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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她的胸腔破了个大洞,鲜红色的血液汩汩流出,她完全没有力气跟能耐去阻止,去叫它别再疼,叫眼泪别再流。

  她哭得眼睛好痛,眼皮肿得她的视线仅剩狭长的一小片,她就连自己的手都无法看清楚到底有几根指头。

  她好想杀人!

  好想杀了他!

  杀了秦湘!

  或许杀了自己是更快速的方法,至少她可以忘了痛,忘了同时被好友与男友背叛的痛,她将永远不会再有难堪的记忆,所有的一切统统忘得一干二净!

  她好痛!

  好痛呀……

  海容抬手揉着眼,手背很快的就湿濡一片,承接眼泪的枕头也湿透了。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几个日夜,她曾听到电话响起,知道自己该打电话去店里请假,因为她没有办法上班,但她爬不起来,她离不开床铺,她甚至想着,就这样哭死也好!

  又有铃声响起,这次好像是电铃。

  别来吵我!她在内心嘶吼。

  让她哭,狠狠的哭,或许哭过之后她又会是一条英雄好汉,她可以振作起来,重新面对这个世界,但不是现在,现在的她只有掉眼泪的力气,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她听到有人拍门,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滚开!

  谁都不要理她!

  不要管她死活!

  她谁都不想去面对。

  过了好一会儿,那吵人的叫唤声停了,四周恢复一片宁静。

  就这样静静的,很好。

  静静的谁都别来吵。

  静静的让她独自一人沉沦在悲伤的漩涡里,淹死、溺死都好过面对现实的残酷。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锁孔里钻啊钻,然后她听到很清晰的道谢声传入耳中。

  “这是开锁费。”

  “谢谢。”

  开锁?

  开什么锁?

  谁家的锁?

  她的脑子无力运作,她已经哭到前额一片疼痛,眼睛完全睁不开。

  皮革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让她警戒的竖起耳朵。

  有谁进来了?

  可再想想,进来又怎样,是小偷吗?还是强盗?不管是哪个,想偷值钱货就偷吧,反正也没啥值钱的,但拜托不要强暴她,现下的她只会像条死鱼,恐怕连挣扎叫喊都不会,强暴起来不会有快感的。

  放过她就好,其他随便。

  强劲的力道钳制她的上臂,将她硬翻转过来,顶上日光灯就算隔着眼皮也让她觉得刺眼。

  该不会有人连一个哭得惨绝人寰的女人也不放过吧?

  “海容。”

  她的心猛地一跳,眼眸用力张开——其实也只勉强张开了一条缝。

  一张俊颜在她眼前模糊成形……那个她此时最最最不想看到的男人竟敢登堂入室?

  他想干嘛?

  他怕她会报复,所以要来拜托她不要去打扰他们吗?

  她不会的!

  她从来不屑做没格的事,她还要面子,还要自尊,这是她最后能紧紧抓牢的。

  关夏彦看着一脸憔悴,双眼红肿难睁,发丝散乱似数天未曾梳理的她,照理,他该感到复仇的快意,但为何此刻在心中盘踞的竟是不忍与不舍?

  早上,莫曦透过客户资料打电话来,着急的问他是否有海容的消息,因为不只她联络不到她,就连宠物店的其他同事也都没有她的消息,而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三天了。

  她怎么了?

  失踪了?

  还是发生事情了?

  他难以遏止心中的焦虑,一放下电话就上门来找。

  房门是锁着的,屋内没有动静,喊了也没人理,但他不知打哪来的自信,断定她一定在屋里。

  他请来锁匠,谎称钥匙掉了,请锁匠开门,一入屋,果然看到纤瘦的她窝在惊被里,那姿态像是数天未有动作,乱发掩住了她清瘦的小脸,却掩不住满枕泪。

  他的心,狠狠的抽紧了。

  他的“报复”竟然让她这么痛苦?

  当下,他只有一股冲动想用力拥着她,告诉她,不管她爱的是不是他的钱,他都无所谓了,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只要这样就够了!

  “起床,跟我去吃东西。”他试图将她拉起。

  “不……要……”她的嘴巴在蠕动,早哭哑的喉咙仅能发出像砂纸磨过墙壁的难听嗓音。

  “要不,我去买回来。”她是哭了多少日夜,嗓子才会哑到几乎不成声。

  难道她是真心的喜欢着他,不管他穷或富?

  海容摇头,“不要……”

  放她一个人!

  不要理她!

  等她度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多看他一眼,思念就会多一些、僧限就会多一些、不舍就会多一些、留恋就会多一些、痛苦就会多很多很多……

  她不想让撕心裂肺的时间延长,她要让伤口愈合,忘了他,忘了干干净净,所以不要再来缠她,不要增添她的苦痛!

  关夏彦没有理会她的拒绝,人就走了出去。

  她要离开这里!海容拖着虚弱的身子爬下了床。

  她身上还穿着三天前的棉质横条纹长袖上衣以及牛仔裤,虽然上衣已经发皱了,但她无暇顾及,她要逃,她不要再看到他……

  不要看到他们!

  关夏彦买了粥回到套房,就不见海容的踪影了。

  屋子里头的摆设都没有变,只有床上那个哭了三天三仅都没有起身的女人不见。

  她去哪了?

  一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女孩,能上哪去?

  关夏彦急急转身冲出房间,找遍了她居住的六楼所有空间,再自楼梯冲下一楼搜寻,前门与附近的街道都没瞧见人,于是他转往后门,才推开门,就听到“咚”的一声,门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他侧身跨出门外,果然看到海容蹲在地上,脸埋在交叠的手臂里,呼呼喘得厉害。

  慌乱的心安稳的回到胸腔,他几乎腿软。

  “海容!”

  纤躯一震,可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浑身虚弱,能移动两脚走到这就已不错,想再逃,是不可能的了!

  也罢,就挨一刀吧!

  就让伤口再大一点,血再多流一点,泪再多洒一点,复原情况再慢一点……

  除此以外,她还能怎么办呢?

  面对一个铁了心不让她好过的男人,她还能怎么办?

  关夏彦轻柔拉开她交抱的手臂,细瘦的手臂让他的心发疼,他不由得想,自己是否错了?

  他是否该在下定裁决之前,先听听她怎么说?

  轻轻的将她横抱起来,她柔弱的没有反抗,但望着他的眼瞳,虽然肿得看不清,可其中的怨怼却难以忽视。

  他偏过头,竟不敢直视了。

  海容小套房的陈设十分简单,因为只有六坪大,一入门右侧就是衣柜,接续下来是电视、小冰箱,而左手边则是一张标准单人床,再来就是浴室了。

  在床与浴室的中间,放置一张圆形矮桌及两张坐垫,她被放置在靠床的坐垫上,小小的脸蛋苍白如纸,气色差劲,以近乎无奈的顺从姿态,接过关夏彦递来的粥,缓慢的进食。

  她想,吃饱了,才有力气赶人。

  “喝点水,别噎到了。”他扭开矿泉水瓶,拿过一只玻璃杯,倒了八分满,推向了她。

  自浓密眼睫偷觑那看不出心思的脸庞,心中猜疑他此刻对她的温柔是自何而来。

  许是看她为他哭得惨兮兮,又饿了几天未进食,良心过意不去,才替她张罗,等她吃饱了,就要跟她摊牌,说明现实的残忍吧。

  十月天,外头的气候还暖着,除了入夜偏凉以外,丝毫感觉不到秋天的气息,而这时才下午三点,她却觉得冷,手臂上的肌肤不断窜起鸡皮疙瘩,她必须忍着才能不打哆嗦。

  但他注意到她畏寒的缩肩,拿下了床上的薄被,盖在她肩上。

  第9章(2)

  他不做这个体贴动作还好,一做,她一股气就涌上了。

  推开还剩一半的粥碗,海容沉着脸,水液虽然让她的嗓子可以出声,但依旧瘠哑。

  “你到底想干嘛?”

  他回视,沉默无语。

  “如果你现在才觉得对我感到愧疚,那你可以收起来,我一点都不需要!只要不要看到你,别让我得知有关你的任何消息,伤口它会自己愈合的。”

  她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愧疚驱使的体贴,更不要剪不断理还乱的无理纠缠!

  面对爱情,她是全心投入、全心付出,抽身,是因伤痕累累,心碎到连想拼凑都难,一到这样的覆水难收状况,她会潇洒的走,绝不回头!

  关夏彦望着她好一会儿,眼底心绪流转,但没一样是海容解读得出来的。

  她好累,她实在无力与他纠缠,更不想去猜测他心底真正的意思。

  “你走吧,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拜托你开走好不好?”唇动,泪水也跟着动,她伸手想抽面纸,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过往,他就是这样总比她早一步发现她的需求,但在他背叛的现在,却成了讽刺的体贴。

  她倔强的不接,直接用手背抹泪。

  他将面纸捏在掌心,略薄的菱唇终于动了。

  “我们都还记得过去那一段。”他低声问道,“为什么你还记得?”像秦湘不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就连他这个“苦主”一度都忘了,为何她还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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