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少游没骗他,他是真的去救珈乐的话,那么亡魂寻找少游,不就代表了感谢?这么一想,他极有可能是真的误解了少游。
如果他没有穿越时空来到这里,那么最后肯定是少游自行将她带出屋外,这代表少游对她从未真正的厌恶,只是一切都以他为中心而决定如何对待她……
“等等,我爸妈呢?”米珈乐急问着。
“当然都已经死了,他没告诉你吗?”月各德尔附在她耳边低喃,笑眯了绿眸。
米珈乐面色如纸,直瞅着对面的凌希,没有责怪,只是伤心。她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却感到万分心痛。
“珈乐……”凌希语塞。
“该隐,现在可不是让你谈情说爱的时候。”修德尔将米珈乐揪得死紧,压根不管他强大的力道会在她身上留下什么伤痕,“对了,你是怎么搞的?怎么看起来很虚弱?”
凌希注视着他,庆幸他这会儿还没有感觉到咖乐是圣血,一方面又思量着该要怎么对付他,毕竟自己现在的状况,就算使出全力,也不见得打得赢修德尔。
心急着,他习惯性地抚摸血戒,却赫然发现血戒不在他的指上。
这意昧着,他的力量并不会被封印住。
“看来,我挑对时间了。”修德尔收紧力道,扣住米珈乐的喉头,她瞬间睁圆眼,眼看着颈骨就要被折断。
“住手!”凌希完全没有时间斟酌力道,在他低喝的瞬间,已扬手控制住覆盖整个房子的时空,让时间瞬间凝结。
修德尔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凌希踉跄了下脚步,感觉力量从身体深处急速流失,意识到自己即将失控,他知道他的动作必须更快。
“不要怨我,是你逼我的。”他纤长的指在修德尔的面前收拢,往旁一扯,将他的身形移入大厅的长镜里头。
“该隐”修德尔在镜中咆哮,“放我出去。”
凌希气喘吁吁地走到镜子前,不具歉意地说:“抱歉,做不到。”
“难不成你想杀了我?”
“你还真聪明。”深吸口气,感觉力量从全身末稍不断流逝,他吃力地抬手覆在镜面,指尖不断流窜出极光般的静电,结成一面结界。
“你杀不了同样是纯血的我。”修德尔在镜子里低咆,绿眼闪动猩红光芒。
“……请拭目以待。”凌希朝他墉邪一笑,确定他再没有机会逃出,才放下了手。
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小女人,稍稍估算了下距离,确定不会伤到她,他才慢慢往镜子逼近。
他要杀了修德尔,至少必须确定就算他消失不见,也再没有人能够伤害珈乐。
察觉自己所处的空间开始被压缩,修德尔不禁急吼,企图挣脱被束缚的空间,“该隐,杀害同族是有罪的!你会受到审判。”
“不,你要杀我的妻子在先,我不过是制裁有罪的你!”凝聚所有力量,凌希朝镜面重捶,修德尔立即随着粉碎的镜子四分五裂,在地面化为粉末,夹杂在碎落的碎片之中。
只是这一击之后,凌希也失去所有的动力,无力地倒下,米珈乐则是瞬间动了起来,神色恍惚地看看逐渐变得透明的他。
“凌希”她飞奔到他身旁,想搂过他,却发现自己竟穿透了他。
“珈乐,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心……”他张眼,黑眸藏着深蓝,像是最沉静的深海。
米珈乐意会他的意思。“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我该要怎么帮你?”她仓皇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帮他,甚至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珈乐,对不起……”他喃看,舍不得闭上眼。
“不要跟我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她趴伏在他身边,眸里盈着斗大的泪光。
事情变化得太快,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唯一确定的是,她可能即将永远失去他。
“我无法再照顾你了,把你带进我的世界,却不能照顾你……”他视野一片模糊,无法将她看得更仔细。
就算他穿越了时空,就算他改变了过去,似乎也改变不了注定分离的命运。
他来到过去,让她避免未来十年受尽被世界遗弃的孤寂,但也让她面临数百年不灭的孤独……该怎么办?
他不该回到这里吗?他错得更多了吗?最终,殉葬的对象,变成自己了吗?他们两个之间,难道注定了只能留下一个?
“没有关系,我可以照顾你,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她颤着声说,却见他身上的色彩薄弱得几乎和地板融为一体。“凌希,不要丢下我,我现在只剩下你了,不要丢下我,我会怕……”
凌希只能很抱歉、很抱歉地望着她。
十八岁的她,天真烂慢,被保护得太好,所以一旦失去一切,将可能陷入一样的恶性循环之中,终究他还是扭转不了既定的命运,他们还是要分离
“珈乐,对不起……”
“不要跟我对不起,只要你留下来,留下来就好”
“……珈乐,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爱到他环疑就算失去了形体,意念也许也永远离不开她。
他用尽力气坐起身,倾前吻上她的唇,却像是一抹影子从她面前掠过,然后消失不见。
米珈乐惊骇地张大眼,滑落血泪。
屋里静得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她睁大眼看,却再也找不到眷恋的身影,偌大的房屋空荡荡的,没有灯火,只有她一个人,仿佛在刹那间,她被整个世界遗弃。
“不──不要这样对待我!”她放声哭嚎。“凌希!该隐,弥赛亚,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你承诺我的,你答应我的,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气流在空洞的屋内回流着她的泣声,黑暗之中,就连影子都无法与她为伴……
尾声
“该起床了,男爵。”
刺眼的光线啄着该隐的眼皮,他不由得皱紧浓眉,只觉脑袋昏昏沉沉,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难不成男爵期待我将你吻醒?”
帝力斯的嗓音近在眼前,叫他猛地张开眼,对上那双褐色眸子。
“……帝力斯,靠太近了。你非得用这种方法把我叫醒吗?”该隐初醒的嗓音带着慵懒的性感,口气却有点不满。
然而,在张口的瞬间,却感觉舌尖和喉口里蕴着一股甜美香醇的气味。
“总是个方法。”帝力斯笑眯了眼。
该隐一把将他推开,感觉这一回的沉睡之后仍是异常痕惫,像是做了场非常长的梦,但是当他张眼的瞬间,却遗忘了所有梦境。
这是种诡话的形容,因为吸血鬼是不做梦的,但他却有做梦的迷离感,仿佛身上还残留着痛,那股痛,像是灵魂硬是被剐去了一半……这用词更有趣了,因为吸血鬼根本不具有灵魂。
“已经快要黄昏了,请男爵务必记得今天晚上是集团的百年庆。”帝力斯轻扯着身上的英式西装,看了眼依旧难以清醒的男人。“我知道你睡了很久,但现在脑袋也该清醒了吧,请起床梳洗。”
乏力地从棺底起身,该隐走进浴室梳洗,完毕之后,帝力斯竟还守在门外,手里捧看一套衣服。
“……你就非得要这样盯着我?”该隐浑身赤裸,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充分显现他匀称的骨架和体魄。
“男爵一觉醒来俊美更胜天使,让我看傻了眼。”
直盯着他,该隐接过衣物套上,不时分神注意自己的管家。“帝力斯,你不太对劲。”
“是吗?”
皱拧眉头,该隐走到穿衣镜前,瞪着衬衫上闪闪发亮的水芯片缝制成的蔷薇图腾,不由得头痛。
“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对劲了。”这什么鬼玩意儿?“你的品味真是愈来愈令人不敢苟同。”
银灰色的衬衫上竟然填满鲜红色的蔷薇,他无法接受。
“那可不是我做的。”
“不然还有谁?”如此令人发指的品味。
“如果男爵不介意,我晚一点可以帮你引见。”
“不用。”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少游呢?”
话问出口的瞬间,他不由得晕眩了下,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冲击着他。
“他应该--”
帝力斯话未完,门就被推开,一名女子快步踏进房内。
“男爵,你总算醒了。”
该隐望向来人,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你还真能睡,是打算睡到天荒地老吗?”凯洛丽直娣着他皱拧的眉头。“你该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该隐看着她半晌,突道:“你待会该不会是要说,宴会由我主持,还要我有心理准备,尼古拉和修德尔都会到场吧?”
“不,修德尔已经死了。”
他惊诧。“他死了?谁杀了他?”话一出口的瞬间,有些破碎的模糊画面倏地闪过他脑海,让他觉得脑袋里头的记忆像是被人混乱地破坏,又重组得七零八落,怎么也拼凑不宪整,让他如坠五里雾。
“那不重要,时间已经到了,走吧,少游已经备好车子了。”凯洛丽不哆唆,要他快点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