兰感动得热泪盈眶,那一句「你是我周家的人」道尽婆婆的疼惜,很难不让人心头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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