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穿了就是看不起我们‘百花谷’是不?还是嫌弃冬晴身子不好,不能为你们赵家孕育健壮的子嗣,所以才要为赵系玦纳妾,替赵家开枝散叶,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理由来当借口?”姚凤怒瞪着心虚缩肩的赵家二老。“都有是吧?冬晴是非进你们家不可、非顺你们的意思不行吗?你们赵家简直欺人太甚!”
她怒不可遏,冲入赵府内大声嘶吼怒斥,一挥拳,冲上来的护院应声倒了四、五个。“赵、系、玦!你这王八羔子,还不快点给我出来!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给我出来面对问题!”
“哼,负我一个不够,还要负大师姊凑成双,师父说的不错,你们赵家简直欺人太甚!”霓裳跟着冲入赵府,她武功没有姚凤好,但一手撂倒一个还行。转眼间,赵家倒下的家仆护院都可以叠成一座假山了。
“岳……谷主、霓裳姑娘,你们怎么来了?”赵系玦闻声,由厅后快步走出,一见到姚凤直觉不妙,以为冬晴出事了,后来定眼瞧见霓裳也一道前来才松了一口气,她们可能是来找苏泓世算帐的。“泓世表弟已经回乡休养了,暂时不在府上。”
“谁理那苏泓世!冬晴一定教训过他了,我主要是来找你这个不守然诺的混球!你说,你为什么要纳赵凝玉为偏房?还放任你家里的人对冬晴下毒!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终身绝不纳妾,一心一意对待冬晴?怎么?船过水无痕,风过不留声吗?要不是冬晴试过太多药,本身能抑下毒性,她早就在回谷的路上毒发死了!”
她故意不说出冬晴有孕的事,就怕赵家二老听见喜讯嘴脸都变了,要孩子所以勉强接受生母,先骗回家再说,那她只会更生气、更想教训人而已!
而且,她才不想把孙子分给如此自私的家伙,只有姓赵的人才是人吗?
第8章(2)
“冬晴中毒了?是谁下的毒?她现在怎样了?严不严重?谷主,你倒是说话啊!”赵系玦闻言紧张死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她面前来。“她究竟怎么了?你快说呀!她人呢?现在怎样了?要紧吗?”
他的担忧不算假,可她不是这么好唬哢。“猫哭耗子假慈悲!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人是在你赵家出的事,你怎么不问问是谁下毒想害死冬晴的?哼,都要娶赵凝玉为妾了,谁信你真担心冬晴的安危?我看你也巴不得冬晴快点咽气,你好跟赵凝玉双宿双栖!”
“我疼冬晴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伤她分毫?再说我跟玉儿是兄妹啊,我不可能会娶她的!”就算不是,他对赵凝玉也不可能有什么非分之想,讲难听点,今天她要不是他妹妹,他绝对无法容忍她的骄纵。“谷主,你快说冬晴现在究竟如何?解毒了吗?有生命危险吗?”
“看来你爹娘瞒你瞒得真彻底,其实赵凝玉不是你爹娘亲生的,是抱养来的,你爹娘想趁这机会公开她的身分好嫁给你,在冬晴回谷之前,你爹娘就要她允你纳赵凝玉进门了!怎么,我们‘百花谷’出来的姑娘命贱,任由你们搓圆捏扁吗?我不确定你爹娘有无避重就轻,把不利于赵凝玉的事情轻描淡写地带过或选择不说,但这些已经足够了!你现在还有脸来问我冬晴好不好?你觉得她好吗?好吗!”
姚凤几乎气红眼眶,她笨,女儿比她更傻。赵家人都欺负到她头上了,她还回谷替赵凝玉取药,为什么不干脆让那女人毒发死了算了?
“爹、娘,可真有此事?”赵系玦不信,但在看见父母别开眼的同时,心顿时冻凉了一半。“……怎可如此……你们事前为什么不先问问我?你们疼惜玉儿,为什么不疼惜我、不疼惜冬晴?在我回家的头一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们,冬晴对我有多重要,她是个不管我多狼狈、多暴躁、多幼稚、多不讲理都可以彻彻底底包容我的女人,从来不会因为我是赵家长子就对我抱持着该庄重、该沉稳、该有多少担当的期许,而你们竟然合力把她赶走!”
他突然想起顾冬晴在“百花谷”避不见面时,那浓烈得欲置他于死地的悲怆、浮躁、惊恐。当时他人还在“百花谷”内已经遍寻不着发怒的她,现在分隔两地,他又不清楚“百花谷”确切的地理位置,要上哪儿找人?
“我没有赶走冬晴的意思,你别误会娘呀!”赵母本想解释,却引起儿子更大的反弹。
“你们明明知道‘百花谷’的规定,明明知道冬晴讨厌男人二心,你们还……这还不算赶走她吗?她可能不回来了啊!”他的冬晴……他的冬晴啊!他一心想守护的冬晴可能就这样离开他了……
他几乎站不稳脚步,她回程的路上还出事,他不在她身边,她会不会觉得无助?会不会有被人抛下的错觉?会不会以为他不要她、不爱她了?
以前的顾冬晴绝对不会庸人自扰,可是在他母亲那一番说词下,情形俨然不同了。
“别在我面前作戏,我不是冬晴,不会因为你们几句假仁假义的话而心软。想要解药是不?这就给你!从今而后,‘百花谷’与赵家势不两立!”姚凤举高药瓶,将药液倒得涓滴不剩!“我不稀罕当你们的亲家,又岂会害怕成了你们的仇家?我就要你们尝尝女儿将进鬼门关的感受,这就是你们的报应!霓裳,我们走!”
“等等,谷主,你听我解释——”赵系玦急切呼唤,仍然无法止住姚凤翩飞而去的愤怒身影。
这下该如何是好?赵系玦心里乱七八糟,唯一想得到的仅有后悔。“早知如此,我便不会带冬晴回家炼药疗伤了,我明明预想得到你们不会全然真心地接纳冬晴,却还天真地以为日子久了,你们知道冬晴的好就会……就会……究竟是我让你们失望了,还是我对你们的信心太足……”
“玦儿,娘没有排斥冬晴进门,只是、只是我自私了点,想要你和玉儿皆大欢喜,做人父母的希望孩子快乐有错吗?我不过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不只说过一次冬晴对我很重要,难道你每次都没听清楚,每次都糊涂?说不定冬晴中的毒就是你们下的!”赵系玦无法接受赵母的推托之辞,怒气冲冲地顶了回去,吓掉年迈母亲在眼眶中打转已久的泪水。
“孽子!你怎可用这种语气跟你娘说话?”
“难不成要我跪下磕头感谢你们的恩泽吗?我早就该搬出去了,就算耕田种菜、饲鸡喂鸭都好过现在这种傀儡生活!什么长子的责任……够了,真的够了!”
尚未离开的霓裳看了好一会儿的赵家大戏后,抿了抿唇,实在未有太大兴趣。“拿去吧,这是大师姊交代我要拿给你的东西。”
冬晴?!赵系玦连忙接过手,是一罐白色束口的小瓷瓶。“这是?”
“丧尸散的解药。大师姊知道师父的个性有仇必报,一定不甘心把解药交出去,私下又托付了我一回。大师姊说她答应过你要治好赵凝玉,她不能食言。只可惜,对她承诺的人却不能同等守信。”经过这一回,谁敢说大师姊冷酷无情?淡情之人动情,那才是没齿不忘的承诺呀!
她愈想愈伤怀,忍不住替顾冬晴多抱屈了几句。“我实在为大师姊感到不值,她为了你,不敢让师父知道她中毒的事,就怕师父一气之下对赵家不利,若不是大师姊无法自行解毒,托上了二师姊,我们真不知道她在赵家受尽何等待遇。你若真喜爱大师姊,为什么不能像她护你一样坚决地护她一回,任由你家人蚕食鲸吞掉大师姊该有的立场与身分?若不是大师姊对你仍然有情,我真想赞声师父的话,要你以后别来招惹大师姊!”
霓裳这句话如钻心毒刺,痛得赵击玦呼息几乎中止。他不知道霓裳何时离开的,双眼从接过瓷瓶开始就未曾离开过令他心寒的双亲。
是该坚决地护冬晴一回了。
她对赵家付出这么多,却反遭人下毒。他俩吃住一道儿,唯一能毒害她的方法就是她早晚固定服用的汤药。赵系玦忽然想起有回在东厢房撞见赵凝玉的丫鬟栽赃一事,莫非还不只这事……
“这就是你们要的解药,拿去救你们的女儿吧。就当我和冬晴从来没有回来过。”他此刻的心情异常平静,哀莫大于心死应该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而冬晴呢?她究竟默默吞下多少疼痛?
“我不好容易盼到你回来,你又要到哪儿去?玦儿,不要伤娘的心好吗?”赵母低声呼唤,却始终不敢靠近自己的儿子,更不敢接过解药,悔恨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所做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