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这些日子从他身上看到的用心,压根就不是她自以为的那种“喜欢”。
一想到这,季书妮的胃忍不住又是一阵翻搅,她在路边蹲了下来,忍住想干呕的冲动。
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最后一丝希望火苗熄灭了。
“小姐,你还好吗?”有路人关心地停下脚步询问。
她勉强挤出虚弱的笑容,抬头。“谢谢,我只是肚子不太舒服。”
“旁边有医院……”
“我刚看过医生,回家吃个药,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她再度笑道。
近来,她说谎的功力也大大进步了,婚前的她,并不谙此道。
她站起身,跟路人道过谢后,继续踩着旁徨的步伐往回家的方向前进。
但此刻,那个地方已经没有“家”的感觉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要回到包装盒中的假娃娃,当盒盖一封住,她就只能等待主人什么时候再把她拿出来玩。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回到家已接近下午三点,季书妮一脸死白地踏进家门,没想到一开门,她那位应该在上班的大忙人老公,居然就站在客厅紧盯着她。
见到以为失踪的老婆终于回家了,向军彦一脸阴沉。“你去哪了?”
“我出去逛逛。”她紧抓住手上的拼布包包,里头有她刚领到的妈妈手册。
“怎么不带手机?我打你的手机不通,打家里又没人接,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这也就解释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人会出现在家里。
此刻她心中五味杂陈。
他看起来真的很在乎她,原本以为这是他和她有着同样的复杂情感,结果事实证明,她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
“我有带。”她从包包中翻出手机,一看,萤幕是黑的。“我出门前才换电池……啊,我忘了开机。”她一脸大梦初醒般的表情,似乎意外自己竟会犯这种错。
向军彦蹙着眉,缓步朝她走去,她就只是呆站在原地,等着他高大的身躯朝她靠近,接着被他拥入怀中。
“拜托,别让我担心。”他深深吁了口气,一两个小时来的紧绷,终于释放。
“我以为你只是在外头浇花或是在浴室里,没听到电话声或没办法接电话,我每隔五分钟就打一通,打了快一个小时……你吓坏我了。”
季书妮也习惯性地圈住他的腰,埋在她熟悉的味道中,耳边听着他那仿佛自然流露的真切言语,她心中的揪痛更显着了。
若是半个月前,她会为了他这番话而感动不已,但现在的她已无法确定,他担心的对象是什么“东西”,突地,她感到一股浓浓的悲哀。
“你最近怎么了?”向军彦稍稍拉开她,仔细察看。
他不是没发现她最近的怪异,话变少了,笑容也不像过去热切开朗,他一直有留意她的经期,若没猜错,这可能是怀孕引起的变化,为此,近来他不敢让她再替他送便当,担心她又会在路上被撞到或发生什么意外。
原本季书妮想要再用这个礼拜以来惯用的笑脸打发他,但看着那张似乎是真的关心担忧的表情,她突然崩溃了——
“我刚才……”她尽力维持语调平顺。“去了趟医院,医生说我怀孕了……”
“嗯。”他点点头,露出微笑。
“你早就猜到了对不对?”她勉强扬起笑。
“我们是夫妻,而且晚上不只盖棉被纯聊天,怀孕是正常的。”似乎没察觉她笑容中的怪异,他笑道。
“可是我受孕的日期是在结婚前。”她已经怀孕八周了,照日期推算,应该就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
终于察觉她的笑容有些僵硬,向军彦突然沉默不语。
瞬间,她感到一阵心寒。“你根本就没戴保险套……”
“我有。不是每次都没戴。”他反驳。她曾经为他戴上过。“我们要结婚,也计划生小孩——”
“你根本就不把我的意见当一回事!”季书妮拉高音量打断他,“我们原本没有共识,后来我以为你让步了,事实上你根本没给我任何答覆!你只是照你想要的计划去走,然后强迫我不得不接受已经成了事实的结果!就像现在这样!”说到最后,她几乎在哭喊。“你完全不尊重我!”
被她激动的反应吓到,向军彦急着想解释安抚,“我没——”
“你把我当作什么?生小孩的工具吗?”她再度激动地打断他。“你用我向往的生活买下一个你想要的道具新娘!你真是个大混蛋!”你根本不爱我!但最后这句,她只能在心里呐喊。
“书妮,我不是——”
“不要叫我的名字!”她用力捶打他的胸口。
担心她情绪过于激动,会影响宝宝和身体,向军彦只好依顺地不反驳。
“好,我不叫你的名字。”他举双手投降。堂堂一个大总裁,现在却端不起半点平时的凌厉气势,任凭老婆发泄,并乖乖求饶,“老婆,事情不——”
“我不是你老婆!”她又捶打他。“我不要嫁给你!”连日来的压抑情绪一古脑翻涌而上,她激动地朝他大喊,“我要离婚!”
向军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我不准!”
离婚?她想跟他离婚?他感到荒谬,但更多的感觉则是紧张。
“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先冷静下来,好好谈一谈好吗?你现在怀孕了,别太激动。”他原本想借此提醒并安抚她,没想到却是一脚踩上她的痛处。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我根本不想要这个小孩!”她脱口而出。
向军彦一听,胸口仿佛瞬间被狠狠揍了一拳,脸上又被甩了一巴掌,他张口又合上,重复了几次,才困难地说:“别说这种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受到伤害。
季书妮这才发现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但现下的她,也觉得自己被伤害了,道歉的话根本不可能说出口,她只好倔强地将脸转到一旁,胸口难受。“我们之间再也没有话好说了。”她的语气听起来宛如心死。
“书妮——”
“别叫我!”她喊。“我不想听你讲话!”语毕,她硬挣脱开他的怀抱,回到两人的房间,将他反锁在房门外。
这日以后,向家餐桌上再也没出现女主人,向军彦也没再收过各种奇怪图案的午餐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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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特助……”
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见到眼前的人,他朝对方微笑。“李经理,有事?”
“总裁今天的心情……”来者战战兢兢,额上渗出薄汗。
林玮廷笑了笑。
对方一听,表情如丧考妣,一脸悲壮地进入总裁办公室。
近来亿新高层都知道,总裁心情处于极度恶劣状态,过去办公效率已极为精简快速的总裁,近来“快速”已升级为“没耐性”,只要对答慢了几秒,就会挨轰,搞得现在人人自危,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更恐怖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半小时后,李经理一脸惨白地走出来,林玮廷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接着从桌旁抽出一个牛皮纸袋,起身走到总裁室前,轻敲门板后,推门走进。
“这两天的报告。”他将手上的纸袋交给总裁。
向军彦不发一语地接过,从里头抽出文件及照片,他现在只能从这些东西知道他老婆这两天做了什么事,以及小宝宝的情况。
“Shit……”他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低咒。“她昨天去产检!”而他这个为人夫、为人父的,却没办法陪同!
“母子均安,恭喜你。”
向军彦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她应该要通知我!”
“报告里有下一次的产检时间。”林玮廷提醒。
当然,这件事两人都知道,但那位准妈妈根本就不甩这个准爸爸,他已经不只一次主动出现在她家门口,但她见到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立即当着他的面,甩上她家大门,连话都不愿意和他说一句。
季书妮在他面前向来是活泼爱笑的,偶尔脾气一来,但也去得很快,他从没遇过她像现在这样,完全拒绝沟通。
向军彦收起一身怒火,爬了下黑发,往后瘫倒,靠着椅背。“她看到我会更生气。”他极力想让自己看来镇定,但声音中有股难掩的痛苦绝望。“我能怎么办?她不理我,一讲话她就会更生气,她现在怀孕了,情绪不能太激动。”
林玮廷只想叹气。他和公司其他高层感受不同,近日来,他觉得总裁并非一头暴龙,而是一个惹太座生气、手足无措的男人,脆弱得简直像个小男孩。
“你的计划里没这一段,现在还来得及导正,你可以离婚后再重新找个新娘,至于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很容易就能拿到监护权。”他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建议。
火药味顿时充斥,但此刻的向军彦已恢复理性,他极端冷沉地道:“我绝不离婚。”去他的计划,他只想要他的老婆和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